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59 (1)
“我離開了, 他就會開心嗎?”舒然望着馮夫人, 此時此刻,她想好好跟他談一談,“我曾經以為我不愛馮士程,我覺得跟他的那段婚姻,就是我的墳墓。所以,我想方設法想要逃離,想要結束掉那段外表光鮮其實內裏早已爛掉的婚姻。離婚,我做到了, 可等跳出那道圍牆後, 我才漸漸明白……我的心裏,還是有他的。”
“他為我險些付出生命,這種時候,我不會離開。如果他一輩子不醒, 我會照顧他跟愛然一輩子。如果他醒了,我會跟他好好談一談, 就算要走,也要跟他道別。”
“不需要你道別。”馮夫人冷哼, “舒然, 你知不知道, 你現在真的很無恥。我兒子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你還想怎麽樣?想他死無全屍嗎?想也一并要了我的命嗎?”
舒然心境寬闊了不少,她對馮夫人, 倒是也沒有那麽排斥了。
可以說,馮夫人現在的心情,舒然能夠理解。但是經歷過這些後,舒然認清了自己的內心後,她不想再逃避。
她并不苛求跟馮士程一輩子在一起,但是就像她說的那樣,至少,要等他醒過來。
“我不會離開。”舒然再次堅持,她跟馮夫人也沒有什麽好說的,撂下這句話後,她看向一旁的程姐。
護工程姐走了過來,扶住舒然說:“時間差不多了,你該回去休息。”
“走吧。”
……
寧修文知道舒然想見馮士程,所以幫了她一把。趁馮夫人離開了病房,寧修文親自帶着舒然過去。
馮士程躺在床上,身上插着無數根管子,人也安安靜靜的,沒有絲毫生氣。他的五官深刻淩厲,眉毛很黑很濃密,鼻子高挺,微薄的唇緊緊抿着。
這麽長時間以來,舒然覺得,她好像從來沒有好好打量過馮士程。
從來沒有認真看過他,所以現在仔細望着他這張臉,她都覺得有些陌生。她以前所認識的馮士程,永遠都是無所不能的,他活躍在各種上流商會,身上像是會發光一樣,能夠游刃有餘地應付所有客戶。
在她的印象裏,他就像是超人一樣。
可是現在,卻這樣安安靜靜躺着,身子動都不動一下。舒然覺得心裏不是滋味,身子一軟,癱倒在了他床邊。
“我從來不知道,他為了我,會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我以前一直都覺得,他根本不愛我。”舒然覺得難過,眼眶也漸漸濕熱起來,“那段婚姻,從開始就不是我願意的。所以,我看他,也是帶着抵觸跟偏見。現在想想,如果我不是生活在那樣的家庭,如果不是有那種想法,或許,我跟他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他也不會躺在這裏。”
“那你後悔嗎?”相比于舒然的情緒激動,寧修文相對來說要冷靜很多,“當初鬧離婚,打掉孩子,後悔過嗎?”
舒然認認真真想了這個問題,然後她搖頭。
當時她處于那樣一種境地,那段婚姻,她是不認可的。那于她來說,就是一個牢籠,她當時想逃離,想掙脫,沒有錯。
如果再回到過去,她想,一定還是會那麽選擇的。
寧修文在舒然身邊彎腰蹲下,寬慰道:“既然如此,你也別多傷心。馮董事長吉人天相,他遲早會醒過來。”
舒然說:“這輩子,我都是欠他的了。”
“人活着,不是你欠我的,就是我欠你的。”寧修文年長幾歲,歷過的事情多,“人生是需要經歷磨難的,如果這是上天對你的安排的話。值得慶幸的事情是,至少,你們都還活着。”
“活着,人就有希望。”
舒然看向寧修文,目光中閃爍着不解與困惑。
那天,寧修文對她說,想好好保護她,她是不是錯解了意思?如果寧修文真是喜歡她的話,現在又怎麽會對她說這樣一番話。
“寧總,那天你說會保護我,到底為什麽?”舒然自認為與他非親非故的,如果不是有什麽故事的話,人家憑什麽說這樣的話,“難道因為,我跟你曾經的愛人,長得很像嗎?”
