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張默言不是沒有想過一個可能，就是丁景揚和虞果研是互相喜歡的，可因為兩人的性格所以一直保持着現在的關系。而苗志川知道他們的情況，就從中得利。苗志川兩邊說會幫他們，但實質是阻撓。他要兩人永遠不知道對方的心意，他就可以一直保持着那個作者號。

可是，苗志川賭性太強，他的欠債越來越來。他受不了了，他很快就要走上絕路。所以只好最後的嘗試。他要殺死丁景揚，再把殺人的罪名嫁禍給虞果研。這樣他就可以獨得所有的稿費，他的債務就不成問題了。

這個推論的可能性最高，但可行性可能是最低的。苗志川即使有殺人的心，他也沒有殺人的能力。

而且，他要殺丁景揚有更多更為簡單的方法。現在的證據已經可以證實，丁景揚是因為吸入過量的一氧化碳引致死亡。雖然這樣可以令人聯想到丁景揚可能是自殺，但殺人的過程也會變得複雜。苗志川就這麽有自信，可以殺人不留痕？

所以張默言繼續的研究着，這次的案件涉及人在包括死者的情況下也只有三人，但三人的關系錯綜複雜。環境、證物等的情況也有點怪異，所以表面看很簡單，但實際上這是張默言過去至今最困難的一次案件。

在這次案件中，含羞草代表甚麽意思呢？

望着一百多株含羞草，張默言有點頭痛。

＂其實，丁景揚要這些含羞草會不會就是為了虞果研呢？＂突然，蘇小心在旁弱弱的一句。

＂為甚麽這樣說？＂

＂直覺。你想一想，虞果研說過她很了解丁景揚，為甚麽她會了解呢？除了因為她一直在關注他，留意他之外。我覺得很大機會是她和丁景揚是同一種人。原因不同，但他們的內心其實都是敏感的，有人對自己稍有不同，他們就會感覺得到。

所以丁景揚知道虞果研喜歡自己，而他也喜歡虞果研。不過，他沒有向虞果研表白。因為他和虞果研一樣，即使他們明确感到，可感覺只是感覺，他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怕失敗。

不要忘記，丁景揚只是身體正常，可他的內心和一般人不同的。他比一般人更怕失敗，所以他遲遲沒有行動。

不過，他的愛又很強烈，他開始因為過度的思念而開始懷疑自己。他把自己內心的想法誇張，他覺得虞果研即使喜歡他也不會和他在一起，因為他們不是同一類人。

丁景揚要改變自己，他要把自己變成患有白化病一般。這對他們才會成為一對，一對真正的戀人。

他用了很多的時間去研究，結果他發現含羞草的毒可以達到他的目的。他就叫苗志川幫忙，每隔一段時間就叫他買來一盆含羞草。丁景揚對外的解釋是他用含羞草來慰單思之苦。實際上，他要的只是含羞草的毒，他不會花很多的時間去打理他們。而為了變白，他的家沒有陽光，含羞草就是一種需要陽光的植物。這就是他的家有大量含羞草的原因。＂

＂然而與丁景揚的死有甚麽關系？＂

＂關系就大了，而且是不一般的大。你想一想，如果丁景揚為了虞果研這樣做，那代表了甚麽？代表了丁景揚真的是有病，他是瘋的。為了目的竟然可以自殘，這種人根本不能用常理去推斷。

所以我們要更多方向的想。剛才我說的是最好的情況，如果虞果研是喜歡他的情況。但也有一個可能，就是虞果研不喜歡他。如果丁景揚覺得虞果研沒有喜歡他呢，他會怎麽辦？

最大的可能是，既然得不到她的愛，那麽也要在她的心中留下最深的印象。丁景揚就是要用死去告訴虞果研，他能為她而死。而他的死會一直在她的心中，即使虞果研不喜歡他也會記得他。＂

