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賞月

護衛甲乙二人已經在門口等了許長時間,根本不知道屋內究竟發生了何事,急得都快要沖進去了,就在兩人對上視線,準備殺進去的時候,便聽見涼寨主的一聲大笑,大門被打開,霍寅率先走了出來。

護衛甲乙兩人見霍寅好好的,頓時松了口氣,還有些慶幸他們沒那麽沖動。

李守財看見了霍寅,趕忙走上前:“沈老板,如何啊?”

霍寅對着李守財點頭,涼寨主道:“李老板,你帶了個了不起的人物上山了啊,後生可畏,做生意這方面,你可得跟沈老板好好學學。”

李守財朝涼寨主笑了笑,聽見這話臉色還有些不好,他知道涼寨主諷刺他呢。

兩人見生意已經談妥,便要下山,涼寨主或許是與霍寅的一番交談,的确是喜歡他這人,故而下山時還差了兩人護送着,免得他們走錯了路。

一路到了山腳下,那兩人才離去。

霍寅與李守財回城後,便去了鼎豐客棧,一聽客棧裏的人說,兩位夫人出門玩兒去了,有些時間,差不多就要回來了。

于是李守財便與霍寅點了些菜做晚飯,坐在大堂靠窗戶的位置等各自的夫人歸家。

霍寅晃着扇子,李守財這廂又問了:“沈老板究竟與那涼寨主說了什麽話?”

霍寅道:“涼寨主這人是山匪,身上江湖氣息重,寨中人對他很是敬重,分明糧倉拮據,給門前的狗吃的都是牛骨頭,狗吃的尚且如此何況是人?可見他頗講義氣,自然喜歡說真話,、不畏懼他的人,我不過是學着江湖人裝出一副不怕死的樣子,才與他談成此事罷了。”

李守財頓了頓,難怪自己昨日去的時候硬氣些,涼寨主沒怎麽為難他,還是沈老板會看人。

霍寅話說完,看着外面的眼眸頓時一亮,在茫茫人群中一眼就看見了那人,嘴角牽着笑,也不知該說什麽好,眼睛都彎起來了。

人群之中,沈淼換了一身婦人打扮,頭發悉數盤起來,臉上擦着胭脂,頭上戴着金釵首飾,手中拿着手絹,似乎還有些不習慣的樣子,旁邊的李夫人一個勁兒地勸她。

“妹妹這樣好看極了,回去定當能将沈老板迷死。”

沈淼伸手摸了摸耳朵上挂着的金耳墜,這耳墜上面還鑲了寶石,與霍寅給自己的珍珠耳墜完全不同,花樣複雜而且很奢華,她總覺得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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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樣兒……真的好看嗎?”

李夫人連連點頭:“好看好看,你問問我這兩個婢女,好不好看?”

那兩名婢女掩嘴笑了笑:“沈夫人長得标志,不論怎麽打扮都好看。”

沈淼聽見這話睜圓了眼睛,頓時有些信心,胸脯都聽起來了,走到客棧裏看見霍寅的時候,她又頓時有些洩氣似的不敢向前。

尤其是看見霍寅那雙笑彎得跟月牙兒似的眼睛。

李夫人将沈淼往前推了點兒,對着霍寅道:“沈老板瞧瞧,我将你夫人打扮的如何?”

霍寅一手撐着下巴,另一只手晃着扇子,似是認真地打量,眼眸中是掩飾不住的驚喜,嘴角挂着笑道:“好,李夫人眼光獨到,讓我見到了平日裏絕不會見到的夫人。”

沈淼聽見這話略微皺眉,怎麽聽着不像誇贊?

李夫人掩嘴笑了起來,剛好飯菜上桌,于是四人便在鼎豐客棧圍桌吃了頓飯,李守財與李夫人吃完飯後見天色不早就要告辭,兩人坐着轎子回去了。

沈淼和霍寅還圍着桌子,桌上的菜沒撤,霍寅捏着筷子一邊戳着盤中的花生米,一邊笑眯眯地看着沈淼。

沈淼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瞪了他一眼:“哎呀!有什麽好看的嘛!”

“哪兒都好看。”霍寅調侃。

沈淼連忙将自己耳朵上的耳墜摘下來:“我就知道李夫人的眼光有問題,買了這麽些東西穿都穿戴在身上,怪死了。”

霍寅晃着扇子:“不會啊,我倒是覺得李夫人很有眼光,你之前穿的太素了,不像是個成了親的人,而今這打扮一瞧就是已為人婦,我倆走出去別人就知道你是我夫人,多好。”

沈淼朝他看過去:“假裝夫妻而已,你還當真了啊。”

“你當我是作假的呢?”霍寅緩緩一笑:“我一直以來可都将你當成我的真夫人了,否則你以為我做什麽不随便找個女人假扮呢。”

沈淼睜圓了眼睛,伸手指向他:“嘿!當初分明是你說找別人你不放心啊!”

“可別人我也不喜歡啊。”

“說的好像你多喜歡我似的。”沈淼白了他一眼。

霍寅遲遲沒說話。

沈淼一愣,這話若對方不接那就分外尴尬了。

她慢慢将目光移向霍寅,對方正對她笑着,那笑容有些怪異,總讓人覺得不懷好意,可眼神中又有與其極不符合的溫柔,看得沈淼心中狂跳,恨不得立刻找一處地方躲起來。

“好了別看了。”沈淼轉身:“我回樓上休息了。”

“夫人。”霍寅轉了個身靠着桌子,手上晃着扇子,對已經站在樓梯口的沈淼道:“今夜月圓,夫人洗漱好了之後,來後院陪為夫賞月如何?”

