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甜甜
最近天氣不好, 又開始下雨了。
公寓裏沒有傘, 南夏跟徐曉慧說一聲,上午回了趟出租屋。路上叫的滴滴,已經盡量不被淋到,衣服還是有些濕了。
徐曉慧從洗手間出來,遞給她幹淨的毛巾:“先去洗一洗吧。”
南夏點點頭,跟天道謝。
浴霸只開了一會兒,室內就一片橙黃了。溫暖, 但也刺目。
南夏閉了閉眼睛,打開水龍頭,溫熱的水流滑過緊實的肌理, 很舒服。她眯了眯眼睛,把濕透的頭發好好梳理了一番。
不知過了多久,徐曉慧在外面慌亂地拍門:“南夏, 你沒事吧?”
南夏恍然回神, 忙關了浴霸和水龍頭,扯了一塊毛巾擦拭起頭發來:“沒事,就是洗得久了點。”
何止是久了點啊, 這估摸着,都有一個多小時了吧。
徐曉慧心道。
總覺得南夏心裏藏着事兒, 可她不明就裏,又不好多問什麽。
徐曉慧這麽懶的人,難得親自下廚,給南夏下了碗面, 又細心地給他放了兩個荷包蛋。南夏看着香噴噴的面條和荷包蛋,食指大動,埋頭吃起來。
這份安靜,讓徐曉慧心裏的猜測得到了些許證實。
“你到底怎麽了?”她終究是問出口。
南夏卻只是埋頭吃面:“沒什麽。”
徐曉慧嘆一口氣:“那好吧,有事兒的話,一定要跟我說,你慢點兒吃,下午我沒事兒,一會兒送你回去。”
“嗯。”南夏悶着頭,輕輕應了聲。
徐曉慧皺着眉打量她,烏黑的頭發如綢緞般披散在肩上,只顯出中間,一張白皙安靜的小臉。那雙眸子幹淨清澈,這會兒卻像藏着心事,氤氲着什麽。
徐曉慧沒有告訴她,她有心事的時候,比平時還要安靜,而且,心不在焉的,什麽都寫在臉上。
不過,她到底沒多說什麽,吃完,涮好碗,拿着傘把她送到樓下。
滂沱大雨,靠單元門近些都會被淋到,一點都沒停歇的樣子。徐曉慧費力地撐開傘,抱怨:“這破傘,也該換一把了,恁硬。”
南夏沒有回她,目光遙遙在遠處定格。
徐曉慧跟着望去。
銀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停靠在那棵槐樹下,像蟄伏在雨中的獵豹,高貴而優雅。雨下得很大,雨刮器嘩嘩搖個不停。
徐曉慧遲疑地回頭,看她:“那是——”
她約莫認得這輛車。
南夏比她更快,奪過她手裏的傘:“我自己回去吧。”她快步跨入雨裏。
徐曉慧忙一跨步,鑽到她的傘下,雙手死死握住那傘柄,氣急敗壞的:“喂——你到底是怎麽……”
旁邊些微響動,徐曉慧回頭,那輛勞斯勞斯門開了。傅時卿撐着黑傘,踩着皮鞋踏入水坑裏,一步步朝她走來。
任憑濺起的雨水污了他身上價值不菲的西裝西褲。
徐曉慧睜大了眼睛,不明白前因後果的她抓着她的手激動地說:“傅先生哎,她是不是來找你的?快過去吧!”
南夏沒動。
徐曉慧不解地看向她。
少女的眼珠有點淡,氤氲在雨霧裏,有些看不真切。半晌,她接過傘攔了路邊一輛出租車,跟她說:“不是一路人。”
眼睜睜看着她上了那輛破舊的出租車,絕塵而去。
在距離兩米遠的地方——
傅時卿的步子,生生停住。視野裏,是徐曉慧尴尬至極的笑。
……
那天之後,南夏過了好一段安逸日子。
網上沒人黑她了,傅時卿也沒再打電話來。
南夏心情好了不少,全身心投入工作。可閑暇時,看着空空蕩蕩的手機,又會有些說不出的失落。
也許是她的日子太平靜了,沒過幾天,就碰到了一件糟心事。
那天是禮拜天,也沒有通告,她跟鐘辭一塊兒去附近的農貿市場買蔬菜,紅路燈路口,有個老太太似乎被車撞了一下,坐在地上□□不止,神情看着很痛苦。
但是,周邊人來人往,沒有一個人願意上前幫忙的。
南夏心裏一軟,猶豫了一下,過去跟鐘辭把人扶起來,又叫了救護車。
誰知,到了醫院後,那老太太卻一口咬定是被她給推的,還要她賠償十萬塊住院費、看病費和精神損失費。
鐘辭一下子就怒了,跟那老太太的兒子媳婦打鬧起來。
後來不知怎麽,那家人又說算了。
“對于這種人渣,就是不能妥協。”回去的路上,鐘辭信誓旦旦。
誰知,第二天她們就上了頭條。
标題是:女星耍大牌,撞到老人不道歉!
上面還有截圖,看起來很有歧義的那種。
這下這下哪還有不明白的?她這是被人搞了。
她想來想去,居然鬼使神差給傅時卿發去了一條信息:“你搞我啊?”發完,她就後悔了,覺得自己腦子抽筋了。
這算是興師問罪呢,還是另類求和?
其實這幾天過去,她的心沉寂了不少,早就像之前那麽生氣了。
過了會兒,傅時卿才回複她:“什麽?”