寧修文望着舒然,繼而輕輕搖頭:“我不曾有過愛人。”
舒然就不明白了,她看着寧修文不說話,仿佛在等着他的答案。
寧修文道:“舒然,我只是希望你能夠活得開心、快樂。你既然愛馮士程,我自然成全你們,只要你幸福。但是如果你一直都單着,需要保護的時候,我會好好照顧你。”
“我不明白。”舒然的确不明白,但是她見寧修文也不是想說明白的樣子,索性不問了。
有高跟鞋“啪嗒啪嗒”撞擊在地板上的聲音,那聲音漸漸靠近……
舒然起身:“回來了。”
“你就坐着,沒事。”寧修文按住舒然肩膀,外面,寧清雅走了進來。
一進病房,見舒然在,她愣住了。
“你怎麽在這裏?”寧清雅見到舒然,心裏堵得慌,索性也顧不得自己二叔是不是在了,直接質問舒然,“你還有臉來嗎?士程要不是為了救你,他會變成現在這樣?”
舒然也不甘示弱,只看向寧清雅道:“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你沒有資格。”
“我沒資格?”寧清雅哼笑,“舒然,那你又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跟我說話。至少,士程變成現在這樣,不是我造成的。舒然,你知道嗎?你真是叫人惡心。”
舒然睇着寧清雅,面無表情:“寧**就不惡心嗎?得不到,就百般耍手段。有本事,你光明正大,別背地裏做那些小動作。”
“你……”寧清雅被堵了話,但是到底礙着寧修文在,她不敢如何,只能說,“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該出去的人,是你。”舒然淡漠。
“清雅是我叫來的,你算什麽東西?”馮夫人也從門外走了進來,她将倒的開水擱在一旁櫃子上,看向舒然,“清雅才是我馮家承認的兒媳婦,而你就是個殺人犯,你不配站在士程身邊,更不配做我馮家的兒媳婦。”
舒然知道這是病房,并不想在這裏争出個高下來。她沒有再說話,只打算先離開。
舒然才起身,手就被一道力量抓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會多更新點,晚安大家~
60、chapter60
舒然一驚, 有些愣住。但反應過來是誰抓住她的時候,她臉上立馬露出喜悅的表情來。
轉過身去,她認真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男人依舊閉着眼睛,身子也是紋絲不動的。可是他的手,卻也的确是抓着舒然的手。舒然目光落在馮士程那種手指修長的大手上, 心情激動。
“士程,你醒了?”舒然彎腰半蹲下身子, 聲音很輕,她怕吵到他。
“什麽, 士程醒了?”馮夫人一驚, 立馬大步走到床邊去。
她也看到了, 兒子的手,在抓着舒然的手。雖然抓得不緊, 但是她看得出來, 他是用力了的。
馮夫人連忙大喜,開心地喊:“醫生呢?快去喊醫生, 我兒子醒了。”
寧清雅忙說:“我去喊。”
“士程,你一定要快快好起來, 媽可擔心死你了。這半個月來, 媽是吃不下睡不着, 就怕你好不了。你說, 你要是好不了,媽活着,還有什麽意義?”馮夫人不知道是激動還是興奮, 說着就落了淚來,她抓着兒子另外一只手,垂着腦袋說,“士程,只要你能好起來,咱們別的都好商量。”
馮夫人說是這樣說,現在兒子有了反應,她猜測,他應該能夠聽到她說的話。她想着,說些好聽的,會不會就能夠醒得更快呢?
很快,醫生過來了。
馮夫人忙起身:“醫生,您快給瞧瞧,我兒子手能動。”
舒然也想暫時先挪開,好讓醫生給馮士程做檢查。可是舒然手才抽一點,馮士程就抓得更緊了些。
馮夫人瞧見了,忙說:“他想抓着你就讓他抓着,他現在是病人,你讓着他點。醫生,快給瞧瞧,我兒子是不是馬上就能醒來?”
白大褂的醫生倒是冷靜得很,聞聲點點頭,然後做了一番檢查。
“怎麽樣?醫生?”馮夫人十分着急。
醫生說:“馮先生意志非常頑強,最難的那一關,算是挺過來了。一切都沒什麽大問題,既然手能動了,耐心等着吧。”
“那他什麽時候能醒?”馮夫人迫不及待地問,“醒了後,就跟以前一樣嗎?應該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吧?”
