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梁嬿面頰發.燙,後脊熱汗涔涔,只道是夏末炎熱,并未多想。

沐浴之後,梁嬿素來穿得單薄,輕薄的外衣下件淺色诃子裙,此時那件輕薄的外衣已經被她稍微敞開些,露出點點雪肌。

一滴汗珠順着着額角流下,梁嬿取來桌上的團扇扇風,可卻越扇越燥熱,想要吃冰鑒冰鎮過的東西。

一股躁熱在腹中燒。

梁嬿蹙眉,不知為何會有這種異樣的感覺。

目光落到那碗未喝完的補湯上,心道估摸着是尹況換新配方。

太補了。

握住糖葫蘆的手不禁用力,梁嬿想要在十七面前壓住這異樣的情緒,不能讓十七察覺她的不對勁。

喝個補藥便成了這副模樣,被十七知道了,定是要被這嘴硬又不聽話的男子嘲笑一番。

堂堂長公主,豈會因為這種事情被人嘲笑?簡直荒謬!

但是,梁嬿越是隐忍,反而越難捱,像是染了風寒,高燒不退,渾身滾燙,她甚至能感受到汗珠順着她後脊流下,将最裏層的诃子裙打濕。

糖葫蘆被梁嬿扔在桌上,指尖緊緊扣住桌沿。

糖葫蘆又圓又大,順着桌面往下滾。

與此同時,去一旁倒水回來的十七瞧見這副景象,忙奔了過去。

“砰”的一聲,裝滿涼茶的水杯放在桌上,濺起的水花在周圍灑了一圈。

十七在糖葫蘆落地前,及時接住,因放茶杯時太過匆忙,手指上沾了茶水。

垂眸看着手中的東西,十七黯然失色。他親手做的糖葫蘆,梁嬿扔了,她不喜歡。

路燚買來的糖葫蘆,她吃了;他爬到樹上摘下新鮮山楂,親手做的糖葫蘆,她不吃。

十七指尖泛白,緊緊攥住竹簽,他已經很克制了。

倏地“咔嚓”一聲,竹簽被他生生折斷,不染纖塵的糖葫蘆落到地上,包裹山楂的糖漬裂開,幾片碎糖散落地上。

十七怒氣橫生,擡頭正欲質問梁嬿,卻見她面色潮|紅,有些不對勁。

梁嬿仰頭,将他倒來的涼茶一飲而盡,許是因為喝得急,喝得快,茶水從她唇角溢出,順着下颌流到玉頸。

修長白皙的玉頸微微揚起,水珠順着弧度緩緩滑下,最後的去處似要流到那溝壑裏。

唇珠上沾着晶瑩。

寬大的袖子随着梁嬿仰頭喝水的動作垂落,露出藕|粉纖臂,嬌豔的檀口微微舒張,貝齒輕咬,像是在将某種情緒藏住,可一時又藏不起來,臉頰都憋紅了。

淺色诃子裙裹住豐盈,從側面看,将女兒家的嬌媚盡數展現出來。

十七微怒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晦暗,想要質問的話語梗在喉間,反而是無名的燥熱湧了上來。

“涼水,還要喝。”

空茶杯遞了過去,梁嬿面頰嬌粉,目光潋滟,雙眸染上一層霧蒙蒙的水汽,在燭火的映照下愈發勾人。

十七抿唇,拿過空杯時不慎碰到梁嬿手指,發覺她手指異常灼|熱。

十七眸底閃過一絲疑惑,忽地女子抓住他手,滾.燙的掌心去貼他手指。

而那處正好沾了杯中晃蕩出來的涼水。

十七還未緩過神來,此時梁嬿拉着他手去貼她紅潤的面頰。

像是裝了暗扣一樣,十七背脊緊繃,一股酥麻從尾椎蹿出,晦暗的眼神直直看着梁嬿。

嘗到一絲涼意,梁嬿本以為能暫時壓住心底的燥|熱,卻不曾想越發難捱,越是克制,越克制不住。

唇間碰到十七手指上的涼水,梁嬿仿佛是無垠沙漠中幹渴之人尋到清泉,哪怕遇到一滴水,也能解了幹涸燒心之感。

她要更多。

“涼水。”梁嬿低吟道:“涼水。”