南夏咬咬唇,噼裏啪啦打了會兒字:“碰瓷那件事,是不是你找人整我?”
那邊,停頓了很久,傅時卿回複她:“南小姐,你真是一點都不解我。”
南夏怔怔地看着冷冰冰的手機屏幕,以及這一行沒有感情的字,她的腦海裏,幾乎可以浮現出他居高臨下俯視她的表情,以及他臉上,沒有溫度的笑容。
她的手有些發抖。
然而,第二天,她跟鐘辭下去的時候,單元樓門口有個快遞員在等着。小夥子很年輕,穿着得體的工作服,捧着一束鮮花。
“請問,是南夏南小姐嗎?”他驚喜地看了眼她,把正要撥打的手機收了起來。
南夏點點頭,看向他手裏的話。
快遞員忙不疊把花交給了她,又遞上一張卡片,以及一份單子:“請簽收一下,對,在這裏簽字。”
卡片是匿名的,上面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
但是,上面有淡淡的但是香水味。
不知道為什麽,南夏一秒就認出是他用的那款香水。
南夏說不上來什麽感覺,有種被戲弄的羞惱,在鐘辭詫異至極的目光裏,她撥打了傅時卿的手機。
第一次沒有打通。
她很有耐心,又打了一次。
這一次也沒有打通。
等到第三次的時候,她已經不那麽有耐心了,甚至飛快地滑動手機屏幕,甚至有些瘋狂。
這一次,終于接通了。
手機那邊,傅時卿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平平淡淡,帶着一種冷冷的回音:“喂——”
南夏心裏那種不舒服,幾乎積聚到了頂點:“有意思嗎你?傅先生,你到底想幹什麽?這樣玩我很好玩嗎?”
“你覺得我是在玩你?”他終于笑了一下,但是語氣裏沒有任何溫度,“那你早就死了一千一萬次了。”
“傅時卿,我要見你。”
平複一下後,他回複她:“剛才在工作,過一會兒還要開會,半個小時後,老地方見面,我讓老王去接你。”
南夏怔住。這是,在跟她解釋?
“挂了,見了面再說。”他的情緒似乎有些恢複,語聲裏含着笑,“老是傻不愣登的。”
等手機那頭傳來“嘟嘟嘟”的忙音,南夏才意識過來,又被他給嘲笑了。
他的笑聲還在她耳邊,從那笑聲裏,她幾乎可以想象出他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毫無動容到最後的破冰而笑,像春天回到了大地,萬物複蘇。
南夏的心情也好起來,忽然不去關注那碰瓷的事兒了。
老王按時過來,盡職地把她送到那家日料館。廚師早就準備了材料,她一到,就開始上菜。
南夏跪坐在蒲團上,感覺氣溫有點冷。
坐了會兒,膝蓋有點僵硬,她稍稍擡頭,看向對面的他。
傅時卿穿着正裝,看着比平時格外嚴肅些,烏黑的頭發依舊是薄薄的一層,低頭夾壽司吃。修長的手指,白得發光。
也有一種冷冷的味道。
總感覺他心情不大好。
南夏心裏有點緊張,但是轉念一想,想起謝晚姝那件事,感覺自己底氣又起來了:“找我什麽事兒?”
看她一臉理直氣壯的樣兒,傅時卿樂了:“不是你找我?”
南夏窘紅了臉,期期艾艾地給自己挽尊:“……雙方探讨,共同會面。”
“嗤——”一旁的宋飛噴笑出來。見兩人望來,他一本正經地壓了壓唇,“沒什麽,打了個噴嚏。”
傅時卿涼涼瞥了他一眼:“你可以出去打。”
宋飛:“……”他招誰惹誰了?
後來,宋飛還是出去了,似乎也瞧出來自己老板不待見自己。
屋裏,如今只剩下了他們兩個。這幾天降溫,海城又下起了雨,從昨天晌午到現在沒有停過。外面雨聲淅瀝,敲打在房檐上,屋裏的氣氛安靜又怪異。
南夏吃一口壽司,香軟的米在唇齒間咬開,咀嚼久了,帶着微微的甜意。
“傅時卿。”
過了好久,南夏才鼓起勇氣,擡頭看向他。
“嗯?”他稍稍擡了擡微笑的臉,冰冷的鏡片後,那雙眸子隐約含笑,帶着久違的溫暖和包容。
南夏一愣,心裏有些拿不住:“你不生氣了?”
傅時卿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筷尖點點盤裏的刺身:“不是你一直在生氣嗎?我呢,一直在伏低做小,伏低做小了,還被人掐電話,愣是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終于順了人家心意,不去煩人家了,又被認為是在拿喬、生氣。”
他越說,南夏臉越紅:“你別說了。”
他瞧她一眼,烏黑的眸子隐在昏暗裏,漫不經心,帶着幾分慵懶的随性。
南夏嘴唇嗫嚅,想說點什麽,終究是理虧,沒有開口。仔細想起來,那事情确實荒誕,可是,心裏到底是存着疑惑。
“謝晚姝正不是你未婚妻?”
“別說傅明山只是開個玩笑,根本做不得數,就算她真是,我也不會跟她結婚。”他看着她的眼睛,這一刻,目光咄咄,又是堅定,“我不喜歡她。”
南夏被他看得呼吸微重,不知道該回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下個文開《我拿你當哥哥你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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