“這個不好說,等馮先生醒了,讓他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還有,病人的情緒跟狀态對康複影響也很大。所以,等他醒了後,一定要好好照顧。”
“這個我知道的,醫生,那謝謝你。”馮夫人心情止不住的好,她親自将醫生送了出去,又說了很多感謝的話。
回來後,見舒然還在這邊,馮夫人想了想醫生剛剛說的話,只能道:“士程是因為你才成現在這樣的,既然他抓着你的手不肯松開,你也該好好照顧着。等他醒了,再說別的。”
“伯母。”寧清雅着急了。
“行了,現在士程最重要。”馮夫人沉沉吐出口氣來,仿佛是要将這些日子的一切積怨都吐出去般,“寧總,我想你也忙,這裏就不麻煩你呆着了。”
“告辭。”寧修文倒是也識趣,沖馮夫人笑了笑後看向一旁的寧清雅,“不走?”
寧清雅是真的挺畏懼她二叔的,她不敢在他面前造次。看了眼舒然後,她拎着包轉身跑了。
舒然拉了把椅子來,在床邊坐下。一只手任由馮士程握住,另外一只手,則緊緊握住他的。
“我知道,我現在說的話,你能聽得到。馮士程,如果你聽得到,請你快點醒來。”舒然望着他那張俊氣逼人的臉,聲音沙沙啞啞的,“醫生說你已經闖過這道難關了,你沒有任何危險了,我很開心。”
馮夫人看着舒然,雖然還是不太開心。不過,現在兒子為大,如果舒然能夠讓士程早點醒過來,她都由着她怎麽做。
舒然其實也不是怎麽善于說話的人,她記得不知道在哪裏看過,病人昏迷不醒,其實是聽得到身邊人說話的。她想着,說些以前的事情,他或許聽得到。
一起生活五年,好像也沒有什麽特別驚心動魄的事情值得說。舒然就只說了些平時瑣碎的事情,也沒有什麽目的,就是想到什麽說什麽。
這麽一想,她忽然覺得,其實以前那種生活,倒也不是完全不好的。
溫馨、平淡,衣食不愁。她現在再回過頭去想以前的生活,跳在了圈子外面,以另外一種心境跟眼光去回顧以往的生活,想法跟期待自然也不一樣。
舒然不後悔曾經鬧離婚,那是架在她身上的一道枷鎖。她只要掙脫掉那個枷鎖,才能夠談重新開始。
跳出圍城後,看看外面的世界,她覺得自己又活了。
舒然坐在床邊,對着馮士程說了很多。最後累了,就趴在床邊睡着了。
馮夫人也沒有離開,就睡在病房裏的另外一張床上。
馮士程醒來的時候,就見床邊趴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就是他夢中的那個女人。
稍稍動了下身子,舒然就驚醒了。
舒然醒來朝馮士程看過去的時候,馮士程那雙透亮的黑眸正盯着她看。那麽溫柔,那麽深情。舒然顧不得他有多溫柔,直接起身,開心地說:“你醒了?”
馮夫人睡得也不踏實,聽到舒然的話,一下子爬了起來。
“士程,你醒了?”馮夫人望着兒子,見他的确是睜着眼睛的,馮夫人大喜,“太好了,兒子,你終于醒了。”
馮士程濃眉擰了起來,他覺得頭有些疼。
“你是誰?”他問了一句,聲音低低沉沉的。
“我是……”馮夫人覺得不對勁,吓得呆住了,“士程,我是你媽啊,你是我的兒子。”一把推開舒然,她擠到跟前去,緊緊握住馮士程的雙手,“媽天天盼着,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給盼醒了。士程,你可吓死媽媽了。”
“她……”馮士程沒有怎麽搭理馮夫人,目光只是一直落在舒然身上。
舒然說:“你出了車禍,受傷了,所以在醫院。”
馮士程将手從馮夫人手裏掙脫開,緩緩朝舒然伸過去。舒然眨了下眼睛,伸出自己的手,輕輕攥住。
“你是我的什麽人?”他皺着眉心說,“我現在腦子裏一片空白,但是記得你。你很眼熟,一直出現在我的夢中,應該是我最重要的人。”
舒然有些不知道怎麽接這話,但她還是實話說:“我是你前妻。”
“前妻?”馮士程眉心皺得更深,他沉默了會兒,才又說,“為什麽離婚?”