她腦子昏昏漲漲,低吟間順着十七手指上涼水去尋清涼。

十七僵在原地,晦暗的眸底徹底暗了下來,紊亂的呼吸藏着蠢蠢欲動的情緒。

她在吮他的手指。

小巧的舌|尖落在他指節上,更顯柔軟。

梁嬿也被自己這舉動吓了一跳,僅僅是一瞬間她便松了口。

唇瓣緊抿,晃過神來的梁嬿急急推開十七,可纖細的手腕卻被十七握住。

推搡間梁嬿被敞開的外衣滑落至臂彎,如雪般白皙的臂膀上泛着零星的粉紅。裘衣的紅綢帶藏在诃子裙下,如今因這一番動作,若隐若現,比起雪肌上的零星粉紅,更為惹眼。

十七暗沉的眸底藏不住的熾|熱,喉間滑動,吞咽唾沫的聲音,異常清晰。

他沉聲問道:“殿下吃過什麽?”

她這模樣,約莫是被人下了那藥!

該死!

倘若進來的人不是他,是別的男子呢!

花無影,尹況,還是路燚?

十七真想将那人碎屍萬段!

吃過什麽?

梁嬿并非不谙世事,男女之事她多多少少懂一些,也曾在花無影的手劄中讀到過女子中了催|情.藥後是何種感受。如今憶起手劄上的內容,她約莫就是中了那藥。

梁嬿驟然反應過來,轉眸看向桌上那碗未喝完的湯藥。

那是補藥。

尹況不會的。

梁嬿忽然想起傍晚時花無影帶回來的男子。

她暗叫一聲不好,莫不是花無影将催|情.藥誤放到了她的補藥中?或者是侍女端錯了?

思忖間,梁嬿見十七端起那剩有補藥的湯碗。

十七輕嗅,目光卻被碗壁上淡淡的紅唇印吸引住。

想起手指被她吮吸過的感覺,十七變得不太平靜。

“這藥有問題。”十七聲音變得很喑啞。

“這不單單是補藥。”梁嬿恨透了這炎炎夏日,無疑是火上澆油。

她強忍住翻湧起來的燥|熱,可話音剛落,還是忍不住低吟一聲。

很輕的一聲,卻極盡谄媚。

梁嬿羞燥地忙捂住唇,滾燙的汗水流到掌心,她的手竟開始抖了起來。

不知是這羞意湧上心頭,還是藥效逐漸發作,梁嬿愈發難捱,亟需冰涼之物來緩解不斷攀升的燥熱。

她一時拿不定主意,不知是該叫秋月,還是該讓十七幫她……

尹況研制出來的藥,非同小可,若是市面上常見的,那可有愧他這藥王谷谷主關門弟子的稱號。

這催|情.藥是為了花無影特地研制的,唯一的解藥便是行周公之禮,如若男子硬撐,恐是會暴斃而亡,僥幸留得狗命也會回得個不能人道的下場。

梁嬿猶豫不決,理智在與情|欲作鬥争,她手心全是汗,灼|熱的手拉住欲往外尋人的十七,道:“等等。”

給她點時間想想。

她是想要十七的幫忙的。

畢竟,十七是她心動過的男子。

梁嬿雲鬓散亂,面色越來越紅,外衣垮落在臂彎,她微微仰頭修長的玉頸錯落粉紅,燭光下汗水晶瑩,緩緩滑進溝壑。

那裏面,似乎還有很多,起伏不定。

貝齒将櫻唇咬破竟滲出了血,而跟血一起從唇邊溢出的,是令人臉紅的低吟。

十七血氣方剛,曾幻想過将梁嬿據為己有是一副怎樣的光景,不曾想是今夜的局面。

他可以乘人之危嗎?

