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情歌

有些歌不能唱出口，有些人只能裝在心裏，在沉默的時候好好獨自品味。

秦蓁似乎低估了蘇橫，分科以後，秦蓁感覺自己的數學是以直線的速度在下滑，而且秦蓁總會神經質地回身，卻突然發現身後早已不是高瘦的蘇橫，而是文科班有些沉悶無趣的教室，每當這時，秦蓁都覺得自己不夠理智，竟然産生了幻覺。

不僅在教室裏，甚至于周末在家裏，秦蓁時不時也會想起給自己講題的蘇橫，秦蓁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心跳一下比一下跳的響，但理智告訴秦蓁，除了抑制這種不正常的心跳，其他什麽都不能做。

甚至都不能有其他的想法，秦蓁清楚地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知道自己如果考不上一個光宗耀祖的大學，以後可能也就什麽都做不了，在外人看來，秦蓁懂事堅強平和，但只有秦蓁知道，自己其實懂的不多，甚至人有些乏味，乏味到單調，唯一深深地清楚的就是，自己現在最該做的就是學習，用學習改變自己和自己的家。

但心跳卻并不聽話，總會在秦蓁不經意的時候漏掉一拍。

這時候總是出現各種關于理科班蘇橫的傳說的時候。

秦蓁還是那個理智的秦蓁，在做出選擇以後，卻又不是曾經那個秦蓁，秦蓁感覺自己似乎傾斜了，天平的一頭有個叫蘇橫的男孩，重若千鈞。

秦蓁想了很久，這樣的思念可以說是溫柔的折磨，卻該何去何從呢。

最終秦蓁退一步，允許自己可以在每個周末念一回蘇橫，其他時間不用再神經兮兮的。

當然平時有不會做的數學題，秦蓁覺得自己作為一名同學念着數學課代表的好，也沒什麽不好，于是秦蓁喜歡上了做數學題，可以在不會做的時候，心安理得地念一句，蘇橫不在，真煩……。

秦蓁就這樣為自己量身定制了一盞一端載着蘇橫的天平，秦蓁以為将這盞天平扶穩就可以安穩地度過自己的高中時光了。

但那僅僅是秦蓁以為的。

秦蓁以為，自己和蘇橫隔着一座樓，甚至秦蓁刻意不去知道蘇橫在哪一間理科教室裏，自己就可以埋藏甚至斬斷這份思念，平靜地度過高中，平安地深入大學，但就如秦蓁曾經對着葉子萱說的一樣，隔樓跟隔班其實沒有特別大的區別，不是一棟樓就可以分開兩人的。

更何況是秦蓁壓抑的思念，最後自欺欺人的結果就是，看到一年多不見的蘇橫站在自己身旁時，秦蓁甚至傻傻地掐爛了手中的獎狀。

高三月考後，學校在禮堂象征性地為辛苦的學子們舉行一個簡單的表彰儀式，當秦蓁作為文科壓軸出場的前十名站在講臺上時，秦蓁內心是自豪的，忽略心中那絲絲抑郁，眼睛不停地在場下搜尋，卻看見蘇橫拿着獎狀向自己走來，比起一年多前的高瘦男生，蘇橫似乎愛笑了些，薄而淡的嘴角始終噎着淺笑，進退得體，沒有絲毫窘迫，從容地走到秦蓁身邊站好。

秦蓁覺得在自己看向蘇橫的那一瞬間，蘇橫似乎緊跑了兩步，仿佛分別多年，卻又宛如初見。

Advertisement

秦蓁沒有想過會重新看見蘇橫，或者說秦蓁能做就是躲避，因為秦蓁沒有自信可以心平氣和地對待蘇橫，就算有理智，但遇上蘇橫後，理智也只剩下表面的一層皮，唯一的對策也只有躲。

