第20章 捉匪
大約第四日,兩千餘人便浩浩蕩蕩地入了城中,這期間霍寅已經差人将空置的宅子整理幹淨,以便兵隊住進去。
鹿蜂寨早就派人在山下面守着了,為了确保入城之人的數量,他們焦急等待了多時,細細算下來,大約有兩千五百人左右,單是人數就與鹿蜂寨持平,若當真蠻幹起來,鹿蜂寨讨不了好處。
得知這個消息的鹿蜂寨當家的一直都忐忑不安,內地裏與兄弟幾個一直商讨如何對付朝廷之事,甚至有人提起讓他們與舟山南側的那個匪窩聯合一起。
見到大隊兵力,鹿蜂寨還未開始抵抗,便有些自亂陣腳了。
陳縣令将兵隊的住處安排好,并沒有得到知府的賞識,陳縣令為此還郁悶了好些日子。
不過兵隊住進來,知府似乎沒有立刻剿匪的意思,反而是讓兵隊在城中修整。
要知道這多待一天就是一分錢,兵隊一連在城中待了三日也沒有要出兵的打算,陳縣令正是摸不着頭腦。
各個士兵雖然有住的地方,但是兩千餘人兩千張嘴,每日要吃的東西就不少,幸好陳縣令與季老板還有賈有亮都有些交情,他們有米鋪可以提供米糧,但是長久下去不是辦法,且這兩人已經有些許不滿了。
陳縣令雖然很不願意拖,但在另一方面卻是相當慶幸剿匪沒有這麽快的,若對付的只有鹿蜂寨,他立刻便與知府站在一條線上,可若是牽扯到舟山南側的那群山匪,陳縣令現在想起來便覺得冷汗直流。
送往京城的文書也不知多少日了,偏偏上頭沒一個回信過來,他當如何做全然不知,能辦的,只有拖了。
幾日之後,陳縣令得到了一個消息,知府養了幾天的兵,終于決定剿匪了。
霍寅基本将陳縣令捏得死死的,半分沒有喘氣的機會。
護衛甲還有些不懂他這麽做的意思,霍寅端起茶杯淺淺地喝了一口道:“他身為縣令,手中又拿着朝廷剿匪的銀錢,自然得幫朝廷辦事。我将兵隊閑置了幾日他都不為所動,可見心中根本不想剿匪,這個城中的兩個縣令,沒一個是好東西。”
剿匪的兵是出動了,幾千人整裝待發地在舟山山腳下彙合,陳縣令特地過去了,但是沒瞧見知府,不過瞧見了知府府中能說得上話的人在那兒指揮剿匪的計劃。
霍寅剿匪不往鹿蜂寨去,他先留着一批兵在鹿蜂寨的山腳下候着,又分了一批出去,專門挑那些小匪窩。
之前沈淼給他打探過地形,想要做到出其不意并非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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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匪大多都仗着自己在舟山上比較隐秘,以為不作為便沒問題,誰料到一日之間,三個匪窩先後被剿,山匪死了七人,俘虜了兩百餘人。
除了守在鹿蜂寨山腳下的那批兵隊,其餘人都回來了,壓着兩百餘人的山匪招搖過市的時候,陳縣令都看在眼裏,心中有些慌張。
晚間便讓人帶個口信給舟山南側的那人,不論如何,切記不可暴露自己,定要沉得住氣。
霍寅剿匪幾日頗有成效,雖然一直都沒有對鹿蜂寨出手,但守在鹿蜂寨山腳下的兵隊從來就沒撤離過,邊邊角角一些小山匪群基本被他給掃蕩幹淨了。
有沈淼幫忙,那些人根本逃不出舟山。霍寅的方法很簡單,以最大的兵力剿滅小山匪,再以最少兵力守住鹿蜂寨。
鹿蜂寨中兩千餘人,每人每日吃喝多少米糧,他這幾天參照自己的兵隊也都悟出來了,沈淼說他們有糧倉,糧倉中的糧食僅夠他們吃半個月,屆時便是霍寅出手的大好時機。
等鹿蜂寨的人糧食耗盡的這幾天,霍寅都沒怎麽與沈淼說過話。即便是見到對方,也就瞥開眼神跟不認識似的。
兩人分明就住在隔壁,偶爾去李守財那兒吃頓飯維系感情,禮貌性地裝個恩愛夫妻之後,霍寅又恢複到那個死樣子。
沈淼憋得有些難受,只能帶着小孩兒準備出門消遣去。
護衛丁一直跟着沈淼,三人走到集市中心,沈淼帶着小孩兒在路邊一個攤位上坐着,準備吃點兒東西。
護衛丁就在後面一直像憋着什麽東西一樣,抿着嘴,皺着眉,難受的要死。
小孩兒一邊吃着糖畫兒一邊吃着馄饨,根本沒心思管大人的世界,而沈淼則舀了一勺馄饨,別扭地看向護衛丁的那張臉。
“你這樣子像要出恭,我都吃不下了。”沈淼白了他一眼:“有話就直說吧。”
護衛丁得了吩咐,立刻呼出一口氣,扭扭捏捏地問:“夫人你就別和大人置氣了。”
沈淼眨了眨眼睛,放下勺子:“我與他置氣?分明是他與我置氣啊,你瞧見他這幾天這臉了沒?黑得跟碳一樣。”
護衛丁回想了一下這兩天霍寅的臉色,忍不住點頭:“是,是有些難看,不過……這些都出于大人在意夫人嘛,我和阿甲他們都希望夫人能和大人恩恩愛愛,好幾日不說話,我們也難受。”
沈淼楞了一下:“與你有何關系啊?操那麽多心。”
“……”護衛丁沒開口,他其實沒好意思說,以他們家大人那性子,在沈淼這兒的不痛快,定然會加倍施加在他們這些做屬下的人身上。
唉,昨天阿丙和大人下棋的時候,就被大人說了不下二十句蠢。
等小孩兒吃完了,沈淼便要帶着小孩兒回去,才剛轉身沒走兩步,便看見人群中有一個人分外眼熟。
她微微眯起雙眼,仔細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
穿着粗衣麻布,腳下是一雙草鞋,頭發有些亂,腰間一把大刀,背對着他們往遠處走。
小孩兒也瞧見了那個大漢,突然哇得一聲哭了出來,沈淼頓時想起來這人是誰,立刻道:“阿丁,快抓住那個人!那人是人販子!”
