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裝病
霍寅與鹿蜂寨做了買賣,有一點倒是讓鹿蜂寨的人很放心,則是每一趟貨上山時,霍寅都是親自出面的。
霍寅的米糧雖說比市面上的貴,但是看陳色都是新米,這倒是讓涼寨主對他更加看好了幾分,而且涼寨主與霍寅一直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米糧入了倉庫,霍寅才帶着銀子走人,且分毫不差,也不拖沓。
将米糧給了鹿蜂寨後,霍寅便回到了客棧。
沈淼問過霍寅,這大批優質的米糧運上鹿蜂寨當真沒事嗎?
霍寅道:“不過是要将他們養的懶散些,然後走入我設下的圈套罷了。”
沈淼有些好奇:“那你當真要先對付舟山南側的山匪?”
“并非山匪,南側的那幫并不簡單,陳縣令的身份也有疑慮。”霍寅道:“我現在只是要做出一個正在與南側的那幫打鬥的假象,再給鹿蜂寨傳個假消息,讓他們措手不及便可盡數除去。”
霍寅說完,護衛丙從外面進來,身後帶着兩個衣着樸素的男女,那兩人稍稍有些膽怯,站在護衛丙身後的時候眼神四處張望。
護衛丙道:“這兩位便是丢了孩子的劉氏了。”
護衛甲聽見,便上樓将在午睡的小孩兒叫醒,領着孩子下樓,那兩人見了小孩兒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當即便哭了出來。
又是罵小孩兒不該亂跑,又是道歉為娘的沒看住孩子,總之一番認親之後,夫妻二人連忙跪下來給霍寅磕頭喊恩公。
霍寅擺了擺手不接受,指着沈淼道:“是她救的,我不過是幫忙看着。”
那夫妻二人抱着孩子哭了好長時間,這才讓小孩兒與霍寅還有沈淼作別。
小孩兒走了之後,霍寅便打開了扇子扇風,一派悠閑,臉上的笑意都揚起來了,好像解了個心腹大患似的。
沈淼還有些舍不得,撐着下巴嘴裏含着蜜餞,口齒不清道:“又沒人陪我玩兒了。”
“為夫陪你啊。”霍寅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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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淼瞥了他一眼,本來想給他一個白眼的,可是眼睛沒翻起來,反而在對上霍寅的笑臉時,臉頰紅了一下,根本不敢再多看。
于是收斂了怼他的意思,挪開視線,默默做了個深呼吸,心裏一遍遍告訴自己。
霍家的少爺是流氓,霍家的少爺是流氓,霍家的少爺是流氓……
護衛丁的眼神比較好,老遠就看見了李家的家丁擡着轎子正朝這邊走過來,于是給霍寅說了一聲,霍寅點頭,對着沈淼道:“走吧,去樓上避一避。”
“怎麽了?李家的人來了有什麽好怕的?”沈淼雖然疑惑,但還是聽話地跟着霍寅一同上樓。
入了霍寅的房間,他才道:“而今我們與鹿蜂寨已有聯系,還要那李家做什麽?他們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容易壞事。”
“可是我們就這樣躲着人家也不好吧?那李夫人可是把我當親妹妹呢。”沈淼心中有些愧疚。
“把你當親妹妹?快別開玩笑了,你蠢也要有個限度啊,她看你的眼睛裏只有錢,哪兒有情啊,若非你是沈夫人,她會拿你當妹妹?”霍寅給沈淼倒了杯水遞過去。
沈淼剛拿起來要喝,霍寅道:“不是讓你喝的,讓你灑在臉上裝病的,把臉弄濕了躺床上去。”
沈淼哦了一聲,給自己臉上拍了一些茶水,這才發現茶是燙的,哎喲了一聲,連忙止住聲音,合着衣服就躺在了霍寅的床上,霍寅還給她蓋了兩層厚厚的被子。
沈淼額頭上的發絲都沾着茶水黏在了臉上,伸手撥開了些,問霍寅:“那從今日起,咱們就要和李守財斷關系了嗎?”
“是啊,所以你待會兒可給我好好演。”霍寅說完,突然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道:“對了,明日咱們還得去芙蓉鎮一趟,季老板約了我吃飯。”
“季老板?”沈淼皺眉:“啊!就是那個……”
“噓。”霍寅捂住了她的嘴,也不知從哪兒摸來的一張帕子,給沈淼擦了擦臉。
沈淼聽見屋外護衛甲說的:“夫人病重,恐怕無法赴宴了,大夫說要好好休息些時日,不能吹風。”
李夫人聽見這話,頓時焦急道:“啊?妹妹前兩日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病了?我與老爺能不能進去看看?”
護衛甲有些為難,霍寅這時候道:“讓李老板與李夫人進來吧。”
護衛甲這才将門打開,李守財牽着李夫人一同進了房間,看見沈淼的臉紅彤彤的,還有不少汗水,李夫人便道:“如何會生病啊?”
“唉,前兩日夫人說要賞月,夜間天氣涼,說她也不聽,穿少了便染了風寒,這幾日又病重了些。”霍寅說完,有些心疼地伸手摸了摸沈淼的臉。
沈淼‘神志不清’之餘,在心底罵了霍寅一句,小沒良心的,分明是他要賞月!