只是為何要重見，還是在那麽耀眼的地方，仿佛心裏築起的某道高牆終于被洪水沖破，再也沒有挽救的餘地。

在領獎臺上，秦蓁感覺到心中的天平瞬間坍塌成兩個字——蘇橫。

而蘇橫始終從容地站在秦蓁身邊，秦蓁甚至覺得蘇橫離自己的距離比別人離蘇橫的距離要近，當然這些都淹沒在蘇橫試不試側身對着秦蓁禮貌性的微笑裏了，秦蓁有些恨貪婪地看着蘇橫的自己，卻又控制不了自己。

直到散會，秦蓁能做的便是迅速跑開，回到家卻仍然在天人交戰，一個晚上卻在一瞬間敗下陣來，拿着手機，看着上面蘇橫兩個字便再難抑制自己。

這是高一秦蓁唯一在選科後做出了的不适宜反應，在抱語文練習冊去辦公室的時候，專門轉到班主任那裏，記下了蘇橫那串如今已經爛熟于心的電話號碼，其實那時候秦蓁也不知道要用這串號碼幹什麽，或許是為了紀念，又或許只是為了讓蘇橫化作數字，又或者只是為了蘇橫能夠有一個代名詞。

現在秦蓁在高三的夜裏，再也不願讓這串數字沉默，要讓它化作蘇橫低沉的嗓音，猶豫不決間，秦蓁将手指放上去又拿下來，最後決定折中，先給好友葉子萱打個電話定定神，再打給蘇橫，否則這樣神神道道地打過去，似乎有些不理智，雖然現在已經是這樣了。

當葉子萱接通電話時，秦蓁甚至沒有聽出來電話裏這個嘶啞無力的聲音是自己那個做什麽都生氣紅火的發小。

“秦蓁，這麽晚了，有什麽事？”

“葉子，你這聲音怎麽這麽啞？”秦蓁有些擔心地問道。

電話那邊的葉子萱似乎有些低落，半天沒有啃聲，秦蓁似乎有好久沒有見過葉子萱了，有些把握不準葉子萱這時候到底怎麽樣了，但多年的了解讓秦蓁知道這時候最好不要追問，于是輕嘆了一口氣安慰說：“葉子，那你好好休息，別太累，有事給我打電話。”

就在秦蓁準備挂上電話的時候，葉子萱的聲音有些過于平靜地通過電波傳來：“蓁蓁，我和他分手了……。”

秦蓁知道葉子萱和文牧兩人，走過了最初的甜蜜，随着學業的加重以及其他因素，兩人已經不止一次的分過手，從最開始的傷心欲絕，到現在葉子萱甚至都不再打電話給秦蓁這個最好的發小哭訴，中間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次分合，秦蓁卻知道這一次并不尋常，因為葉子萱已經很多年沒有叫過自己‘蓁蓁’。

蓁蓁，這是秦蓁的小名，葉子萱覺得會把秦蓁叫的小孩子氣，于是堅定地在初一就改口叫秦蓁，以免影響秦蓁的形象。

“葉子……，你在哪裏啊？”，這時候秦蓁最關心的是葉子萱是不是在家裏。

“我在家裏”，葉子萱的答案讓秦蓁安了心，便細細等着葉子萱重新開口。

“蓁蓁，這一次我們真的完了，因為我今天看見文牧站在領獎臺上，旁邊站着那個李小夢的時候，我覺得自己似乎太糟糕了，我就跟他說，‘我們分手吧，我要學習了’，你知道他說什麽嗎？”，說到這裏葉子萱停住等着秦蓁的回答。

秦蓁只是說：“葉子，不怕。”

葉子萱繼續說道：“文牧說我太作，說我這樣的借口不是作就是強勢，我強勢嗎？我只是想學習而已，也好趕上他的腳步而已，可他真的什麽都沒問就答應了。”

秦蓁通過這麽短短的兩句話已經能夠感受到葉子萱的痛苦，但秦蓁卻很慶幸，也許這樣的結果也沒有什麽不好，至少可以讓葉子從這段已經不完美的感情中解脫。

可是秦蓁卻不知道，感情從來不是完美的，完美的感情都只能拿來展覽甚至出售，卻不适合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