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說好的種馬呢?1.9

仵作将屍體內外驗看,除了脖頸後有細而淺淡的勒痕,再無其餘外傷。

“勒痕?”潘寧将那枚從土坑中發現的玉佩遞給仵作:“你看可是此物造成?”

“系繩與勒痕十分吻合,應是此物。”

“柳思思已失去意識,扯斷玉佩的必然是兇手,而根據玉英所言,這枚玉佩很可能是柳思思愛慕的神秘男子送她的,假設兇手是此人,他扯斷玉佩或許是想帶走與他相關的信物;假設兇手另有其人,對方扯斷玉佩或許是見財起意,但不論哪種原因,兇手為何不帶走玉佩?而是将它扔在坑中随柳思思一起埋葬?”潘寧提出疑問,其餘人同樣困惑不解。

見一時得不出結論,潘寧只有繞過這一點,分析道:“屍體不見外傷,無掙紮痕跡,顏面也沒有指印留下,口鼻無扁平化,可以排除她是被人暴力脅迫導致昏迷。也就是說,她曾主動飲下了蒙汗藥,而能讓她夜半對飲又毫無防備的人,一定與她非常熟悉,對方要麽是百芳閣中人,要麽……”

潘寧徑直來到院中那棵古樹下,擡頭往上看,其餘人仿佛引頸高歌的白鵝,都跟着他仰頭,伸長脖子往樹冠裏看去,就像那裏藏着什麽寶貝。

忽然,一陣風從耳畔掠過,秋晚只覺得人影一閃,就見潘寧幾個跳躍攀上了樹。

其姿勢輕如清風拂面,巧若淩波飛燕,秋晚看得雙眼放光,盡管此前她已見識過祈楓施展輕功,知道這個世界的武功能超脫地心引力,但沒想到文氣十足的縣令大人爬樹也這麽利索,不過原本堅信科學的她,自從有了系統,對一切都見怪不怪了。

只見潘寧在樹冠中摸索半天,又借力翻過古樹旁的一堵牆,頓時消失在衆人視線。

那道牆足有丈高,隔斷了留芳院與外街,牆壁平滑無比,牆檐上有金光折射,多半插着利器,以防備有人翻牆而入。

半柱香後,一只鐵鈎從外牆抛了進來,勾住古樹的粗枝,鈎上連接的麻繩垂在牆外,一個衙差順着麻繩爬上了樹,又借着這棵樹跳進院中。這一幕看得周媽媽顯些厥過去,沒想到她自認守衛森嚴的百芳閣,竟有如此漏洞!

很快,潘寧也借此法進入小院,道:“果然如此。”

“這棵古樹生在外牆邊,又高過外牆,只要借助鐵鈎等器具,武者可輕松由此樹出入府中,即便是沒有半點功夫的強健之人也能做到,只是耗時更久。而古樹根繁葉茂,即便入冬也很少落葉,很利于隐藏形跡,是極大的隐患。另外,本官在樹上找到了一些線索。”他取出一片枯黃的葉子,上面依稀可見小半個鞋印。

“從殘留的鞋印推斷,此人足部長約八寸,身高約五尺一至五尺四之間,十有八九是男性。”潘寧指了指古樹:“本官在樹上與外牆附近均發現了相同的鞋印,也就是說,鞋子的主人為同一人。而外牆留下的鞋印多且雜亂,不可能是一次形成,這說明有位男子,曾多次利用這棵樹出入留芳院。”

“兇手!一定是他殺了柳思思!”周媽媽尖聲道:“他數度出入留芳院,柳思思這個賤人定然與他有了首尾,芷蘭,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奴婢真的不知,奴婢……”她忽然想到什麽,一下子跪在地上:“奴婢并非推诿,只是近一兩月偶有幾日,奴婢總睡得特別沉,好幾次都起得晚了,如今想來,很是奇怪。”

Advertisement

“柳思思對你做了什麽?”潘寧直接問道,芷蘭既然敢說,她就一定有所懷疑。

“每日戌時,廚房都會送些補湯來,姑娘大方,時常分賞一碗給奴婢,昨晚也是如此。”

周媽媽眼睛一亮:“難怪她要買安神藥,她定是怕你擾了幽會,在補湯中下了藥!難怪床鋪會疊得整整齊齊,分明是這個小賤蹄子知道奸夫會來,自己收拾的,對,仵作還說她面上有妝,她定是梳妝打扮過,刻意爬起來等着!大人!一定是這樣!”

秋晚心道,周媽媽這番說辭未必沒有道理,假設柳思思知她心悅之人會來找她,定會提前将屋子收拾妥當,且屍身上的衣物并非亵衣,而是常服,不但面有殘妝,屍體發間還簪有玉釵,耳上似乎綴着耳環,很可能是柳思思自己打扮的。

潘寧難得理會了周媽媽:“女為悅己者容,柳思思這般上心,加上芷蘭口供,昨夜與她對飲之人應該就是贈她玉佩的男子。對方多次冒險出入此地與她幽會,按理說應對她有情,其實卻暗中計劃将她殺死,而且用活埋這般殘忍的手段,這麽一想,兇手像與她有深仇大恨,刻意接近她以騙取信任一般。”

周媽媽悚然道:“可柳思思平日裏都被管束着,怎會與人結下生死之仇?”

“她入百芳閣之前,是何身份?”