護衛丁朝沈淼指着的方向看去,立刻便追了過去。
街上瞧見有人在追,其中一個身上還挂着刀便立刻驚叫着讓開了一條路,這更加方便那個大漢逃脫。
沈淼直接将小孩兒抱起要回客棧,一路上哄着小孩兒讓他別哭。
沈淼腳下走得快,好在她方才離客棧并不遠,小跑沒多久便到了。
小孩兒一直哭個不停,沈淼又看不見路,進客棧門的時候腳下被門檻絆了一跤,為了護住懷裏的孩子,她用力換了個方向,自己整個人倒在了地上,小孩兒趴在她身上終于沒哭了。
被吓得哭也哭不出來。
剛好從樓上下來的霍寅看見這一幕,立刻朝沈淼跑過去,一把将小孩兒從她身上提起來随便丢給了護衛甲,而後扶着沈淼起身。
“慢些,怎麽搞的?路也不會看了?!”他的聲音有些大,吓得沈淼眨了下眼睛。
周圍幾人都朝霍寅瞧去,掌櫃的心裏還納悶呢,平日裏彬彬有禮最寵夫人的沈老板怎麽突然間變得這麽兇了。
見沈淼被吓到了,霍寅這才放低了聲音:“摔傷了沒?”
沈淼頓了頓,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壓低了聲音道:“我是河神,沒事兒。”
霍寅抿嘴,将扶着她的手抽回來,背在身後,往後退了一步,扭過頭就走了。
沈淼眨了眨眼睛:“……”
還要鬧別扭是吧?沈淼點了點頭,走着瞧!
晚飯時間護衛丁就回來了,進門的時候滿頭大汗,他一路小跑到霍寅的房間,看見圍在桌邊吃飯的兩個人距離超遠,一時間有些愣住。
護衛丁看向護衛甲,眉飛色舞:怎麽氣氛比起之前更差了?
護衛甲搖了搖頭:這件事情真不好說。
護衛丁又看向護衛乙:難道是我說的話起反效果了?
護衛乙一臉懵然:什麽話?
護衛丁又瞥了一眼護衛丙,頓了頓,移開視線,算了。
“大人,屬下失職,讓那個人販子跑了。”護衛丁雙手抱拳。
他去追人販子這事兒霍寅聽說了,不過是沈淼說給護衛甲聽,護衛甲再禀告給霍寅的,說這事兒的時候,沈淼就在餐桌對面。
護衛丁繼續道:“不過屬下一路跟着他上了舟山,卻見他往南側走了,說不定與舟山南側的山匪有關。”
霍寅伸手摸了摸下巴:“這住在南側山上的山匪倒是神秘的很,這麽長時間來也沒聽說他們打家劫舍過,只是偶爾下山吓唬吓唬百姓,搞得好像聲勢浩蕩似的,東西卻沒拿多少。”
“且與陳縣令有關。”護衛甲提醒。
霍寅轉頭問了沈淼一句:“你上次去看的時候他們正在訓練,住的吃的都井然有序,除此之外,可還瞧見什麽特別有規律的地方?”
沈淼朝霍寅看了一眼,将視線轉到了護衛甲身上,道:“轉告你家大人,他們在訓練的時候,招式一致,不像蠻幹的匪徒。”
護衛甲:“……”
霍寅啧了一聲:“如此說來,倒像是被圈養在山中的一支精英軍隊了,五千餘人,訓練有素,養來做什麽的?”
沈淼夾了一塊黃瓜,嚼得咯咯響。
霍寅突然皺起眉頭,吩咐下去:“查一查陳縣令任職前在何位置,二十餘年前與朝中何人關系較密,這哪兒是山匪?這怕是要造反。”
護衛甲立刻抱拳出門,護衛丁問道:“大人當如何處理?”
“先別告訴上頭,我得拿到證據才行。”霍寅說完,突然發現沈淼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護衛幾人面面相觑了會兒,退出了霍寅的房間。
霍寅雙手環胸,挑眉問:“你看我做什麽?”
沈淼瞥了有一眼門外正探頭探腦準備往裏看的護衛三人,張口道:“替我問一下你家大人……”
話還沒說完,三人同時關上了房門,嘭得一聲,沈淼吞了口口水。
“有話直說吧。”霍寅從一旁拿起扇子扇風。
沈淼問他:“方才你一番話我突然想起來,我似乎從來都沒問過你為何要回到吳州來。”
霍寅看着她:“為了回來娶你啊。”
沈淼的表情沒有變化,眉心慢慢皺起來:“你回來應當另有別的事吧?你高中狀元,在京城五年定然風生水起,回來只為了當個知府,剿匪玩兒?”
霍寅雙手環胸,扇子扇得有些用力,他深吸一口氣,沉默了許久才開口:“你問我這麽多,是出于好奇,還是出于關心我?你若回答對了,我便告訴你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