倘若今夜不是他先來,等下進來的男子便會瞧見梁嬿這副模樣。

那人會折磨淼淼!!!

十七晦暗的眸色染上一層殺戮,絕對不可以!淼淼是他的,別的男子不可指染!

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更談不做個正道君子。

他要當一次壞人!

最壞最壞的壞人!

垂眸看着梁嬿正拉住他,她隐忍難受。

她府上的花蝴蝶定然以前就碰過她了,她中了那藥,心裏亦是想要歡|愉的滋味。

十七端起藥碗,将剩餘湯藥一飲而盡。

“我也可以給殿下。”

“我會做的別比他們都好。”

話音剛落,十七居高臨下,瘦長的手指扣住梁嬿發燙的下颌,另一只手掌托住她後腦。

被貝齒咬出血的櫻唇,十七狠狠吻上,帶着宣誓的味道。

瘋了瘋了,他真是瘋了。

他嫉妒地發瘋,将梁嬿抵在桌面,擁她入懷。

若說梁嬿适才還在考慮是否将十七轟出去,那現在她腦中存留的一絲理智徹底沒了。

她清楚,若是趕十七走,她便要獨自捱過去,她不确定能否捱過去。

壯年男子尚且不能人道,她一姑娘,硬撐下去不知會如何。

梁嬿挽住十七脖子,跟着他一起去尋找幹涸沙漠裏救命的一泓清泉。

雖然,這泉水,不清。

“淼淼。”

“淼淼!”

“淼淼~”

十七目光缱绻,卻又不失熱意,他亦喝了那補藥,此時只會比梁嬿更需解藥疏解。

他指尖滑過她眉眼,流連在她面頰。

吻上那念了許久的小痣,十七拱起背脊,埋頭在梁嬿胸脯,“淼淼,你怎不哭?”

看來是他不夠努力。

豐盈柔軟。

滿目皆是雪白,十七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他忍住情愫,玩心一起,忽地起身欲離開桌邊。

梁嬿好不容易尋到清涼,萬萬不可就這麽沒了。

粉色指尖還帶着濡意,應是汗水吧。

她不管不顧拉住十七達在桌沿的手背,不慎碰到他濕潤的手指,她如被火灼燒一般,忙收回手指改為拉住他手手臂。

梁嬿雙眸漣漪,委屈巴巴看着他。

十七不為所動,半支這手臂,垂睑看着蹙眉楚楚可憐的梁嬿。

喉間上下滑動,凸起的喉結每一次滑動,十七都是在克制,目光熱切不減,但他面色仍舊平靜。

十七告誡自己,莫要着急,再等一等,忍一忍便可以看見她急哭的模樣。

十七沒等到梁嬿哭,反而被她攬住脖子,将他帶到她懷中。

梁嬿唇湊到他嘴邊,溫熱的淚急得從眼眶流出,急道:“十七,抱我。”

十七,她叫的是十七,不是旁人,只是他。

十七硬撐着的一根玄斷了,不再吊她胃口,如她所願,緊緊抱住她,似要揉進骨血裏……

“怎哭成了小花貓。”十七斂去黏在梁嬿面頰的發絲,分不清究竟是汗水還是淚水。

他低首,吻上她眼尾,吻盡她面頰上的淚。

夜闌人靜,蟋蟀聲時不時傳入屋中,混雜着一陣陣蛾吟和簌簌哭聲,将夏夜的燥熱推上高聳山巅……

诃子裙被抛挂在屏風上,搖搖欲墜,男子外衣落到地上,梁嬿金絲銀線刺繡腰帶夾雜其中,像是山谷深淵流出的涓涓細流,延綿不歇。

夏夜若是有流星,那便更美了。

“咻”地一下劃破濃稠的夜,只有流星消逝時殘留的光影證明它曾經來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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