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說好的種馬呢?1.1
冬日,天街細雪飄絮,野梅幽香。
泥濘的青石板上滿是髒污的鞋印,路上行人很少,偶爾可見幾個小販挑着貨物叫賣,他們手指頭凍得又紅有腫,連聲音都打着顫。
街邊攤主正在收攤,他身旁支起的鍋裏冒着騰騰白煙,四周彌漫着一股羊肉特有的腥臊氣味。忽然,他擡頭望向對街小院,他好像聽見了女人的驚叫聲?可再凝神細聽,卻什麽都沒有了。
攤主搖搖頭,繼續手中的活計。
而此時,那間小院中的假山下,正仰躺着一位十四五歲的少女,她的頭磕破了一個大洞,鮮血汩汩湧出,早已人事不知。
不遠處站了個丫鬟,表情恐懼又茫然,就像尊雕塑般一動不動。
不久後,一位青衣婦人領着幾個仆婦趕來,她一邊令人将昏迷的少女擡回廂房,一邊讓兩個仆婦堵了丫鬟的嘴,直接拖去柴房。
等小院裏處理幹淨,山石、地上再不見一絲血跡,婦人才揉揉眉心,疲憊道:“回吧。”
一進房,熱氣迎面襲來,瞬間驅散了外頭的寒意,還未等婦人舒一口氣,便聽有人道:“娘,她、她死了嗎?”
聲音又急又怕,似乎帶着哭腔。
“我跟你說了多少回,讓你明面上別與她争,想要什麽告訴我,娘還會虧了你麽?”婦人嚴厲地訓了幾句,見對方泫然欲泣,搖搖欲墜,只得無奈地擺擺手:“這件事瞞不住你爹了,娘讓人請了郎中來,能否挺過去就看她的命了,若真有什麽不測,那也是她自己不留神摔下來的,跟你無關,可記住了?”
驚慌的少女捏緊了帕子,她年紀不大,又生得柔柔弱弱,如今小臉慘白,雙目含淚,愈發惹人憐惜。只聽她道:“可她要是活過來了呢?會不會告訴爹爹是我推——”
“我再說一遍,此事與你無關,你只管記住這一條,其餘的,娘自有計較!”
少女糾結片刻,最終緩了神情,應道:“是。”
娘既然有辦法,那就一定不會有事,這麽些年,後宅可都是娘在打理。
少女有了底氣,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将心中那半分愧疚與悔意壓下,委屈道:“女兒并非成心想推她,誰叫她看見女兒的釵子忽然發了瘋,竟撲上來搶,女兒不慎才……”見婦人又蹙起眉,她趕緊改口道:“我急着躲開,姐姐腳下一滑,人就摔下了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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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她用帕子沾了沾眼角:“只盼姐姐能挺過這一回。”
婦人掃了眼少女發端的一支玉釵,本想再說什麽,最終嘆口氣道:“吉人自有天相,放心吧。”
入夜,小雪未停。
東院廂房中,躺在床上的女子頭上裹着一圈白布,蓋着厚厚的錦被,呼吸微不可見。
院裏唯一的丫鬟玉英愁眉不展地守在床頭,幾位郎中都說大小姐傷口過深,要是今夜醒不來,只怕難好了。
想到剛才心急如焚趕來的老爺,不過被夫人吹了幾句風,就将怒氣轉移到小姐身上,不顧人正昏迷着,直罵小姐自作自受,上不得臺面。俗話說有後娘就有後爹,放在這宅子裏再恰當不過。
她正感嘆着,餘光窺見床上的人似乎動了動。
玉英一怔,靠近了細細打量,果真見到小姐眼皮輕顫。
“小姐,您醒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誰在說話?這是哪裏?秋晚只覺得腦中千錘萬鑿,烈火焚燒,喉間下意識發出沙啞的呻/吟。
“小姐?”
秋晚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輕紗床幔、穿着古裝的女人、古香古色的廂房……
她震驚之餘又慶幸不已:她真的在異世複活了?真的可以穿梭萬千世界?那等她完成任務,或許真能夠回到屬于自己的身體,改變一切來不及改變的遺憾,彌補她曾犯下的錯,償還愧對的人。
玉英高興又着急,“小姐,您可是疼得厲害?奴婢這就去禀告老爺,請郎中來。”
“不用,讓我先靜靜,再躺一會兒就好。”秋晚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忙阻止了丫鬟,徑自閉上了眼睛。
據她所知,這具身體的原身已死,魂魄歸入轉生臺,因此她才有機會“複生”。
她所來到的世界正處于大夏朝,類似于她原本生活的陸國古代,世界主角原本是個孤兒,機緣巧合拜得大儒為師,十九歲那年考中狀元,之後縱橫官場,從鄉野小子一步步邁向大夏權利中心,最終官居一品,權傾朝野。
主角成名路上不但有萬千小弟追随,更有諸多紅顏相伴,僅僅妻妾就有十來位,盡享齊人之福。
主角是個大種馬!接受過“快穿”培訓的秋晚立刻确認。
而她來到這個世界有兩個任務,其一是找人,其二則是完成原身殘留的執念。
第一個任務她暫且毫無頭緒,至于第二個任務,秋晚感應到身體中模糊的意念,相信憑她閱盡百本快穿小說的知識儲備,一定能讓原身滿意。
“玉英,母親和燕娘呢?”秋晚進入角色,虛弱地問道。
“夫人和二小姐原本一直陪着小姐,只是……”玉英面色尴尬,含混道:“後來老爺發了火,便讓她們都回去了。”
“這樣啊……”
秋晚心道這人都快死了,家中人竟漠不關心?轉念想到原身的處境,一切又理所當然。
