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只是高貴妃入宮多年, 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這個道理。
這一日,富察福晉依舊來長春宮陪她說話,高貴妃卻借口內務府新送來了泡澡的香露, 請她試一試。
富察福晉婉拒一二, 便欣然前往。
至于皇上那邊,高貴妃早已打探清楚,皇上今日午膳小酌了幾杯,有些醉意。
她很快差人請皇上過來,理由很拙劣——她身子不适。
雖說之前高貴妃矯情的很,但這些日子安分守己, 她相信皇上會走這麽一趟的。
事情都吩咐下去後,高貴妃坐在偏殿心裏是七上八下的,純妃坐在下首, 吓得是臉色慘白。
可憐純妃也就一刻鐘之前才知曉這事兒, 她知道高貴妃找她來是何意, 不過是要拉着自己一起下水罷了,更是在事發之後替高貴妃作證, 說這事兒與高貴妃無關:“……貴妃娘娘,臣妾思來想去覺得這事兒不妥當,若是真的鬧開了,皇家顏面無光, 更何況,富察福晉乃是皇上的弟媳!”
高貴妃掃了她一眼,強撐道:“事已至此,你難道覺得本宮還有回頭的餘地?”
純妃還要再勸, 卻已被高貴妃揮手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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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 皇上小酌幾杯後本欲歇息一二, 誰知正欲躺下就聽人來報說高貴妃身子不适。
這等把戲,高貴妃從前不知道用過多少次,但打從前些日子起,高貴妃一直老實本分,皇上隐約記得前幾日他見到高貴妃時,她臉色的确不好,當時他還要高貴妃請太醫來瞧瞧。
皇上想了想,到底還是走了這麽一趟。
行至永壽宮,宮女将皇上帶至一屋宇門口,皇上沒有多想,推門進去。
屏風隔斷,煙霧袅袅,屋內似有人在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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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皺眉,下意識覺得這是高貴妃的小把戲,繞進去一看,卻見着富察福晉正浸泡于浴桶之中。
四目相對,富察福晉面色大變,下意識站起身來,原本浸泡于浴桶裏的酮體頓時展露無遺,更是驚聲道:“皇,皇上……”
絕色當前,皇上很快別過頭去,但身子卻不由自主燥熱起來。
他并非淺薄無知的少年郎,仔細一嗅,就覺得屋子裏的香氣有些不同尋常,當即也不多言,轉頭就走。
下臺階時,皇上就已沉聲吩咐王進保派人将此處圍起來,不準一人進,不準一人出,最後更是差人請了皇後過來。
可他想了想,卻道:“将令嫔也一塊請過來。”
這事兒他猜到十有八九與高貴妃有關,若真如此,高貴妃又怎當得起貴妃之位?他有心想要魏佳伶坐上這位置,所以想着叫她提前歷練一番,更何況,這等醜事鬧出來,他唯獨相信皇後與魏佳伶。
不明所以的魏佳伶很快就與皇後前後腳到了永壽宮,她剛行至門口就見不少侍衛将永壽宮團團圍住,看這架勢,似有大事發生。
等着魏佳伶進去一看,只見跪在地下的高貴妃哭的眼淚婆娑,後頭還跟着一臉蒼白的純妃。
皇上更是怒不可遏:“……朕從前只知道你性子驕縱了些,萬萬沒想到你如此大膽,竟設計到朕頭上來了,虧你還在皇額娘跟前說對朕一片癡心,這就是你的一片癡心嗎?”
高貴妃跪地求饒:“皇上,臣妾,臣妾只是一時糊塗啊……”
魏佳伶上前請安,落座于皇後身側,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事發之後,皇上很快請了太醫前來,發現那屋內的确點着催/情的熏香……如今,自是一切真相大白。
高貴妃依舊跪地苦苦求饒,皇上卻以氣郁至極,氣的拂袖離開:“朕還有公務要忙,皇後,令嫔,這件事就交給你們吧!”
皇後很快也拿出主意來,褫奪高貴妃的貴妃身份,打入冷宮,終身不得邁出冷宮一步。
至于純妃,此事雖與她沒太大關系,亦非主謀或從犯,但知情未報,罪不可赦,降為常在。
到了最後,皇後揉着眉心看向魏佳伶道:“令嫔,你覺得此事這般決斷可公允?”
