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雪如初見

世上最可悲的便是我苦苦追問，你卻無言以對。

九月匆匆而過，秦蓁在大學裏，沒有風生水起，也沒有水漲船高，如果真要形容，只是空閑時間多了，人卻變得忙了。

很多人來到大學，覺得沒有高中那麽充實，甚至秦蓁有個同學覺得大學實在太過無聊，于是退學又回到了高中的懷抱，其實誰又不是沒有懷疑過呢。

秦蓁在開學一周後甚至都不知道班上有多少人；

看着寥寥無幾的課表，秦蓁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也退學回高中；

面對琳琅滿目的社團，秦蓁看着那些笛簫社的笛子都拿錯了姿勢，外語聯社卻連西班牙語都聽不懂，秦蓁便失去了進這些社團的沖動。

然而秦蓁的人際關系似乎好了些，到了大學，大家都是來自五湖四海，所以都有身在異鄉的特別親切感。

寝室裏六個人，每天一起出動，一起上課一起洗漱睡覺，秦蓁從來沒有過這麽多夥伴一時有些适應不過來，畢竟大學的六位女生似乎沒有高中女生那般呆板蒼白得一致，內心卻各有各的心思。

但六位總是一起去上課一起去澡堂一起去食堂，甚至一起淘衣服，這樣做的好處不僅可以緩解離家的痛苦，而且走到哪，誰都不會顯得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勢單力薄。

寝室的六個女生在經過一個學期的同進同出，終于顯現出不同。

秦蓁以為大家都是愛說愛笑的姑娘，後來才發現，六個姑娘裏面，只有睡在秦蓁鄰床的江一泫是真的喜歡說道兩句，但嘴裏大部分內容都是關于她生活中會過日子的精打細算，和她那個青梅竹馬。

這位小女子甚至連關于她那位青梅竹馬的表白都是她自己設計好的，寝室裏所有人都覺得江一泫适合去演宮心計，約會要預約計算，帶男朋友和朋友見面，哪些能說哪些不能說事先江一泫都會囑咐好，就差寫個計劃表，甚至江一泫生氣撒嬌都會給自己一個度，說是這樣既可以達到撒嬌的目的又可以不損男人的面子，讓整個寝室的人都佩服的嘆為觀止。

除了計算得讓人抓狂的江一泫，寝室裏的金玉瑤和肖習喜歡動漫，自動的，這兩位便總是會在一起，把自己時不時打扮成秦蓁也認不出來的鮮豔角色，後來才知道那是次元與次元間的碰撞，名叫cosplay。這兩位總會總會在日歷上圈好自己的日漫追番表，并且嚴格按照追番表出現在電腦前，準時到甚至去上個廁所的時間都沒有。

在這個六人組合中，最先退出的便是一直嚴格按照高中作息學習專研的張雨濃，在經過了一個月的全體出動，張雨濃鄭重地在熄燈後詢問每個人的理想，在每個人都有些心塞的時候，她鄭重地告訴大家，她希望以後自己能成為一個出色的外交大使，所有人都知道，外交大使必須需要多厚的學識和學歷，并且學識和學歷必須對等，于是從那天後，大家都崇拜地用眼光膜拜張雨濃同學，卻沒有因為這個人的形單影只而有所分裂。

曾經有些惶恐的秦蓁突然覺得，大家似乎非常可愛，也是時候打破怯弱的牢籠了。

而最後剩下的兩位室友便是如秦蓁一般，沒有男友可聊，也沒有愛好消磨，更沒有理想可追，于是一個開始在寝室用電腦在網絡游戲征戰不休，一個忙于各種社團，但在這種方式找到關于未來的答案，或者就算沒有思考過，也按照自己的方式，繼續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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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個學期，秦蓁确立了關于大學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打工和學業，這是秦蓁能夠得出的最好答案，如果再要往深裏追問，那秦蓁也不知道這一天天是為了什麽。

秦蓁便開始忙于各種學習和兼職，第二學位的學習常常在晚上，兼職的周末總會收獲精疲力竭。

在疲于适應的時候，秦蓁總會想起已經很久沒有聯系的蘇橫，但僅僅只是想想，理智的秦蓁自己吹亮燭火然後又自己掐滅，然後繼續在大學裏兢兢業業學業，勤勤懇懇打工。

寒流随着期末如期而至，大家都在這股寒潮裏背着厚重的大學課本複習，期末考試是大學生需要思考的唯一一個問題，秦蓁也減少了兼職，周末抽半天看書，雙學位的會計考試已經結束，只需要專心應對自己剩下這一科便好。

當秦蓁打開寝室的窗簾，外面茫茫的初雪瞬間擊中秦蓁的心，秦蓁想，這樣的雪中，蘇橫站着一定很好看。

而簌簌的雪花裏，沒有蘇橫，只有剛剛給自己打電話的學長，殷殷切切地站在雪中。

秦蓁本來是和那位學長約好了一起去圖書館的，現在卻一點也不想動，就這麽站着，秦蓁覺得自己迷茫或者難以抉擇的時候總會傻站，真是夠傻。

剛剛鑽出被窩的江一泫已經穿好衣服，摸摸索索地往廁所移動，秦蓁開口：“江一泫，你和你家男朋友怎麽開始的？”

沒想到平時看起來清清淡淡的秦蓁會問這樣的問題，這麽大清早地回答便沒有了以前仿佛炫耀般的自我介紹加分析，簡單道：“應該是感情到了位，我就明裏暗裏鼓勵他表白，最後高二就在一起了。”

于是秦蓁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江一泫卻似乎完全沒有領悟秦蓁這一笑的意思，接着說：“我們感情可穩定了，每一步都走得很穩，包括現在我們在一起上大學，以後也是要在一起工作的。”

秦蓁倚到窗邊，好奇地問：“那你們有沒有什麽是按照心意，他揣摩着為你做的？”

江一泫似乎有些苦澀，卻馬上隐去道：“男的都是那個樣子，你如果不把心意明示得顯而易見，他們根本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麽，他們不是賞了我們‘女人心海底針’的說法嗎？而且随着心意就是他們根本沒有什麽浪漫的心意，還不如自己表達明白些，還能省些功夫。”

秦蓁卻不曾江一泫對男同胞的認識這般透徹，卻是一般女生的無聊瞎想所不能及的，于是有些好奇這一對戀人平時怎麽交流的，便問道：“那你們平時對這些交流嗎？”

江一泫像是看傻子一樣看了秦蓁一眼：“這有什麽可交流的，既然他沒有什麽浪漫細胞，談戀愛只需要按照我的要求做好就可以了，這樣我也舒心，他也省心，我也不會學其他女生三天兩頭生悶氣冷戰，什麽不說那是傻子。”

說完江一泫便進了廁所，留秦蓁一個人看這紛飛雪景。

秦蓁沒曾想看起來精打細算事事計較的江一泫，卻是對自己的男友這般體貼，不是曾經在寝室炫耀般的誇誇其談，而是一個一心為自己的感情澆水的有心之人，大多數人的戀愛都是摻雜了各種狗血悶氣冷戰，想自己在拍電視劇一樣，而這個女生卻似乎對感情的着眼點和其他人不大一樣，用自己的方式不讓感情經歷太多不必要的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