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說好的娛樂圈呢?4.6
裏面那層皮膚,更黑, 更粗糙, 更油膩, 蔣韻嫌棄地擡起一根手指按了按,那層皮立刻陷了個坑,又随着她手指地移開,很快複原。
“惡心!”蔣韻低低罵了一句,她擡起右手,掌心中釋放出一縷黑氣, 黑氣化作針線的形态, 将她左臂破損的皮膚一一修補,轉眼間完好無初。
蔣韻撫摸着再度嬌嫩的皮膚,重重吐出一口濁氣,臉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就像吸/毒患者毒/瘾發作時忽然來了一針靜脈注射,所有煩惱頃刻間煙消雲散。
而此時的秋晚正和嚴麒坐在片場外的長椅上, 盡管從蔣韻離開後,那股屍臭已經離奇消失了, 但秋晚還是止不住想吐的欲望,幹嘔個不停,直到嚴麒不知用什麽辦法給她揉了揉耳垂, 才讓她稍稍緩解了難受。
可這下就換嚴麒坐立不安了,總覺得連手指尖都在發燙。他幹咳一聲:“那個女人是誰?你認識嗎?”
秋晚道:“蔣韻。如果互看不順眼的敵人也算認識,那就是認識吧。”
嚴麒想到剛才所見, 有些顧慮會吓到秋晚,可就昨天來看,她似乎不算膽小?思來想去,他決定提醒對方:“那個女人很不對勁,你知道,我道門中人可以觀氣,不論好人、壞人、陰魂、怨靈、惡鬼,都能從中判斷一二。但活人有活人的氣,死人有死人的氣,那個蔣韻,她竟然能讓活氣與死氣共存,她體表是沉沉死氣,內裏卻是生生活氣,一個人,怎麽可能外死內生?”
“啊!怪不得她那麽臭!嘔……”秋晚一想着剛才那味兒,又忍不住嘔了聲,她分出心神來問系統:“蔣韻是怎麽回事啊?”
“有許多辦法可以造成類似現象,某些修界有一種術法,能将死人煉制成傀儡,元嬰進入其中,便能施展出傀儡大半的法力,成就第二法身;死靈界也有相似功法,陰靈圈養活人為寄居之體,生死氣互為糾纏,融為一體;還有獸人界,他們可利用死獸外殼或皮毛進行煉化……”系統林林總總說了許多,但卻沒給出确切答案。
“難道你也看不出?”秋晚識破了他。
“你知道,我是個廢系統。”
“恭喜你,都學會自黑了。”
一旁的嚴麒還在分析:“而且我剛才見她手心蔓延出一縷死氣,趁着給你遞飲料時,差點就觸碰到你。那死氣與你身上的陰氣有所牽連,你之所以氣運古怪,很可能根源就在她,而從她的手法來看,她不但知道死氣的存在,還懂得如何利用它,可見,針對你分明是她有意為之。”
他剛才一下車,就見到任秋晚穿着戲服等在樹下,那一瞬間恍然時光倒轉——盛茂的綠意中,映襯着百年前的聘婷少女,她微擺的裙裾,頭上顫動的步搖,都宛若風中搖曳的一株春花,吸引了他所有視線。
他甚至忽視了她身邊站着別人,就那麽一分神,差點讓那個女人害到她!嚴麒眼神冷了冷:“你和她有深仇大恨麽?須知死氣雖然不能直接傷害你,但卻能影響你的運勢,甚至為你招來血光之災,嚴重時連命都會丢掉,而從你身上郁積的陰氣來看,她并不想你活着。”
若不是昨天你遇見了我,有了寶符護持,說不定已經……嚴麒垂眸,不忍再吓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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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我最近那麽倒黴!”秋晚立刻将近來的古怪一一說了,當然也提了與汪楊之間的感情糾葛,以及蔣韻不可為外人道的心思,她憤憤地說:“沒想到,我跟汪楊都分手了,她還是不肯放過我!”
從秋晚口中聽見汪楊的名字,知道了他們之間的種種,嚴麒莫名有些不虞,但很快他又松快地暗想:原來已經分手了啊……
這前後的情緒波動,讓他很陌生,稍有些不自在地催促:“不是說有個小鬼嗎?我們進去吧。”
片場裏還在拍着配角的群戲,秋晚找了一圈,沒見到小男孩,也不見矮個子道具師,她無辜地看着嚴麒,對方輕笑道:“沒關系,我引他過來。”
只見他神情一肅,喉間微動,秋晚頓時聽見了一陣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美妙聲音,仿佛傳說中海妖的歌聲,忽遠忽近,帶着令人神往的誘惑,讓她忍不住朝着嚴麒靠近了幾分。
可她注意到,片場其餘人都沒有注意這邊,能聽見的人似乎只有她一個。
不對,還有另一位聽衆!
——小男孩漸漸浮現在他們身前,疑惑地歪着頭,咬着手指道:“叔叔,你的糖呢?豆豆怎麽看不到了?”
嚴麒心裏一松,他這道術法能勾起陰魂心底的欲望,讓他們産生幻覺,從而被吸引。小男孩會過來,說明他只是再普通不過的陰魂,還沒有成為怨靈,而眼前那團小小的氣也證實了這一點。
“哥哥有糖,但你要回答哥哥的問題,哥哥就把糖給你。”嚴麒默默換了稱呼,連說三遍洗腦。
小男孩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叔叔快問!”
嚴麒:“……”
秋晚忍不住偷笑。
“咳,你叫豆豆是麽?”嚴麒忽略了微妙的尴尬,問道:“你家住哪裏?爸爸媽媽呢?”