馮夫人不知道兒子是真不記得了還是裝的,不過不管怎樣,她都難過。剛剛還興奮來着,現在又一下子從雲端跌入泥潭。
“士程,你別吓唬媽媽,你看看我。”馮夫人吓得整個身子都抖起來,“怎麽會連媽媽都不記得呢?”
馮士程躺了回去,輕輕阖上眼睛,又休息起來。
“士程……”馮夫人喊了兩聲,見兒子都沒有反應,她也安靜下來了。
接下來幾天,舒然都會來馮士程病房看看。她也還沒有出院,身子還在康複中,不能出來太久。
馮士程雖然傷得嚴重,但是因為自身身體素質好,恢複得倒是快。等舒然出院的時候,他也差不多出院了。
醫院門口遇到了,舒然問馮士程:“記起一些東西了嗎?比如說,你的身份,你的親人好友……”
馮士程難得一身休閑妝扮,他垂眸看着舒然,輕輕搖頭:“就只記得你一個人,別人……都想不起來。”
“這樣……”舒然有些遺憾,“不過沒事,醫生說,你這只是暫時的。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記得起來。我回去了,你也跟你媽回家吧,好好休息。”
馮士程擡手撓了撓腦袋,笑得像個大男孩。
“我只記得你,應該跟着你。只有呆在你身邊,我才覺得親切、有安全感。”他說,“你……舒然。”
舒然臉色滞了下,随即擡眸朝馮夫人看去。
馮夫人臉都氣歪了,卻不敢跟兒子對着幹,只能強擠出笑來說:“舒然,士程這樣,你有責任。所以,他是不是能夠康複,你必須擔負起一定的責任來。既然如此,你便跟着照顧他。”
舒然沒有說話,只是望着馮士程。她想知道,他到底是真失憶了,還是裝的。
“那走吧。”舒然歪了歪腦袋,轉身就招手攔了輛出租車。
……
馮士程回了之前住的公寓,舒然帶他去的。
進了家裏後,舒然一樣樣跟他介紹。馮士程目光在家裏掃了一圈,繼而看向舒然說:“我對這裏有些印象。”
舒然道:“那就好。你也別着急,慢慢來,遲早你會記起所有人跟事情的。”想了想,又說,“你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長,這段時間,恐怕是不能去公司了。不過也別擔心,徐俊是你心腹,也是你秘書,他會處理好一切。”
“嗯。”馮士程顯然對那些不感興趣,只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擡頭看向舒然問,“肚子餓了,什麽時候吃飯?”
“你等等。”舒然去冰箱裏翻了翻,什麽吃的都沒有,“你先一個人在這裏坐着,我去買點菜來。”
“我跟你一起去。”馮士程站起來。
舒然本來是想拒絕的,但是想着,以前他們還是夫妻的時候,也常常一起逛超市買東西。趁着這個機會,或許可以好好跟他再說說以前的事情,說不定能想起點什麽來。
沒有走遠,就去了小區附近的超市。
舒然推着購物車走在前面,馮士程落後她兩步,緊随其後。舒然從貨架上挑選東西,然後去了冷凍海鮮區。
“你最愛吃爆炒蝦尾,我們買點回去。”舒然低頭撿蝦,一只只挑選,非常認真。
馮士程就抄手立在她身後,目光深情望着她……
舒然突然回過身去問:“這些夠嗎?”
馮士程本能表情變了,面色禮貌柔和許多,看着舒然手裏的塑料袋,搖頭:“不夠吃。”
舒然白了他一眼,但還是轉過身去,繼續撿。
馮士程覺得心情很好,他笑着走過去兩步,站在她身邊,幫她一起撿。
撿完蝦,舒然又去挑了幾只大螃蟹。買了不少菜,然後全部給馮士程拎着。
回到家後,舒然将菜跟一些面包牛奶放進冰箱後,對馮士程說:“幫我洗菜吧。”
馮士程走過去,站在水池邊。舒然将菜分類好,一步步教他怎麽做。
舒然做事很有條理性,一頓飯沒多少功夫就做好了。
煮了一鍋飯,舒然就吃了一碗,剩下的全部進了馮士程肚子。
舒然讓他少吃點,馮士程嘴上應着,還是吃了不少。
舒然想想,大不了吃完飯陪他下樓去散步消食,也就随他去了。吃完晚飯,舒然主動提出陪馮士程下樓散步。
花園裏,遇到了下班回來的金瑤。
“老馮,看你現在完好無損,我也松了口氣啊。”金瑤以前就挺佩服馮士程的,覺得他這個人有能力、對老婆也好,自從知道馮士程為了救舒然完全不顧自己性命後,更加對他有好感。
所以,他住院的時候,金瑤有空就去探望,權當是為了好姐妹了。
“這是金瑤,你應該認識了。”舒然說,“之前你住院,她去過幾回,忘了?”