李夫人哎喲了幾聲:“看來妹妹病的不輕,沈老板可要好生照顧着。”
“這是自然。”霍寅說完,朝兩人看去:“我不能招待二位了。”
李守財牽着李夫人的手道:“不礙事,我與夫人也不好打擾,這便回去了,等沈夫人的病好了些,咱們再聚。”
霍寅點頭,李守財與李夫人才離開。
兩人離開之後,沈淼連忙喘了口氣:“熱死了,你床上怎會有兩床被子?”
霍寅笑道:“我怕冷。”
沈淼挑眉,卻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正要從被子裏鑽出來的時候,掀開被子後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味兒,她又縮回了被子裏,仔細聞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怎麽會有藥味兒?”
突然想起來前些日子在霍寅身上看見的傷口,于是問他:“對了,定然是你身上的傷,傷得如何了?可治好了?”
霍寅伸手撐在了她的耳側,直接将她困在了自己的雙臂與床榻之間,挑眉問她:“你擔心我呢?”
沈淼立刻縮進了被子裏,紅着臉:“我……我那是好奇。”
霍寅長長地哦了一聲,然後伸手低頭解開自己的腰帶,速度很快,三兩下就脫掉了外衣。
沈淼吓得立刻從床上跳起來,縮在了床角伸手指着他:“你你你……你做什麽呢?”
“讓你看看啊,你不是好奇嗎?我這傷口可猙獰啦,上回天黑,你沒瞧見,現下還是日落時分,有光的,你瞧清楚了,省得下次再問。”霍寅一邊說,一邊笑,還一邊脫衣服。
“你耍什麽流氓!你快給我穿上!”沈淼立刻側過臉不好意思,雙手在空中直揮舞。
霍寅脫得只剩下一件裏衣的時候,看着沈淼那慌張又臉紅的樣子,道:“可就只有這一次機會了,下次我就沒現在這麽好脾氣,還專門脫了給你看。”
沈淼瞥了一眼霍寅,見對方正雙手環胸地坐在床側看着自己,眼底盡是笑意。
“你為什麽總要這樣與我說話。”沈淼皺眉,有些不開心:“總說只有一次機會,人生若當真如此,也太過無趣了。”
霍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與你開個玩笑,你還能真生氣啊。”
他扯開自己的領口,将心口上的疤痕露出來,那疤痕猙獰,但是與沈淼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一樣,一看就是愈合了許久,不會再裂開的痕跡。
霍寅給她看完了,這邊将衣服穿好:“行了?”
沈淼問他:“上次怎麽會裂開?”
霍寅嘆了口氣:“唉,與那偷小孩兒的打了一架,被他的刀劃傷而已。”
“騙人。”沈淼打斷他的話:“你若不想說,可以不說,別拿假話來框我。”
霍寅朝她靠近了些,只有半條小腿露在了外面。
他靠在了床角,就倚在了沈淼的身邊,側過臉看着沈淼那副不開心的樣子,伸手戳了戳她的臉,被她一巴掌拍開。
“哎喲,還真打啊。”霍寅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迅速紅起來的四根指印,道:“好好好,怕了你了,說給你聽。”
沈淼側過臉:“我已經不想聽了。”
“小爺說意已起,必須聽!”霍寅把她給按了回去,皺着眉頭道:“這道疤是在京城留的,與我上次問你的斬神劍有關。”
“之前你就知道了,我有過一次牢獄之災,平冤昭雪之後就在大皇子身邊辦差,當時還不知道朝中險惡,被人算計,在酒樓裏喝多了酒,幾個平日裏與我交好的大臣把我丢入了當時不知因何原因出宮住在客棧裏的公主房內。酒中下了藥,我又年少沖動,公主似乎也頗為賞識我……”
沈淼聽到這兒,立刻皺起眉頭,聲音大了些:“所以你玷污了公主?!”
霍寅朝沈淼看了一眼,眼神沉沉:“若我玷污了公主,你還會喜歡我嗎?”
沈淼先是愣了一下,心裏有些難受,眼睛睜圓,憋着一口氣不知道該不該吐出來,總覺得膈應得難受。
霍寅直接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挺響,還挺疼。
“瞧你那點兒出息,聽個故事就快哭了似的,若當真看到我跟別的女人走近些你還不得水淹吳州啊?”
沈淼伸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是有些濕,但是好歹沒哭啊。
“我自然是不會對公主出手,即便當時身體很想,但我心裏還記挂着一個拿香燒破了我新衣服,放鞭炮祝我高中的河神,所以沖出了客棧。”霍寅長長地嘆了口氣:“誰知道了,次日便有人上奏折給皇上,說我玷污公主,三皇子向皇上請來了斬神劍要為自己的胞妹報仇,于是這疤痕便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你是如何活下來的?”沈淼從他稍微張開的衣領看到了那疤痕的一角,直達鎖骨,簡直太可怕了。
“誰知道呢,被斬神劍砍過的人不論傷口大小從未有活口,因為斬神劍是天賜至寶,只要在人身上割了一個傷口,便永遠不會愈合。”霍寅雙手張開:“我當時沒有防備,被直直地刺入了心髒,可偏偏,我活了下來。”
“滿朝文武都驚呆了,就連皇上也覺得稀奇,三皇子甚至補了一劍,傷口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愈合。大皇子說這是上蒼知道我是冤枉的,不忍我死于斬神劍,故而斬神劍無用,我被赦免了罪責,官升三級,但只有少數幾人知道,每夜這傷口都會裂開,讓我重新體會被撕裂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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