小男孩急着吃糖,很快道:“我叫豆豆,家裏住在……住在村子裏,我家門口有好大一棵樹,奶奶說那是棗樹,爸爸媽媽,豆豆不知道。”說完,他扁着嘴,眼中含了一泡淚:“叔叔,豆豆還有糖嗎?”
嚴麒從兜裏掏了掏,摸出一張符,“給你,但你要告訴叔叔,你為什麽一個人在這裏?”
小男孩開心地拍拍手,一下子抓住符箓吞進口中,秋晚發現他原本慘白的小臉竟隐有幾分紅潤,心裏一驚,嚴麒真是好手段!耳邊又聽小男孩道:“豆豆醒來就在這裏,有個叔叔之前也說給豆豆糖吃,豆豆就跟着他回家了,後來……後來……”他抓抓腦袋:“豆豆想不起來,他是騙子!一直不理豆豆,豆豆都沒吃到糖!”
小男孩嘴巴嘟起來:“這裏好冷,阿姨還跟豆豆搶被子!豆豆想要回家!豆豆想奶奶!”
阿姨秋晚:= =
小男孩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哭得十分委屈,讓秋晚一陣難受,她正要說什麽,就聽助理叫她,原來是群戲已經結束,馬上又輪到她的戲了。
“你去吧,這邊有我。”嚴麒見她為難,體貼道。
那邊又催了一聲,秋晚不可能任性地說不拍了,只好滿心憂慮地趕了過去,邊走邊想着接下來的戲。
電影裏,任敏芝與夏思懿偷偷唱戲的事東窗事發後,任敏芝被罰禁足一月,那期間她又悔又怕,好幾次都想跟任母坦白真相,可每每話到嘴邊,她又一次次怯懦了。等她被解禁後才從丫鬟口中得知,夏思懿當天回家後與家人大吵一架,被罰跪祖祠三天三夜,當即高燒不止,還沒等病好又被夏家關起來,可夏思懿竟然想辦法逃走了,夏家和任家暗地裏滿城地找她,直到現在也沒找着!
任敏芝知道夏思懿膽大,她向來很羨慕對方這一點,可她沒想到,夏思懿竟然膽大到這個地步!這外面的世道多亂,一個孤身女子也不知會經歷什麽?
愧疚讓她不敢面對夏家任何人,整日悶在家中足不出戶,人也愈發沉默。半年後,任母為她定了一門親,對方也是官宦子弟,兩家算是門當戶對,就在任敏芝備嫁之時,忽然聽說夏思懿找到了!
人是在一家戲班子裏被發現的,夏家慌忙地遮掩她那一段經歷,可夏思懿根本不以為然,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原本就膽大的性格更加張揚肆意,不論夏父夏母怎麽罰她,哪怕是威脅要打斷她的腿,她也毫不畏懼,甚至放言道:“你們有本事一輩子關着我,否則總有你們看不住的時候!”
夏母沒辦法,哭着來求任母幫忙,任母便讓任敏芝去勸一勸夏思懿。
而這一次勸架,卻讓兩個女孩性格和思想上的沖突徹底爆發。
這是電影裏一段小□□,秋晚難免生出幾分壓力,希望能順利吧。
等她趕到時,化妝師趕緊拉她過去補妝,一邊撲粉一邊八卦道:“秋晚啊,跟你一起來的小帥哥是誰啊?幹嘛的?”
秋晚見她老往嚴麒那裏瞟,心下了然。劇組裏還沒人知道原身和汪楊分手了,自然不會把嚴麒跟她往男女關系上想……好吧,雖然現在還不是!但嚴麒盤亮條順的,有人打他主意很正常,可秋晚自然要将這些隐藏情敵統統抹殺。
“哦,是我朋友。”她又故意說了句:“他有女朋友了。”
化妝師一愣,沒想到秋晚這麽直白,但她也不覺得尴尬,反而笑道:“有就有呗,有了守門員還能進球呢,這不還沒結婚嗎?”
“……”秋晚頓時很不快,但面上卻笑道:“說的也是,雖然他那女朋友長得像天仙下凡,年輕又有品位,溫柔又懂情趣,年收入幾千萬上億的,廚藝還特別好,關鍵愛他愛得要死,但沒準兒他吃膩了山珍海味,就喜歡清粥小菜呢?”
化妝師幹巴巴地笑了兩聲,沒說話了。
“宿主,你口中那位女朋友是你嗎?”系統忽然問道。
“我說實話而已,都是原身留下的資本呀。”感謝原身給了她任性的權利,組裏好幾個化妝師,她想撤換一個也挺容易,因此也不怕得罪人。
“那溫柔懂情趣,廚藝特別好是怎麽回事?”
“這你都不懂,就是出得廳堂上得了床下得廚房啊。”秋晚大言不慚。
“……說得很好。”系統再一次确認,他的宿主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等一切準備就緒,秋晚走入場中,全場鏡頭追随着她。
經過上午,秋晚漸漸适應了這些擾人的機器,她将自己想象成任敏芝,站在夏思懿的房門口裹足不前,幾次擡手又垂下。
院中老樹上的鳥兒撲棱着翅膀飛向碧空,任敏芝擡頭看了會兒,幽幽嘆了口氣,她心一橫,不給自己任何機會後悔,重重推開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秋晚:連系統都學會自黑了,作者你雙更而已有什麽難的?
作者:好累啊,要癱倒了!求抱抱,求表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