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公子貴姓

衆人瞧着我有錢了,也都笑眯眯的:“好說好說。”一窩蜂散了。

唯獨那鹽販衛老爺卻一路都将我跟着,時不時笑呵呵地道:“舒婉啊,方才這塊玉佩我沒看清,能不能再拿給我看看?”

我一邊走着一邊将它捂在懷裏:“一會兒我當進了當鋪你再找苗掌櫃慢慢看,急個什麽勁兒啊?”

被甩了冷臉,他依舊笑呵呵的:“這封陽縣誰不知道,我平常就好這口。要不這樣,我給你五十兩,欠我的錢也不要了,你将玉佩轉讓給我如何?”

我愣了愣,衛老爺多精明的一人啊!這麽輕松地就開出五十兩的價錢,足以說明,這玉佩絕對不止這個價。

我打了個“哈哈”,停下來道:“衛老爺,我一個做胭脂的也沒見過什麽好東西,這玉佩到底值多少錢更是心裏沒底,我們還是先去當鋪看看吧,免得您價高了吃虧。”

他趕忙攔住我:“不虧不虧,你要是嫌錢少,我還可以再加十兩,六十兩如何?”

我心下一詫,想不到他竟如此大方,當機立斷地道:“一百二十兩。”

他眉頭一皺:“你怎麽坐地起價啊?”衛老爺掰出兩根手指頭:“這樣這樣,八十兩。”

我睨他一眼,為難道:“我們還是去當鋪吧。”說完便再不理他,自顧自地走了。

半晌,他在後頭追上來:“咱們各退一步,一百兩如何?去了當鋪,苗掌櫃還給不上這價呢!我估摸着你日後也贖不回來,幹脆賣給我得了。”

我思考了一瞬,覺着一百兩也不少了,起碼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麽多錢,況且當初還只打算當個三五十兩呢!當即拍門定板:“成交!”

随他去鋪子裏拿了錢,又挨家挨戶地去把錢還了,再到隔壁巷口去給玉佩的主人買了兩只燒雞。一切辦完,手裏還剩九十五兩。

我揣着銀票一掂量,覺得如今有錢了,也是該給人家請個大夫好生醫治着,免得日後落下什麽病根兒就不好了。這麽一想着,就又跑到南巷的胡同裏去找了封陽縣有名的謝大夫随我一道回了家。

經他一診治,卻說此人身強體健,已經沒什麽大礙了,開兩副補血生津的藥吃了便好。

我慌忙謝過,又拿着藥方去藥鋪抓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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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一早上,真是跑得腿都快斷了。不過撿了這麽個金主,一切也都值得,這腿即便是真斷了,也斷得開心,斷得快活。

就是奇怪,這麽有錢的一個公子哥兒,不知究竟是何來歷,砍傷他的人也不曉得什麽時候會找上門,想起來心裏頭還是有些忐忑。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錢,倘若錢還沒來得及花就先把命給送了,黃泉路上也不能瞑目啊!尤其是見了我爹,他指定又要戳着我的腦門兒罵我不成器。

呃……雖然這些錢它不是我的。

但只要我想,它還是可以有一部分是我的。

趁着煎藥的當口,我将懷裏的銀票分成了兩分。一份五十兩,一份四十兩,還有一些散錢。我将其中四十兩藏進了家中的一個破瓷罐,又将剩下的五十兩和散錢拿出來,走到此人的床前,臉不紅心不跳地道:“方才謝謝你幫我解圍,當玉佩的錢都在這裏了,你拿着。”

其實從這件事可以看出,我這個人還是頗有些良心的,起碼是将多的那一半給了他,私藏了那一份少的。

床上的人将眼睛緩緩地睜開,絲毫不留意我手裏的銀票,只望了望我道:“我受了傷,恐怕要在你這兒住上一段了,這些錢就當我平日裏的開銷花費,你收着吧。”

我手一抖:“這也太多了,都夠你住上好幾年了,還是拿回去些吧。”

他兩片薄唇微微上翹:“不必了,這些日子還要勞煩姑娘照料,剩下的錢就當體恤姑娘辛苦了。”

我肩膀一抽,由衷道:“公子您真是個豪爽的人。”

毫不吝啬,爽死個人喂!我這次若不狠狠地撈他一筆,簡直就對不起我爹當年對我孜孜不倦的教誨。

聽了我的誇獎,此人斜倚在床頭,笑笑地道:“人們之所以費盡心力地賺取錢財,無非就是想過的舒适些,我将錢交給姑娘,也是同樣的道理,姑娘不必意外。”

我聽了半天終于鬧明白,他的意思是要我當他幾天丫鬟。說白了,就是主顧與下人的關系。

原本我還有些生氣,但仔細一想,我救他又不是為了讓他感激我,而是為了感謝費。當恩人也罷,當丫鬟也行,只要有錢拿,何樂而不為?

