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魏佳伶掃了眼面色慘白的王氏, 像沒瞧見似的,繼續道:“我與姐姐從小一塊長大,她的性子我也清楚, 只怕她不肯和離, 又拿出先前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逼着您幫她,她都不将自己的性命當一回事,您又何必如此上心?”

說着,她更是道:“說句您不愛聽的,姐姐如今變成今日這副模樣,您是功不可沒……”

王氏今日進宮是懷揣着最後一絲希望, 當下見魏佳伶如此無情無義,氣的站起身來罵道:“你,你怎麽心腸如此歹毒!寶珠可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啊!我今日把話撂在這, 你是幫也得幫, 不幫也得幫, 若是你不願幫寶珠,我……今日就一頭撞死在你這院子裏!!”

魏佳伶心下愈發厭煩:“額娘自便, 您想怎麽做都成!”

她毫不猶豫起身,經過王氏身側時頓了頓:“不過我還是勸額娘三思而後行,若是您沒了,以後可就再沒人幫姐姐收拾那些爛攤子了, 至于我,您從未将我放在心上,也未曾将我當成您的女兒,我的死活您不在意, 您的死活, 我也不會在意的。”

說完這話, 她徑直離開,絲毫不關心王氏在屋子裏哭的是如何上氣不接下氣,也不關心有宮女在她院子門口如何翹首企盼……她知道,這兩個宮女還等着回去給純妃回話了。

王氏本就是做戲,見魏佳伶不上鈎,哭哭啼啼就走了。

崔嬷嬷待她走後才來回話:“……奴婢原還以為您會心軟,想要在後宮之中立足,心軟是大忌。”

她不由高看了魏佳伶幾分。

雖說懷胎十月之恩大過天,可也得看是什麽忙,有些忙一旦幫了,自己就會墜入萬劫不複。

魏佳伶也深知這個道理,要崔嬷嬷幫着傳話給阿瑪魏清泰,要他也不要漟這趟渾水,凡事有一便有二,更有千千萬萬。

等着魏佳伶再次看到高貴妃時,面上連客氣的寒暄都沒有,請安後便道:“……嫔妾聽聞貴妃娘娘娘家開了錢莊,恰好嫔妾家中姐夫欠了高家錢莊三萬兩銀子,今日專程與您說一聲,該怎麽做就怎麽做,高家可別因為嫔妾與貴妃娘娘之間的關系有所姑息。”

高家在賭場設局,錢莊借錢,一整套流程下來那叫一個行雲流水,半點挑不出差錯來。

高貴妃眯着眼睛看了看她:“都說心狠之人方能做大事,魏貴人……那可是你的親姐夫啊!本宮聽說因為這事兒你額娘還專程進宮了一趟的,怎麽,你這是打算見死不救?”

“嫔妾并非神佛,該怎麽去救他?又能怎麽去救他?”魏佳伶淡笑道:“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早在借銀子的時候嫔妾姐夫就該想到會有這一日的。”

按照她的性子,不趁這個時候上前踩兩腳就不錯了,還想要她出手幫忙,把她當觀世音菩薩了?

Advertisement

可惜高貴妃原以為她們想出一步絕世好棋,卻是铩羽而歸,最後的最後是砍斷了魏寶珠丈夫的一只胳膊,原本哭哭啼啼不肯和離的魏寶珠竟鬧着要和離起來,她的丈夫卻不肯放手,別說和離,就連休妻都不答應。

也對,若真的放魏寶珠離開,豈不是白白丢了一棵搖錢樹?

本就是貧賤夫妻百事哀,一來二去的,魏寶珠與丈夫是日日吵,夜夜打,三天兩頭就抱着兒子一身傷回家,回去之後與王氏是抱頭痛哭,畢竟除此之外,她們也做不了別的。

當魏佳伶接到魏清泰來信時,只回信一封,勸魏清泰保重身子,也一并送了些銀子回去,當然,這銀子并不多,也就平素夠魏清泰開銷而已,畢竟她害怕王氏等人故技重施,偷了自己給魏清泰的銀錢。

倒是後宮衆人對這件事是議論紛紛,大家不是傻子,前腳魏佳伶得寵,後腳魏家就發生這樣的事兒,若說高貴妃沒在其中摻和,誰相信?

如今魏佳伶說的是協理後宮,可皇後大事小事都交給她去辦,她明知謠言紛紛,卻壓根沒有制止的意思,任由這消息愈演愈烈,最後竟傳到了太後耳朵裏。

太後一向對高貴妃印象不錯,覺得這人雖蠢笨莽撞了些,卻對皇上一片癡心,又好拿捏,可如今見着魏佳伶不如她想象中與皇後鬥起來,反倒被高貴妃屢次三番挑刺,心底對高貴妃也漸漸不喜起來。

