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離婚

13、離婚

回去的路都是尤文溪自己走的,井西一直把她送到了樓下,最後将藥遞給她。

“你會跟學校請假嗎?”

尤文溪不解看他:“請什麽假?”

井西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轉身要走,尤文溪喊住他:“別把我懷孕的事說出去。”

井西略略皺眉,似是有話想問但又有點躊躇。

尤文溪問道:“你是不是想問孩子他爸?”

井西低低沉沉地嗯了一聲。

尤文溪:“他出差了,而且我還沒告訴他這個喜訊。”暫時并不打算告訴他,對他來說這可能是個噩夢。

井西得到想要的答案,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扭頭走了。

尤文溪沒有請假,雖然偶爾肚子會痛,但血量慢慢減少。她堅持吃藥保胎,飲食也很健康,覺得不會有太大問題。就是醫生說的那個胎兒酒精綜合症總是像尾随着她的影子,時不時讓她難受一下。

到最後幾天,學校已經不再安排考試,讓學生自己查漏補缺,尤文溪搬了個凳子每天坐在教室裏守着,學生可能終于有點危機感了,連平時最坐不住的都在翻書。

下課卻是又突然回到了一年前尤文溪剛接手的狀态,一個個活潑得跟放出籠的哈士奇一樣。

原因無他,班裏幾乎每個人都買了那種活頁同學錄,一張張發下去,跟傳單一樣滿天飛,搞得教室烏煙瘴氣,邪教聚集地一樣。

尤文溪也收到了好幾張,對這事她保持了縱容的态度,只是要求他們不要上課填。

她認真把給她的都填得滿滿當當,填到什麽星座啊,愛好啊,性取向啊,不免感嘆現在的商家花樣多,懂得把握年青人的心理。

每個人她都寫了真誠的祝語,寫到願你前途似錦差點傷感地掉眼淚,這些小兔崽子可算要走了,她又高興又不舍。

同辦公室的老師送了好幾屆學生了,見尤文溪紅眼眶,笑道:“尤老師還是年輕啊,等你再送幾屆就不會這麽難受了。”

尤文溪其實也不是難受,只是覺得心情複雜。她以前總不待見這些小孩,但細想想他們之間其實已經有了不少密不可分的聯系。無論是關于教學還是生活,他們從一開始互相不屑到最後互相依賴,彼此尊敬,都是肉眼可見的改變。她感到可貴,也希望能将這份從他們身上得到的成就感好好收藏。

臨考前三天,學校要放假,最後一節課,尤文溪拿出一張被她壓在課本下的薄紙,和同學錄一起,帶進教室。

教室裏很安靜,每個人都在仰頭看她,都前所未有的專注。

尤文溪将那沓填好的同學錄放到一旁,将那張薄紙整齊地壓在講臺上。

“我記得大概一個月前,我對你們發了脾氣,頭一次用那種蠢笨的辦法懲罰你們,在此之前我只會努力改進我的教學方法,找你們了解情況,根據你們的基礎與偏好,努力做到因材施教。但是那天我着急了,因為離高考只有一個月了,我怕我的努力毀于一旦,更怕你們因為生物而遺憾出局。布置下任務後,你們也上心了,其實大多數同學都完成得很好,只是我只提問了第一組的同學。這對你們來說是不公平的,對那些認真準備的同學來說更不公平,在這裏我向你們道歉。還有一件事,你們最後一次統考成績是不是一直不知道?”

下面學生齊齊喊是。

尤文溪道:“我依舊不報成績,這是我的傳統,下面我喊名字,你們上來看,只看自己分數,尊重別人也尊重自己,好嗎?”

學生齊聲道好。

尤文溪按學號一個個喊名字,讓他們上來看。

每個人只看她手指點到的地方,看完就下去,一節課快完的時候,尤文溪對他們笑道:“你們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統考成績嗎?”

底下有學生開始小聲議論。

尤文溪微微笑道:“我都記得,不信你們可以上來一個個問我。”

有學生不信,果然上來,問完一臉震驚地下去了。

尤文溪道:“你們的第一次統考成績,一直都壓在我枕頭底下,我偶爾睡不着,會拿着你們的成績看,一個個分析,你們到底為什麽只考了這麽點分數,到底是你們不夠聰明,還是你們太懶惰不願意學習,或者是老師教得不夠好……不管哪種原因我都想到了。後來分析成績不夠,我還找你們一個個談過話,相信你們都有印象。再後來,我從一開始一味地教訓你們變成了各個擊破。你們人很多,我很難一一兼顧到,很多時候你們會覺得我對學習好的同學花費了很大精力,偶爾還開小竈。但其實我沒有放棄過任何一個人,有些人我喊你們到辦公室,只是說一些假大空的廢話,其實是因為你們比起知識,更需要動力。畢竟我之前找你們談話不是白談的,在決定怎麽教好你們之前我是做了功課的。”