馮士程笑:“記得,她是你的發小。”
金瑤看着馮士程笑,然後沖舒然擠眉弄眼:“行了,你們二人世界,我就不打攪了。今天挺累,我先上去休息了。”
“你能夠想起一點以前的事情嗎?”舒然陪了走了會兒,“以前,吃完晚飯,我們也會出來散步。也常常一起去超市購物,我做飯的時候,你會搭把手。”
“那我們為什麽離婚?”馮士程一句話就戳中了要害,他停下腳步,認真看着舒然問。
61、chapter61
舒然仰頭看着他, 目光執拗而又認真。
“因為我們不相愛,當初結婚,是家裏人做主的。”現在說起這些來,舒然心裏壓力沒有那麽大的,也不會一談到婚姻就喘不過氣來, 她轉過身去,又緩緩走起來, “你根本不懂我想要什麽,我也不想跟你深入去交談。一對夫妻, 如果過得只比陌生人稍微好那麽一點, 還有必要繼續下去嗎?”
馮士程不急不緩跟在舒然身後側, 聞聲輕笑了一下:“想來我以前是個混蛋。”
舒然看了他一眼說:“你也不是混蛋,你只是……或許說你是不知道怎麽去愛一個人吧。在你的生命裏, 事業才是最重要的。你對婚姻的诠釋跟我的不一樣, 我們想要的婚姻狀态,也是不一樣的。”
“你認為相敬如賓就是好, 而我要的,是我老公能夠關心我。窮一點沒有關系, 物質上不需要太好, 我需要精神上的慰藉。”
外面很安靜, 天氣已經很熱了, 夜晚安靜下來的時候,到處都是蟲鳴鳥叫。馮士程沉默着,他望着舒然, 目光溫柔而又凝重。
“算了,不說這些,都過去了。”舒然笑了下,兩只手握在一起,她擡頭對馮士程道,“要不……回去吧?”
“也好。”馮士程點點頭,他主動伸出手去,牽住舒然的手。
他的手很大很熱,才碰到舒然的手,就一股熱流滾過去。舒然怔了下,望着他的側顏,倒是也沒有拒絕。
馮士程說:“舒然,我昏迷不醒的時候,做了很多夢。在我的夢裏,全部都是你的身影。你是對我很重要的人,是最重要的人。”他停住腳步來,透黑的眸子望着舒然,認真嚴肅得很。
兩個人都沉默着,馮士程忽然緩緩下腰,一點點朝舒然靠過去。
舒然本來沒有躲,但當他唇快碰到自己的時候,她忽然身子後仰了些。她目光游移,也不看馮士程,只說:“上去吧。”
“好。”見她不願意,馮士程也沒有勉強,點點頭。
……
這幾天,馮士程因為需要養病,一直都呆在家裏。早晨早起,會去小區裏跑步健身,跑完步後,他會去外面買豆漿油條,然後上樓去,在舒然上班前給她吃。
舒然吃完早飯了,他陪着舒然下樓。
他有車,經常的,就是開車送舒然去公司上班。至于他自己公司裏的事情,全部都交給了徐俊打理。
這種不必再操心公事,一心只想着怎麽追老婆的日子,他過起來,覺得別有一番滋味。每天悠閑自在,對自己心愛的女人,能夠做到早接晚送,安安心心的,過着那種安穩舒适的生活,他覺得很好。
馮士程開始醒過來的時候,的确是腦子有些不太清楚。有段時間,腦子一片空白,只記得舒然。
不過維持的時間很短,她很快就恢複了記憶。
馮士程不想欺騙舒然,所以,他決定找個時間告訴舒然。他知道自己之前錯在哪兒了,也知道,舒然要的是什麽。
她要的是真誠,是不論發生再大的事情,夫妻都能夠坦誠相待,以心交心。如果夫妻間都存在什麽秘密的話,的确,就顯得生疏了。所以,晚上馮士程開車去接舒然,然後帶她去之前他們常去的一家餐館吃飯。