沈淼瞪他:“你有病啊讓我陪你賞月,我不要。”

霍寅看她的臉都紅了,一路紅到了耳朵,頓時覺得分外可愛,于是道:“戌時後院,不見不散。”

沈淼沒回他的話,直接對他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後,噠噠跑上了樓。

霍寅歪着頭咧嘴笑了笑:“真是可愛。”

護衛甲乙丙丁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們還沉浸在李夫人那魔性的審美上,遲遲不能回神過來。

沈淼洗漱好了之後就躺在床上準備睡下了,閉上眼睛一刻鐘也無法入眠,腦子裏一直回想着霍寅說的戌時客棧後院去賞月的事兒。

她從床上爬起來,披了件外衣,小心地推開了自己房間的窗戶,朝外面看了一眼。

沈淼的這間房間正好對着客棧的後院,客棧的院子裏種了幾顆果樹,桃花開敗後,就結了毛茸茸的青色桃子,很小一顆,隐在了綠葉裏。

沈淼在樹下瞧見了霍寅。

他讓人從客棧大堂內搬了桌椅到後院,桌上還放了兩盤糕點,兩盞茶,自己坐在一側一邊用扇子扇風,一邊稍微擡頭看向頭頂的圓月。

沈淼也擡頭看了一眼,今晚的月亮的确很圓。

她就這麽看着霍寅,晚上微風徐徐吹來,倒不顯得冷。沈淼從房間的果盤裏拿了個蜜餞出來,走到窗邊朝霍寅丢過去,正好丢在了他的手上。

霍寅擡頭朝這邊看,沈淼道:“我就在這兒陪你賞月吧。”

霍寅将椅子掉了個頭,面朝沈淼這邊,笑着道:“好啊,那你賞月,我賞你。”

沈淼單手撐着下巴,眼皮子底下瞄霍寅:“你說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學會貧嘴的?說話不着調。”

霍寅抿着嘴似乎是很認真的在想:“大概是我從小過橋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姑娘,那姑娘拍着我的肩膀上讓我以後和她混,她罩着我,我混不吝的性子大約是跟她學的。”

沈淼扯了扯嘴角,她以前看霍寅可愛的時候的确起過一些調戲心理,言語上把自己擺高一層,卻沒想到對霍寅的影響這麽深。

沈淼道:“那姑娘說話沒規矩,你不應該學她。”

霍寅笑:“可我偏偏就是喜歡學她,起初是看見她高興我就高興,但是後來我瞧見了,從那座橋上過的孩子多着呢,每個那姑娘都認識,我竟然不是獨一無二的那個。”

沈淼伸手摸了摸頭,的确,那會兒新的私塾剛建起來,的确有不少孩子從城中河的橋上路過上學,可愛的也多,沈淼到現在還記得其中一兩個小孩兒的名字。

只是可惜啊,除了霍寅,沒有一個長大了比小時候還好看,沒長醜已是不容易了。

霍寅道:“我這個人從小嬌慣得很,凡是我的東西,那就只能我獨一份,那姑娘壞了我的規矩,我就去找她麻煩,她越生氣,我就越開心。”

“所以你那段時間經常往我河裏扔鞭炮是不是?”沈淼皺眉:“你知不知道新搬來的幾個鄰居都因為你放鞭炮,罵了我好長時間?”

“哦。”霍寅挑眉:“剛知道呢。”

“惡劣!”沈淼哼了一聲,直接關上了窗戶,抿着嘴還有點兒氣。

結果剛關上窗戶沒多久,窗戶就被敲響了,咚一聲,過後又是咚一聲,她心想莫非霍寅拿石子兒砸她窗戶?思量後打開一看,正好一個毛茸茸的綠色小桃子砸在了她臉上,沈淼朝底下瞥了一眼。

霍寅将糕點丢到一邊,摘了一盤子的青桃,正笑嘻嘻地砸着沈淼的窗戶。

“一言不合就關窗戶了?你的肚量怎麽這麽小?”霍寅見沈淼開窗了,坐在椅子上笑:“想要我對你河裏的鄰居好有什麽難的?你只要把那獨一份收回來,只給我不就行了?”

沈淼愣了一下,這才聽懂了他話中的意思,臉頰頓時紅了起來。

“你的肚量怎麽這麽小?那難道我還不能交個其他朋友了?”沈淼一邊說,一邊忍不住抿着嘴,不讓自己笑出來。

“能啊,你找幾個可愛的女娃娃當朋友沒關系,不找男的就行。”霍寅道。

“為什麽男孩兒不行?我當初從那幾個小毛孩兒手中把你救起來,也沒歧視你是個男孩兒啊。”

霍寅點頭:“正因如此,所以是男孩兒才不行呢。”

他晃着扇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頭擡着有點兒酸,于是就這麽垂着頭道:“倘若他們中有一個如我這般,就因為你多管閑事兒幫了一把,從此喜歡上你了怎麽辦?你這人素來沒有主見,那老土地說什麽你信什麽,很容易被人拐走的。”

沈淼睜圓了眼睛看着他的頭頂,在霍寅說完這句後,她抿了抿嘴,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心中狂跳,仿佛下一刻就要從嘴裏沖出來了一般。

她的眼神有些躲閃,霍寅又突然說:“今夜的月真好看。”

沈淼與他對上視線,他笑彎了眼:“是不是啊,夫人?”

沈淼抿嘴,臉頰通紅,這一聲夫人無比輕柔,喊得她心思煩亂,于是道:“早些休息吧你!”

然後關上了窗戶。

糟糕了,土地爺,她怕是真的對這霍家少爺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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