＂。。。。。。＂張默言默不作聲。

蘇小心也随之而安靜。不過她的心一點都不安靜，因為她在狠狠的罵着自己，＂蘇小心你又犯傻了，你才是真正的病。怎麽每次都亂推理，你以為你是大偵探嗎？＂

這次蘇小心說完後就低下頭，不再像之前那樣，發出邀功的眼神。因為她知道，她一定又會是錯的，她又會被他笑話。

不過，奇怪了。這次張默言沒有任何的嘲諷。

＂難道我這次終于對了！？＂蘇小心想到這個或者可能的機會後，她兩眼發光的望向張默言。

張默言笑了，但是，是似笑非笑的笑。

＂你的想象力真的很豐富，有考慮過成為作家嗎？現在是大好機會，你可以向那兩位取經的。＂

＂需要嗎？需要這樣說嗎？好歹相識一場，知道少女的心很易受傷的嗎？＂蘇小心委屈了，她已經說不出話，她怕一張嘴就會大哭出來。她看到他的苦惱才會想去幫一下，但他的良心被狗吃了！看不到她的用心良苦，他只會取笑，蘇小心的心很痛，很痛的批評着。

＂蘇小心，少女一般是指十八歲以下的女性，你好像超齡了。＂

＂呸！＂這是蘇小心的最直接反應，但她呸出一聲後才想起，＂他怎麽會知道她的內心想法的？＂

本來壓迫感十足的案發現場，突然充滿了粉紅色的輕松氣氛。

蘇小心在鼓着雙頰，在生氣，但又有點羞于望向她。她怕他真的可以猜中她的心事。

張默言就臉無情，但劍眉間卻揚起了溫柔，用差不多是自語的聲線：＂難得的有進步啊。＂

接着，張默言接過虞果研的口供供詞，與先前的了解沒有太大的出入。不過值得留意的一點補充是，虞果研曾經兩次和苗志川在現實中接觸。

第一次是虞果研想更了解丁景揚。第二次是苗志川向她借錢。巧合的，第二次的見面就是丁景揚死的那天。

這兩次的會面，苗志川沒有提及，他只是說和虞果研有私下的接觸。他把這件事隐藏了，用意何在？

同一時間，另一個證實苗志川有問題的證據出現。在數日前，苗志川買了一箱碳。

張默言立即離開丁景揚的公寓，他要去找苗志川。

苗志川沒有離開家，他一直在家，所以張默言和蘇小心很快就見到他了。

兩人的公寓原本同一格局，但因為兩人的不同，他們的家也表現出完全不同的風格。丁景揚的是陰暗，但苗志川的則是陽光大氣。

苗志川的家才像一個名作家的家。放眼所見，每一件家具、裝飾都充滿了書卷的氣息。

不過，這都是表面，就像苗志川的真實為人。

＂請問你數日前買的碳，現在在哪裏？＂

聽到這個問題，苗志川臉上的陽光笑容馬上不見，轉而變得強顏。但他還是馬上指着雜物貨的一角，＂我都放在那。＂

＂裏面的碳已經用了一部份，而這一部份剛好與丁景揚家中用作燃燒的份量相當，你有甚麽解釋？＂

苗志川沒有說話了，因為他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說是巧合，你信嗎？＂良久，苗志川才苦着臉說。

張默言沒有任何的表示，他只是在聽着。苗志川就開始了他的解釋。

＂其實在早前，我知道景揚的死因為家中燒碳時，我就知道會有這個誤會。因為我的确買了一箱碼，而我也的确有錢銀上的問題。我知道我一定會被懷疑是殺景揚的兇手。＂

＂你為甚麽要買碳？＂

＂因為。。。因為我要自殺。＂

＂你要自殺？＂

＂其實我的借貸比你們知道的更多。你們查知的只是我在合法的情況下所借，其實我和很多的非法財務也有接觸，我和他們借了很多錢。不要說清還，只是利息我都付不起了。

我知道我再這樣下去只會死路一條，而且是被他們逼迫而死。所以我決定了，一定要死，那我就選擇最舒服的死法。在睡夢中死去或者是我最好的選擇，所以我買了一箱碳。

不過我很軟弱，我怕死。所以在最後的一刻，我放棄了。我把那些點燃了的碳灌熄，我決定再等多幾天，希望有奇跡的出現。

結果，我等來的不是奇跡，而是景揚的死訊。＂

可以相信嗎？苗志川的解釋就如他早前所講，太巧合了。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天意，不如說更像是人為。

別人聽完所有的事後，只會覺得這些事都是苗志川所為。不說其他人，蘇小心就這樣認為了，只看眼前的口供證物，苗志川是殺人兇手的機會高達百分之八十。

他有殺人動機，也有證人的指控，眼前更有證物的佐實。

現在欠的，或許只有苗志川的承認。

不過，張默言沒有拿出手铐，因為他仍然有所懷疑。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兇手，但也不會捉錯一個人。

苗志川是兇手這個結論還不是百分之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