原身名為趙秋晚,上月剛好及笄,她所在的趙家在嘉陵縣上非常有名,蓋因二十多年前趙家出了位進士,正是趙秋晚的大伯趙江,如今已官拜工部右侍郎。
今年冬,趙江于京中發來一封書信,說是要為侄女們尋兩樁好親事,讓弟弟趙河将祖産暫托給族親,攜家眷一同赴京。
趙河聞之喜出望外,他當年舉業無望,只得回鄉侍奉雙親,六年前父母離世,他曾提出想要前往江洲依附大哥,但對方并未同意,沒想到,如今大哥成了京官,竟願意讓他入京了。
當日,他便令夫人林氏打點行裝,希望能在除夕前趕赴京城。
原身趁着趙河高興,便提出想要親自打理嫁妝,只因她生母并非林氏,而是趙河早逝的原配夫人陳氏。
陳家乃當地有名富戶,當年陳氏嫁入趙家也是良田千畝,十裏紅妝。可惜陳家十五年前遭了意外,一家三十餘口盡喪于山匪刀下,孕中的陳氏聽聞噩耗受不住打擊,雖竭力生下了趙秋晚,卻讓小小嬰孩生而沒娘。
至于陳氏的嫁妝,原先由趙家保管,後來又落到了繼夫人林氏手中。
林氏是在陳氏走後一年嫁入的趙家,生有一女,取名秋燕,今已年滿十三歲。這些年來,盡管林氏再無所出,卻牢牢把持着後宅,趙河的小妾通房死得死,賣得賣,人人都知道其中蹊跷,可趙河沒表示過不滿,就連原身的祖父祖母也頗為喜愛這位後來的兒媳婦。
但林氏面甜心澀,表面上待原身宛如親女,卻時常讓她有苦難言。若不是原身還有陳氏留下的老嬷嬷護着,估計早都沒了命。可惜自原身祖父祖母雙逝,林氏便随意找了個借口将那老嬷嬷打發去莊子上“榮養”了。
林氏如此為人,原身當然不放心,一直都想奪回生母留下的嫁妝。
她的要求并不過分,趙河也沒想過染指原配的嫁妝,很爽快就同意了。可林氏偏有諸多借口百般推诿,原身心中苦悶,獨自去花園散步,誰知在假山亭中見了妹妹趙秋燕,對方發髻上插着一支玉釵,正是她娘的遺物之一。
原身一時氣憤,試圖上前搶奪,兩人糾纏間,她竟被趙秋燕推下假山,磕破腦袋,就此一命嗚呼。
而她所留下的執念,便是奪回母親的嫁妝,讓林氏身敗名裂,再不能裝好人。
秋晚思忖着對付林氏的辦法,若對方知道她醒了,定會同趙秋燕前來試探。到時候她應該裝失憶?還是直接撕破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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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道驚戾的叫聲打斷了她的思路。
“怎麽了?”
“奴婢不知。”玉英滿臉迷惘地搖了搖頭。
秋晚凝神傾聽:“好像是燕娘院子裏傳來的?”
“出人命了!來人啊!快來人啊!”
秋晚心中一凜,忙道:“快,扶我去看看。”
她本想坐起來,可身子虛弱得緊,最後還是被玉英攙扶着下了床。
趙秋燕的院子與她僅僅一牆之隔,秋晚趕到時門口堵了幾個下人,她們提着燈籠端着燭臺,昏黃的火光照出一張張驚惶失措的臉。
只聽玉英道:“你們堵在這裏做什麽?還不讓開!”
下人們扭頭一看,夜色中,大小姐裹在厚厚的鬥篷裏,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顯得十分瘦弱,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下。但此刻她的到來,卻讓衆人頓時有了主心骨。
一個膽子稍大的媳婦子道:“大小姐,二小姐她、她死……”
不等她把話說完,秋晚一下子拽緊了玉英的臂膀,害得玉英差點拿不穩燈籠。
小雪簌簌,視線有些模糊不清,但秋晚依舊看見院子盡頭,廂房門闌不遠處,一個女人仰面倒地,胸口似乎插着一柄匕首,在夜色中閃爍着幽冷寒光……
而這個人,分明就是原身的妹妹趙秋燕!
怎麽可能?秋晚怔住,她還等着趙秋燕出招然後打臉呢!這人怎麽就死了呢?
等等,不對啊!一道閃電在腦中轟然炸響,秋晚恍然想起,這趙秋燕,分明是主角的後宮之一啊!只因在衆多女人中沒什麽特色,差點兒被她給忽略了!
既然是主角後宮,那趙秋燕就不會死,人多半還有救。
秋晚拉着玉英匆匆上前,燈火之下,地上的人漸漸清晰,只聽玉英短促地驚叫了聲,顫抖着道:“小、小姐……”
“沒事。”秋晚強自鎮定,将手探向趙秋燕鼻息。
沒氣了?
真沒氣了!
……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喂,劇本是不是搞錯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開新文啦!首先給大家拜個年,祝大家雞年好運常在,追的文都日更,都好看,以前掉的老坑作者也乖乖回來填。
然後說說本文,本來說元旦開,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_(:з」∠)_還好也算開了,希望新老朋友們都喜歡。
本文涉及很多黑科技,所有背景都是架空的,沒有任何影射和原型。
感情應該比較慢熱?不會第一個故事就愛得死去活來,但男主一定會努力刷存在感,大家不要着急,還有打臉也是會有的!
以及,看過上一本的朋友應該記得每晚8點的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