尤文溪說得有點累,喝了口水,又續道:“你們可以對比第一次、第二次以及第三次統考成績,學校做了數據比較,咱們班的方差是最大的,平均分的差幅也是最大的,你們學了數學,應該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所以你們從來不是不可以,而是沒試過,沒努力,沒有找到正确的學習方法。離高考還有三天,我為什麽要說這麽多?除了是對這一年我工作的總結,也是對你們學習的總結,我想告訴你們一句話,願海闊天空,乘風破浪,高考的勝利不是在前方等待,而是在你們手裏。”

她說完,底下一片鼓掌聲,震耳欲聾。

尤文溪好笑,搖搖頭,又道:“行了,你們加油吧,下課。

哦,對了,你們誰的同學錄,自己來講臺上拿,老師走了,後會有期。”

她将那張成績單收起來,正要離開,結果被追上來的學生嘩啦啦圍攏。

“尤老師,幫我們也填個同學錄吧。”

“尤老師,高考後聚餐你來嗎?”

……

“尤老師我們愛你。”

尤文溪差點被那一嗓子喊紅了眼眶,故作嫌棄道:“你們好肉麻。”

有敏感的女生已經哭了,尤文溪那個課代表哭得涕泗橫流,頭一次大聲跟尤文溪說話:“尤老師謝謝你嗚嗚嗚……”

估計沒有老師不喜歡乖巧的學生,尤文溪走之前摸摸她腦袋:“加油,老師還等着吃你的謝師宴呢。”

那小姑娘連連點頭。

等尤文溪好不容易脫身出來,走道上已經沒什麽人了,其他班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捏了捏後脖頸,走進辦公室。

“你怎麽來了?”

尤文溪驚訝地看着坐在她座位上的高大男人。

辦公室還有老師沒走,沖尤文溪擠眉弄眼,小聲問:“你老公啊?”

尤文溪沒理會,淡定下來後走到他身邊,推他:“起來。”

魏籌昨天出差回來,結果到祁山後尤文溪卻不在,問了傭人才知道她搬出去了,他又是好笑又莫名有點不痛快。今天上午一個人開車出門亂晃,居然不知不覺開到了十五中附近,他想着既然來了那就上去看看吧,他進學校後找一個老師模樣的人問了尤文溪的班級,上去後沒想到剛好看到尤文溪在講臺上慷慨激昂地發表演講,他笑着看完,對這女人又有了新的認知。

認真工作,努力講大道理的女人也很有魅力。

但是也僅此而已了。

趁着尤文溪被學生圍攏,他進了辦公室,問了其他老師她的座位,然後便坐在她位置上等她。

好不容易等到人,一進來就對他不客氣,魏籌倒也沒生氣,站了起來,只是嘴裏還要調侃道:“好的,女王陛下。”

尤文溪站久了肚子微微有點疼,她剛坐下就被魏籌這句話給逗紅了臉,要是沒人她還能厚着臉皮演,但現在還有個女老師在一旁看熱鬧,看就算了,還咯咯笑,生怕沒人知道她在場。

尤文溪踢了他一腳:“滾。”

魏籌沒躲,他今天休息,穿得比較休閑,褲子是白色,很容易髒,看着小腿上的鞋印子,他:“啧。”

尤文溪懶得理他,開始收拾東西。

魏籌幫她一起收:“今天搬回去嗎?”

尤文溪打開他的手:“我在這住得挺好的。”

“還在為那天的事生氣,”魏籌靠着桌子,長腿伸出去,“可難道不是你太過分了嗎,我什麽都沒做,你為什麽突然一口一個滾,還說我……好吧,我為我後面對你的不尊重道歉。”

那天的确是他失态了,他平時明明極為克制自持。也不知道出了什麽意外,只能說的确是尤文溪說話太過分了。

尤文溪面無表情道:“那件事我已經忘了,你不需要和我道歉。”

魏籌道:“那為什麽不願意搬回去,這樣你母親會誤會我們吵架了。”

尤文溪看他,奇道:“難道我們不是在吵架,還是你覺得我們連吵架都是在演戲,哦不對,我們确實都是在演戲。”

魏籌看着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突然有些心浮氣躁。他覺得自己在生氣,那無名火湧上來,讓他有些沒頭沒腦。明明尤文溪說得半點沒錯,他不明白自己在執着什麽,夫妻之間吵架不是很正常嗎,就算尤文溪母親覺得他們在吵架對他們接下去的合作也并沒有什麽影響。但他突然升起了一點危機感。

“你是不是不想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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