魏佳伶正色道:“皇後娘娘決斷自然公允,只是……富察福晉那邊……”
她知道皇後因為這事兒頭疼,保不齊太後還要借着這事兒訓斥皇後一頓,說她主持後宮無方,但有些話她不得不說,這件事上她就不相信富察福晉會是無辜的。
皇後并不知道富察福晉的真面目,只當魏佳伶擔心富察福晉被皇上看了身子:“這件事也是棘手,好在知道的人不多,本宮已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多嘴,若誰敢多言一句,直接亂棍打死。”
她很少有這般淩厲的時候。
魏佳伶開口道:“皇後娘娘,臣妾的意思是這件事興許與富察福晉也有關系……富察福晉這些日子與高氏,純常在來往過密,若真按照高氏計劃,皇上‘酒後亂性’,富察福晉若是誓死不從,也是于事無補,興許還會釀成大錯,可見在高氏的計劃中,富察福晉應該是同意此事的,再不濟,也該是半推半就答應下來……”
皇後只覺心下一涼。
她不得不承認魏佳伶說的很有道理,當即将哭哭啼啼的富察福晉召來問話。
富察福晉進來時,哭的眼睛都腫了,那模樣,瞧着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好似委屈極了。
事情落敗,并非她意料之中的事兒,但她卻覺得自己能将此事摘得幹幹淨淨。
安嬷嬷可都與她說了,當初高氏也曾想過她遇上皇上會不從,但安嬷嬷一番勸誡,只說天威難抗,沒人敢拒絕皇上,所以高氏才沒有這個擔憂。
如今對上魏佳伶問話,富察福晉眼淚落的愈發厲害:“……令嫔娘娘這話氏什麽意思?您,您是說我與她們一同設計勾/引皇上?我已嫁人,這幾年與傅恒琴瑟和鳴,如何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我知道令嫔娘娘不喜歡我,可斷然也沒有這樣血口噴人的道理,若這話傳出去,令嫔娘娘這不是逼着我去死嗎?”
說着,她更是看向皇後道:“還請皇後娘娘替我做主啊……”
字字懇切,聲聲委屈。
魏佳伶只覺得她裝的還是挺像的,開口打斷了她的話:“富察福晉這話好像說的太早了些,我可是知道不僅你近來與高氏,純常在來往過密,你身邊的大丫鬟與高氏身邊的安嬷嬷也很有些來往。”
她淡淡一笑,更是不急不緩道:“你上次進宮雖在八日之前,但七日前,四日前,安嬷嬷都與紫禁城門口一侍衛遞過書信,遮侍衛的遠房表妹乃是你身邊大丫鬟的表哥,當初更是走了納蘭一族的路子這才能進宮當差的,福晉,你說我這話可有說錯?”
富察福晉面色一滞,很快就反應過來:“令嫔娘娘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這話是什麽意思不重要,你到底是不是冤枉的也不重要,将你身邊的大丫鬟與安嬷嬷審問一番就知道了。”魏佳伶轉而看向皇後,道:“前些日子臣妾就察覺到高氏等人有些不對勁,所以派人盯着她身邊之人,察覺出安嬷嬷行動有異,當時卻并不知道她們要做什麽,如今看來,這安嬷嬷嫌疑頗大,還請皇後娘娘徹查此事!”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皇後雖不願相信富察福晉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但還是派人徹查一番。
到了晚間,就已真相大白。
安嬷嬷見事情落敗,再無轉圜的餘地,索性一五一十全招了,比如富察福晉是怎麽收買她的,比如她又是怎麽勸高氏的,到了最後更說富察福晉允諾事成之後送她一萬兩銀子。
白紙黑字寫的是清清楚楚。
皇後原還不信,再審問富察福晉身邊的大丫鬟與紫禁城守門那侍衛,一切就水落石出。
皇後叫來富察福晉,是勃然大怒:“這幾年,富察一族可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傅恒可有對不住你的地方?當初舒嫔被軟禁冷宮,不管是傅恒也好,還是家中親眷也好,可曾有因為此事遷怒于你?可你倒好,竟,竟做出這等不知廉恥之事來!”
正因為她知道弟弟傅恒對富察福晉有多好,有多上心,所以才會這般生氣。
事已至此,富察福晉知道自己多說無益,索性破罐子破摔起來:“呵,皇後娘娘您可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啊,當初我妹妹出事時,你們可曾有将我當過一家人?你們一個個都躲的遠遠地,根本不願意幫我妹妹!”
“聽你的口氣,好像我嫁給傅恒乃是高攀了,可當年我豔絕京城,才情出衆,別說嫁給傅恒,嫁給天上誰人都不算高攀……”
皇後驚愕于她無臉無皮至此地步,剛要起身斥責幾句,誰知剛一起身卻是眼前一黑,竟硬生生栽倒下去。
因此事見不得光,屋內只留了皇後,富察福晉與魏佳伶三人,魏佳伶當即吓了一跳,高聲道:“來人啊,快請太醫,皇後娘娘暈倒了!”
一時間,完顏嬷嬷帶人闖了進來,又是上前替皇後順氣又是端茶遞水又是請太醫的。
至于富察福晉……魏佳伶掃了她一眼,冷冷吩咐道:“将這人捆起來帶下去,等皇後娘娘醒來再行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