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見殿下

遠行的路坎坷颠簸,寧禾連着經受這三日的奔波,已是十分疲憊。此刻還有半日便會到京城,寧禾卻已是憔悴得不成樣。

她沒有想到這身體這般不禁颠簸,只得與寧一道:“到了京城我們先不直接入宮,找個客棧好好洗洗身上的風塵吧。”

寧一颔首應下,見寧禾面容憔悴,命了馬車停下。寧一道:“不如你先下車吹吹風。”

寧禾下了馬車,尋了一處樹蔭靠着。

春日已臨,綠芽抽絲,遠處山巒起伏,微風中氤氲着野花清香。山腳淌過涓涓溪流,潺潺水聲伴着花香送入眼底與鼻中,讓寧禾的疲憊有所舒緩。

寧一卻是命了随從擺開幾案與墨寶宣紙。

寧禾詫然:“哥哥,你要作畫?”寧一正執筆描畫遠處的風景。寧禾上前望去,寧一竟已畫出了一片連綿的山來,她萬分驚詫,“你怎麽畫得這麽快!”原本是擔心這趕路要緊,但未想寧一須臾間已畫出群山。

寧一修長的手指如鳳飛舞,舉手間便帶出一片山水,他的外在形象已經給了寧禾一種纨绔風流的印象,但寧禾從來沒有想到寧一畫筆蒼勁,袖水生風,深藏盎然。

在寧禾的驚嘆間,寧一已用一炷香不到的時間畫好了一幅春日山水。

“哥哥,你好厲害。”這是寧禾由心的贊嘆。

她小心拿起尚未幹透的畫,因他行雲流水的畫風,這畫并未全全寫實,倒有些她前一世所見的印象派。

“虛虛實實,真亦似假,我這一路見春意興盛,早已想練練手。”擱下筆,寧一玩味地勾起一抹風流笑意。

寧禾忍俊不禁,“難怪盉州女子皆道我大哥風流英俊,原是又會作畫,又會以笑勾人魂魄。”

“你可取笑我了。”

兩人一路說笑,寧禾從這畫風中已然看出寧一是無拘無束、自在随性的人,無怪乎祖母不逼寧一入朝為官,祖母是懂他的。

半日的路程很快結束,他們已抵達城樓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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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城門高聳,重檐處旗幟翻飛,蒼遒的雲邺二字格外清晰。然而此刻城門已閉,只因已是暮時。

城垛與城牆下皆有守衛把守,寧一下了馬車,寧禾也跟随而下。

寧一上前與守衛道:“大人,我有文書,此刻要進城。”

“你沒聽見方才已奏響暮鐘,城門已閉,明日再進罷。”那守衛卻是一眼都未有瞧過寧一呈上的通行文書。

這下寧一倒是急了。

寧禾暗嘆了口氣,她對阿喜道:“我們的聖旨呢?”

阿喜忙從包了數十層的包袱中将聖旨遞給寧禾。寧禾與那守衛道:“文書你瞧不上眼,這陛下親诏的聖旨你可要見一眼?”

守衛男子已是臉色一變,忙恭謹道:“容下官一睹。”守衛接下,望清後連忙高擡着聖旨俯首跪地,“是小的不知情況,還請小姐勿怪,既是陛下……”

守衛的話還未說完,莊嚴厚重的城門突然徐徐打開。

兩扇城門散開,一男子立在燈火闌珊處。

他緩步上前,憑着城樓燈火,寧禾望清他的樣子後發了怔。

這是真實的人麽?他從燈火處走出,樣子越加清明,俊碩絕倫的面貌,英武颀立的身姿。那一雙黑眸好似不見底的深潭,吸引寧禾怔怔地望入。清風拂來,吹動他一襲錦衣長袍。他周身皆氤氲着強大的氣場。

他并非普通身份。那一襲華服複繡蟠龍紋,肩綴金花,腰間玉帶刻紅寶石二列,他的鞋頭有東珠加蓋。

他……是皇室中人?寧禾的心毫無征兆地突突跳着。

守衛聽聞城門厚重的吱呀聲,回身望見男子後忙躬身參禮:“殿下……”

似是感知到寧禾目光的籠罩,男子凝眸撞上寧禾的目光。

寧禾的心跳得越發快,然而,他的目光寡淡,無悲無喜,只一瞬間便朝寧禾身上移開。

寧禾不由一陣惱怒,殿下?他就是顧衍?

寧一低聲在寧禾耳側告誡:“不要追問往事。”

不要追問往事。如此幾字,寧禾已知,這人不是那六皇子顧衍還能是誰!