“你記得這裏?”見是老地方,馮士程挺驚訝的,看着馮士程。
馮士程替舒然拉開座椅,他也坐到對面去後,才點頭說:“我記得這裏。”
“那……你還記起來什麽了?”舒然将包擱在一旁,望着馮士程,眼睛一眨不眨的。
馮士程也看着舒然,目光深情而又嚴肅,他說:“舒然,要不先點東西吃吧。等吃完了,再說。”
“也好。”舒然點點頭,喊了服務員來。
舒然點了兩個菜,将菜單遞給馮士程後,馮士程又點了兩菜一湯。舒然比較節儉,吃多少點多少,省得吃不完浪費。
吃飯的時候,都沒怎麽說話。等吃完了,舒然拿紙巾擦了嘴,這才又問馮士程:“你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馮士程擱下筷子,看着舒然道:“我剛醒來的時候,的确一段時間大腦一片空白。但是之後沒有多久,就漸漸什麽都記起來了。”他默了會兒,抿了下嘴,目光黝黑深邃,“舒然,之前瞞着你,對不起。”
舒然卻笑起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她說,“我就在等着你告訴我,所幸,你是說了。”
馮士程也笑笑,心裏松了口氣。
舒然又問:“為什麽要隐瞞?既然隐瞞了,現在又為什麽要說?”
馮士程說:“你真想知道嗎?”
“當然。”舒然表情認真,“不能說?”
“不是。”馮士程起身,坐到了舒然身邊去,歪着腦袋,湊到她跟前說話。
……
馮士程依舊過着悠閑散漫的生活,自從車禍出院後,他就再沒有去過公司。對公司裏的一切事務,都顯得漠不關心。終于有一天,徐俊忍不住了,殺到馮士程家裏來。
“休息夠了嗎?”馮士程沒在,公司裏大小事情都是徐俊在辦,他真是被壓迫的連喘息都困難。
“怎麽?”馮士程倒了杯水,遞給徐俊,而後他在沙發上坐下,“公司裏很忙?”
“你說呢?”徐俊頭疼,他将水杯擱在一旁,拉了把椅子坐在馮士程身邊,“你看看我,你沒在的這近一個月裏,我都瘦成什麽樣了?你看我這臉,哪裏能跟以前比還?最重要的是,我連泡妞的時間都沒有了。”
馮士程道:“妞有什麽好泡的,把工作弄好,這才是最重要的。”
徐俊冷冷哼笑:“是麽……那我看你,最近泡妞不是挺歡快的嗎?早接晚送,恨不得都拴在身上才好,你還好意思說我!”
“你說舒然?”馮士程挑眉,“她怎麽能一樣,她是我妻子。”
“可你們已經離婚了。”徐俊咬牙切齒,“都離了婚,還妻子?那是前妻。”
“随你怎麽說。”馮士程沒搭理徐俊,他穿着運動裝,頭發也剪得碎碎的,看起來倒是小了幾歲,順手拿過一旁的財經雜志來看,最大的主板頁面上,寫着“碧然董事長車禍失憶”的有關消息。
馮士程微扯唇,随手就扔在了一邊。
徐俊氣得,連罵街的心情都沒有了。
“回去吧,別在我這裏呆太長時間。”馮士程起身說,“我還有別的事情,你也還有不少工作,各忙各的去吧。”
徐俊攥緊拳頭,恨恨道:“真是風水輪流轉啊,以前都是我過得滋潤潇灑,你活得像只老黃牛。現在倒是好,我每天累得要死要活的,你倒面色紅潤精神好。”他很不明白,“你不是工作狂嗎?難道事情記不住,連屬性都變了?”