我樂呵呵道:“公子說得有理,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自然是要趁着活着的時候花掉才不枉此生。”

他似笑非笑地點點頭,又皺眉道:“不知姑娘為何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呃……

我幹笑了兩聲,不動聲色地将銀票收起來:“其實吧,我與公子對待金錢的理念是一樣兒一樣兒的,就是花錢的時候沒掌握好分寸,只活了小半輩子,就先将一輩子的錢給花沒了。”我不好意思地撫了撫裝錢的櫃子:“好在如今雨過天晴了,不提也罷,呵呵,不提也罷。”

生怕他再追問下去,我道:“公子瞧着面生,應當不是本地人吧?”

他點點頭:“我是京都人。”

京都人?京都離此地八百裏,走路要走上大半個月呢!

遙想當年小橘子搶了小谷子捏的小泥人,小谷子氣憤之下追了她六條街,總長至多也就十來裏路,但盡管如此,卻已經創下了封陽縣最有毅力的追讨記錄。可這位公子的仇家活脫脫追了他八百裏,該是有多大的怨氣啊!

我感嘆道:“你這仇家也不容易呵?”

他茫然道:“什麽?”

我趕緊解釋:“呃,我的意思是,公子身上這傷一看就是有人故意所為,且目的很明顯,他想置你于死地。方才公子你又說自己是京都人,說明你這仇家是一路追殺到封陽縣來的,可對?”

他望着我想了想:“八九不離十吧。”

我一拍大腿:“他追了你五百裏,且路上還沒跟丢,并準确地找到你紮了你一刀,這多不容易啊!想想就覺得佩服。”

他愣了一會兒,喃喃地道:“确實不容易。”過了一會兒又抽了抽嘴角,望着我道:“可是受傷的人是我,你為什麽卻反倒體諒兇手去了?”

“呃?”

我回想了一番話題為何會轉到這裏,待想清楚緣由,實在是覺得其間的腦回路複雜到可用九曲十八彎來形容。又猜測他這麽問我多半是覺得自個兒受了委屈,埋怨我不僅不安慰他,反倒佩服起自個兒的仇人。

一頓思忖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當然,與他比起來,你更不容易。尤其是重傷昏迷之際還強撐着意識抓住我的裙角要我救你,逼得我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委實好毅力。”

他再抽了抽嘴角:“過獎過獎。”

我不安地瞅了瞅他胸口的傷勢:“話說你這仇家到底是什麽人啊?若是知道你還活着,會不會找到我這兒将我們兩個一并給殺了?”

他擰了擰眉頭:“有這個可能。”

我驚得站起來:“啊?”

他又将我拉得坐下去:“不過你別擔心,我的随從很快就會趕到,到時有他們護衛,那些人就拿我們沒辦法了。”

我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公子怎麽稱呼?”

他抱拳道:“我姓陸,單名一個澈字。姑娘呢?”

我捋了捋鬓角的頭發:“我叫盈盈。”

陸澈皺了皺眉:“可是方才我明明聽見他們叫你舒婉……”

我心下一怒,知道你還問?這不是存心找茬麽?

但考慮到人家給了這麽多銀子,人又長得好看,也不好随意暴露我原本兇悍厚臉皮的本性。

遂矜持道:“盈盈是我的小字。”

他恍然。

其實“盈盈”确實是我的小字,且是街頭最靈驗的算卦先生賜的。當日我輸光了錢財跑去算命,那先生說我原本的名字取得不好,畢舒婉——必輸完,于賭運是大大的不利,為了改運,便賜了我一小字——盈盈,取盈餘豐獲之意。

陸澈将我的名字默念了一遍,忽然道:“盈盈姑娘,陸某有件事想請教你。”

我再捋了捋鬓角的頭發:“陸公子請說。”

陸澈吸了吸鼻子:“你幫我煎的藥是不是焦了?”

我猛地擡頭,趕緊取了巾子去将藥壺端起來,揭開蓋子一看,滿滿的一壺水早已幹得見底,就剩點兒藥渣子了。

我哭喪着臉道:“你怎麽不早點提醒我啊!”

他愣了愣,一字一句地向我解釋:“哦,姑娘有所不知,我陸某向來有個習慣,那就是能不麻煩別人的事兒就盡量不麻煩別人。其實我方才剛聞到焦味時便一直在尋思着它到底是什麽味兒,但本着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的習慣,等好不容易想起來,它就已經幹了。”

“……”

作者有話要說: 下面是求收藏的小劇場時間。

作者君:咦?這麽好看的文是誰寫的啊?真是太有才了!

讀者君:呔!你這個妖孽!看我不使用“收藏此文章大法”收了你!

作者君:好!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讀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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