他對她的目光,再也無悲無喜。

寧一躬身朝男子行禮,“安榮府之孫寧一見過殿下。”

“寧一公子不必多禮。”這聲音沉磁凜穩,沉靜無波,“本殿恰在城樓望見是寧一公子,遂命人開了城門。”

“多謝殿下。”

“原以為安榮府一行要明日才到,那你們随本殿進宮吧,父皇已将安頓之事交與本殿。”他的聲音真冷若冰雪,毫無溫度。每出口一字一語皆為履行公事一般。

寧一此刻翻身上了另一馬車,寧禾也坐上自己的馬車,心間并不好受。

隊伍啓程,行去皇宮。

寧禾為那原本的天真女子感到不值得。

阿喜忽然訝然道:“小姐,您雙頰為何發紅,可是難受?”

她雙頰發紅?是呢,是方才她見到他時心突突地跳所致吧。難道她迷上這俊碩的容顏了?才不是,她已是不願再動情愛之人。或許只是因為他周身強大的氣場,因為那冰寒而壓迫的氣息。這人如此無情無義,寧禾怎會因他心動。

思緒間,車夫已勒令馬車停下,車外,寧一道:“阿禾,下車吧。到皇宮了。”

阿喜先下馬車,替寧禾挑開簾子,寧禾伸腳一躍,已立穩在地。原本想要過來替她當腳凳的那名侍從見狀愕然。

寧禾擡眸間望見身前顧衍的雙眸也是閃過詫異。

她倒是忘了,古人還有這等禮數。

顧衍似是譏諷又似玩味道:“倒不知寧三小姐還這般與衆不同。”

寧禾淡然一笑:“寧禾倒也不知殿下還這般冷酷無情。”

那雙俊朗的深眸一愣,竟有一絲怒氣,“寧三小姐莫不是要本殿替你攙扶一把。”

“不敢當,阿禾草民身份,不敢做六皇子妃,自然也不敢勞煩六皇子貴手攙扶。”

此話一出,場上的人臉色皆是大變。

寧一喝道:“阿禾,你說什麽呢……”

他話未說完,已被顧衍含笑打斷,他含笑戲谑:“哦?本殿早聽聞寧三小姐落水失憶,還不知寧三小姐已壞了腦子。”

寧禾怒目而視,他竟敢羞辱她?

寧一急忙拉過寧禾的手道:“還不給三皇子殿下賠禮道歉!”

三皇子?

不是六皇子顧衍嗎?

寧禾啞然地看着急切的寧一,又望了一眼欲言又止犯着急的阿喜,她将目光落到身前這三皇子身上,他正戲谑而嘲諷地晲着她。

此刻,她已明了,她認錯人了。

初來皇宮,說好的不再丢臉,她卻先在這人身前輸了。

寧一忙朝顧琅予含笑賠禮:“請三殿下不要怪罪,我妹妹确是患有失憶之症,方才錯認殿下還是我這作兄長的沒有教好禮數。”礙于顧琅予的身份,寧一朝寧禾厲聲責道,“還不向三殿下賠禮道歉。”

望着雙眸皆是鄙夷之色的顧琅予,寧禾縱使萬般不願,也知是自己不對在先。

“阿禾向三殿下賠禮。”出口生硬,不情不願。

她的道歉,顧琅予是不屑的,他淡聲冷笑:“本殿不難為傷了腦子的人。”

這人……真是無禮!

寧禾心中本就不情願,再看顧琅予如此不屑的态度,她心間更不好受。但他是皇家身份,此番來京她只是為了順利地将這婚事撇掉。

眸光收回,面對顧琅予,寧禾盈盈福身,嫣然一笑後退至寧一身側。何須計較,只要過了明日,她便再與這人,再與這裏無任何瓜葛。

她這一笑卻是顧琅予未料到的,前一刻的她還含着尴尬與怒火,轉瞬卻朝他綻開一笑。這一雙含笑的眸子靈動深邃,他倒有些發了愣。

顧琅予淡淡道:“寧一公子與寧三小姐歇息吧,明日會有人帶寧三小姐面聖。”說罷,他已在随從的擁護中離開。

寧一忙躬身行禮。

等顧琅予走遠不見,寧禾咂嘴不滿:“你們二人都不告訴我他不是六皇子,害我初次來便出了這醜。”

寧一道:“我早叮囑過你不要追究往事,你偏又不聽。”

“我便是聽了你那句話才将他當做是那顧衍的。”

寧一也沒有再與寧禾争論,他心底愧她,凡事都願讓着寧禾。只囑咐讓寧禾好生歇息,便回了自己的住所。

寧禾亦與阿喜歇下,阿喜睡的矮塌,她道:“奴婢聽聞三皇子素來不好惹,生性冷漠,小姐還是莫再招惹他的好。”

寧禾心中不屑地想,她怎會再招惹這毫無禮貌之人,她此番來京只為了結束這段無疾而終的婚事,事情一過,她就回盉州替祖母料理府上産業,她才不屑這什麽皇子什麽殿下,也不屑這些榮華富貴。

與顧琅予,她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罷!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角出場了,作者只能說這是一個能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主角,但是形象的塑造不是一時的,後續小仙女們會發現他真的很……讓,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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