到了最後,太後到底聽了娴妃的話,親自頒布懿旨擡魏佳伶為嫔位,賜封號為令。

一時間,魏佳伶是風頭無雙。

她這又是遷宮,又是設宴,等着她一通忙活下來,安穩入住儲秀宮時,已到了盛夏。

皇後的身子在仔細調養下已好的七七八八,如今魏佳伶雖将主持中饋的權力交還皇後,可皇後信任她,小事仍交給她處理,哪怕遇上大事也會問問她的意見。

如此一來,皇後倒是架空了高貴妃的權利。

高貴妃失了權利,又失了聖心,難免會着急,好在有富察福晉與純妃時常陪她說話,她這心情才能稍稍好些。

高貴妃不是沒想過要抓魏佳伶的錯處,只是魏佳伶像泥鳅一樣滑不溜秋的,她也是有心無力。

高貴妃也不是沒想過同皇後一樣擡舉個女子來争寵,人她倒是選了幾個,可皇上卻看都沒看她們一眼,惹得高貴妃愈發氣悶。

這一日,富察福晉照舊前去長春宮請安後來了長壽宮小坐,見安嬷嬷帶着一順容貌出衆的宮女往外走,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

果不其然,等着富察福晉走進去一瞧,見着高貴妃臉色沉沉坐在上首道:“……本宮要你再尋摸幾個容貌出衆的宮女來,可你倒好,找來找去找的這都是什麽東西?一個不如一個,別說這樣的姿色皇上瞧不上,送到本宮身邊當宮女,本宮都嫌棄!”

純妃是一臉為難:“貴妃娘娘,不是臣妾不盡心盡力,實在是滿宮上下比令嫔容貌出衆的沒幾個啊!”

富察福晉适時上前請安。

因高貴妃心情不好,只淡淡應了一聲。

純妃也知道高貴妃這些日子因此事惱了自己,湊趣道:“……新進宮的那批秀女,也就舒嫔容貌最盛,別的,別說您瞧不上,就連臣妾都瞧不上,更何況皇上如今将令嫔看成寶貝疙瘩,若非絕色,只怕難以入得了皇上的眼。”

說着,她更是道:“若是咱們有個像富察福晉一樣貌美的人就好了。”

魏佳伶生的美,富察福晉也生的美,若真的平心而論誰更美,那還真不好比較,但魏佳伶的美像梅花,美的疏離,美的高傲,富察福晉則美的嬌俏,美的豔麗……若換成皇上先前的審美,顯然更偏愛富察福晉一些。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高貴妃忍不住多打量了富察福晉幾眼。

說起來,她也就是舒嫔出事後才與富察福晉走的近些,雖說敵人的敵人是朋友,但從前富察福晉不是沒與她示好過,但每每她想着皇上看富察福晉的眼神,心裏就覺得膈應。

都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若皇上喜歡上了富察福晉……高貴妃心裏猛地一跳,下意識覺得這法子太大膽了些。

可再仔細一想,高貴妃又覺得這法子也未嘗不可。

富察福晉多聰明的人吶,一眼就察覺出高貴妃在想些什麽,卻是明知故問道:“貴妃娘娘,您這樣看着我做什麽?”

高貴妃笑道:“沒什麽,不過見福晉今日身上穿的這套衣裳好看,想當年本宮剛進王府時,皇上也時常誇贊本宮穿胭脂紅的旗服好看,一轉眼這麽多年過去了,本宮雖身居貴妃之位,卻忘了皇上多久沒有誇過本宮了……”

富察福晉與純妃自連聲阿谀奉承,逗得高貴妃心情這才微微好些。

等着富察福晉離開永壽宮時,已将近傍晚,安嬷嬷送她出門時,她趁人不注意時低聲道:“我交代嬷嬷辦的事兒,還請嬷嬷放在心上,事成之後定少不了嬷嬷的好處……”

安嬷嬷含笑稱是。

她愛財,富察福晉出手大方,兩人暗地裏是有些來往的,前些日子富察福晉知道高貴妃選人屢屢碰壁,便請安嬷嬷幫自己多美言幾句。

對,她想要伺候皇上。

她見識過舒嫔得寵時有多風光,更知曉被魏佳伶死死踩在腳底的滋味,高貴妃得寵也好,還是旁人得寵也罷,與她又有什麽關系?只有握在自己手上的恩寵才是真的,她雖已是婦人之身,但容貌出衆,床上所知曉的手段數不勝數,她敢打包票,只要皇上上了她的床,定會對她念念不忘。

高貴妃如今已有了這個心思,接下來則要靠着安嬷嬷推波助瀾一番,如此方能助她一臂之力。

方才坐在下首的純妃被高貴妃訓斥幾句,那時候恰好正在出神,不然也能猜出高貴妃是個什麽心思,若她知曉,定會出言勸誡一番的。

只是可惜啊,三人中唯一有腦子的這個開了小差。

在安嬷嬷的推波助瀾之下,高貴妃越想越覺得這法子甚好,甚至還打算瞞着富察福晉,打算生米煮成熟飯後再說這事兒:“……安嬷嬷,你尋摸路子買些催/情的藥進宮,到時候事成之後本宮重重有賞。”

她覺得自己這法子是一石三鳥,到時候他們三人一條船,一來她知曉皇上的秘密,二來皇上定會覺得愧對于她,三來則能借着這事兒拿捏富察福晉,甚至能拿捏富察一族和皇後,是越想越美,連夜裏做夢都帶着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