“廢話少說。”馮士程開始攆人,“走吧。”
……
周末馮士程想請舒然出海游玩,本來已經約好了,但舒然公司臨時加班,去不了。馮士程知道後,倒是也沒有說什麽,大周末的,跟着舒然一起去意創。
公司決定加班,不是只有舒然一個人。
看見馮士程,曾經的碧然董事長,意創裏的員工難免不會在背地裏悄悄議論。馮士程長得帥,穿西裝有穿西裝的魄力,穿休閑裝有休閑裝的魅力。身上既有上位者的淩厲,也有翩翩公子的溫潤。他兩只眼睛盯着舒然看的時候,那目光能夠掐出水來,弄得舒然都覺得尴尬,白了他好幾眼。
舒然上午忙完了,下午就不來公司了。
馮士程幫她拎着包,緊緊跟在她身邊,舒然說:“下次別再跟來了。”
馮士程笑着道:“跟自己喜歡的女人在一起,秀恩愛,是件非常開心的事。我以前不懂,以為生活平淡就好。舒然,的确如你所說,我以前不懂愛。”
“我也不喜歡別人總是黏着我,馮士程,你适可而止。”舒然忽然停下腳步,面對面看着他,“不然我把你的事情抖出去。”
馮士程投降,點點頭說:“依你。”
“去哪吃飯?”舒然坐進車裏,自己系好安全帶。
“你想去哪兒吃?”應了一句後,馮士程啓動車子。
舒然呼出一口氣來,想了想說:“買菜回家做飯吃吧,挺累的。”
馮士程笑了笑,踩了油門,車子疾馳而去。
馮士程車子才離開不遠,拐角處,寧清雅走了出來。她臉色冷沉目光兇狠,望着馮士程車子離開的方向,滿眼都是嫉恨與惡毒。
旁邊有個男人,還站在拐角處沒有出來,他側了半個身子,對寧清雅道:“你喜歡的男人,從來都不正眼看你,就算那個女人再瘋再差勁,他也是對她呵護備至的。你想想自己,如今三十二歲了,還有幾年耗得起?你從小喜歡他,但是他呢?五年前娶了個只見過一兩面的女人,現在連你都睡了,眼睛還是盯在別人身上。”
“我們沒睡。”寧清雅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急着辯解,“那天的事情,都是馮家那老婆子安排的。她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想利用我。”
那男人笑說:“那你就更可憐了,他連睡你都不願意睡,擺明了看不起你。”
“你閉嘴。”寧清雅氣得雙目赤紅。
“好好好,我閉嘴。寧大小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那男的說,“我很忙的,也沒多少閑功夫跟你耗着。給你三天時間,想清楚了,記得給我電話。走喽。”
寧清雅一個人站了好一會兒,直到站得都麻木了,她才回過神來。
打了車,直接去了馮士程現在住的公寓。
馮士程跟舒然一起去超市買菜回來,看見寧清雅站在門前,馮士程看向舒然問:“找你的?”
“她是寧家大小姐,你的發小。”舒然抿了下嘴,“你可能不記得她了,她應該是來找你的。”
“我是找你們兩個人的。”寧清雅踩着細高跟,朝兩人走來,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最後看向舒然說,“當初鬧離婚的是你,現在纏着不放的也是。舒然,你真是好大一朵白蓮花。”
“寧小姐,請你說話放尊重些。”馮士程冷眼看着她。
寧清雅笑:“我夠尊重的了,我對你們,已經夠寬容的了。馮士程,我從小就喜歡你,你是知道的。我那麽喜歡你,你為什麽連正眼都不看我一眼?我哪裏不夠好?你寧願娶一個相親只見過一兩回的女人,也不願意跟我結婚,馮士程,你真是心太狠了。”
馮士程心裏是覺得她實在太莫名其妙無理取鬧,面上,卻裝作不認識。
“這位小姐,我不認識你。”馮士程說,“有別的事情嗎?如果沒有的話,抱歉,不奉陪。”
“馮士程,你真是……”寧清雅覺得自己現在連話都說不下去了,她心痛到,覺得說什麽,都很蒼白。
她難受極了,想哭,卻又倔強着忍不住不願意哭。她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像是被利器割絞着一般,真是痛到連呼吸都疼。
“馮士程,你會後悔的。”寧清雅到底沒有哭,她努力彎了下唇,笑起來,“你……你們,最好都記住今天說的話,将來如果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