“回大人,這丫頭是奴家從人牙子手中買下的。”周媽媽努力回憶道:“她剛來時才八/九歲,瘦瘦小小的,那會兒還叫柳金鳳,奴家記得人牙子說她老家遭了荒,她的老子娘早沒了,跟着親戚逃荒時人家實在顧不上她,便将她賣了……”

“可是大興牙行?”潘寧忽然問道。

周媽媽似乎也有些意外,愣了愣才說:“大興牙行不做咱青樓的買賣,奴家是找的常慶牙行,這家的丫頭販賣途中會轉手幾次,保管她們逃也逃回不去。”周媽媽忽然收了臉上的得意,想到這話當着縣尊大人說有些不好,她懊惱地轉口道:“奴家見這丫頭樣貌不俗,年紀又合适,這才将她買下來,這些年待她有如親生女兒,誰知道……嗚嗚……”

“所以,你也不知她家鄉何處?”

周媽媽擦擦眼淚,迷惘地搖搖頭。

之後,潘寧着衙差們于百芳閣內問了個遍,竟無人知道柳思思此前的身份,當然更沒人察覺過神秘男子的蹤跡,他心知今日再問不出什麽,準備帶着人證物證先回縣衙。

可剛走出幾步,他忽然回過身。

“不對!”潘寧忽然蹙緊眉頭:“昨日,若非那位祈公子放了柳思思一馬,她本該一整夜都陪着客人,必然會提前告知神秘男子別來找她,以免撞個正着。可祈公子離開不久,她就開始準備幽會,顯然已與神秘男子互通了消息,這麽短的時間,她是如何辦到的?”

“而且過往數次私會,柳思思都早有安排,可她既然足不出戶,又瞞着貼身侍女行事,還能從哪裏得到消息?因此,柳思思與神秘男子之間一定有特殊的聯絡方式!”

是什麽?

可惜,不是每個疑點都能立刻尋找出答案,直到暮色已沉,潘寧還是一無所獲。

之後幾日,縣衙又提審了不少人,就連趙河都被叫去問了話。

這人出府前哭喪着臉,回來時卻喜氣洋洋,秋晚見狀忙迎上前道:“爹,您可回來了,沒事就好。”

趙河心情好得要上天,不但洗清嫌疑,百芳閣還答應送他兩個貌美丫頭做賠禮,他翹着胡子得意地說:“爹行的端坐得直,本來也不擔心。坊間都傳遍了,柳思思是與人私會被奸夫所殺,爹此前又沒見過她。再說,爹這身形也不符啊,那奸夫足足有八尺高,眼睛銅鈴大小,膀粗腰圓,你看你爹,合适嗎?縣尊大人明察秋毫,這不就還了爹公道嗎?”

秋晚:“……”

對你女兒說這些不害臊嗎?還有那些傳聞是怎麽回事?

她無視趙河亂七八糟的一堆形容,問道:“那,可審出誰有嫌疑?”

“這爹可不知,案子還審着呢。但我聽劉師爺說,當日百芳閣中好幾位賓客都是上京趕考的舉子,如今人已離開了嘉陵縣,也不知還能不能找回來?不過,咱們那天都是頭一回見柳思思,又怎會是奸夫?啧,我還沒想到柳思思竟是那等人?什麽東西?呸!”

秋晚:“……”

上京趕考?是了,今年春闱要開場了,主線中祈楓就是這年中了狀元,不知他是否已上路?

秋晚擯棄心中雜念,她見趙河前所未有的興奮,趁機又跟他提了一次嫁妝的事,那畢竟是原身的心願。她忍着別扭撒嬌道:“父親若真疼女兒,便替我向母親說一說,将女兒的嫁妝交還我打理吧?”

趙河自然滿口答應,他原本就同意過,只是林氏作梗罷了。如今他正看林氏不順眼,有個由頭找對方麻煩,他也樂得高興,于是邁着老瘸腿,雷厲風行地沖進正院,讓林氏交出庫房鑰匙。

他本以為林氏就算不甘也不敢違逆他,畢竟他才是一家之主,何況林氏娘家六年前便已遠遷,留她一人孤身在此,縱然受了委屈只怕也無人幫襯。孰料林氏臉色一變,竟是以沉默抗拒,趙河心中氣惱,當他不知道林氏的心思呢?不就是動用了原配的嫁妝怕遭人恥笑嗎?可晚/娘遲早要出嫁,她還想藏到哪一日?

他百般明示暗示,林氏卻始終冥頑不靈,趙河火冒三丈,甩袖出了院門,怒道:“來人,跟老爺我去庫房,把門給我踹開!”

林氏見趙河動了真火,忙想阻攔,可趙河一瘸一拐走得飛快,她竟一時追不上。等她趕到庫房,見房門大開,趙河的背影堵在門前,幾個丫鬟仆役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林氏身子晃了晃,她知道,東窗事發了……

作者有話要說: 趙河:那奸夫足足有八尺高,眼睛銅鈴大小,膀粗腰圓……

秋晚:爹,你知道在快穿教材中的某些世界,謠言傳播度超過五百,是可以判刑的嗎?

趙河:那抓造謠的去,關我啥事兒?我就是個傳謠的,無風不起浪嘛。

秋晚同情地看了縣尊大人一眼。

潘寧:造謠兩張嘴,辟謠跑斷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