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上門
南夏腦子亂亂的, 不知道怎麽, 竟然鬼使神差問了句:“那你喜歡誰?”
問完,她自己都愣住了。
傅時卿的眼裏閃過一絲情緒,慢慢地,浮起淺淺的笑意。那雙黑眸倒映出她此刻的表情,臉頰緋紅,眼神亂瞟,毫不掩飾的慌亂。
傅時卿心情大好, 端起茶抿了口:“你覺得我喜歡誰?”
莫名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南夏懊惱道:“我怎麽知道你喜歡誰啊?”
傅時卿聽了這句話,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笑起來是真的好看,桃花眼微微眯起, 波光潋滟的,叫人看一眼就要沉淪下去。
南夏說:“你快別笑了。”
遞給他一杯水。
傅時卿說:“現在還覺得,是我整你嗎?”
“啊?”
他擡手, 曲起的指節輕輕敲在桌面上:“之前在電話裏, 你說,是我找人整你。”
被他這樣看着,南夏頓時尴尬起來。那句話, 本來就是口不擇言,甚至, 是因為他多天不聯系自己,應急下随便扯的話。
現在,居然被他這麽堂而皇之地拿出來,擺到面上質問她。
南夏:“……”
傅時卿一本正經地說:“南小姐, 你無憑無據誣陷我,對我名譽和精神造成了重大傷害,你小學的思想品德課老師,就是這麽教育你的?”
南夏:“……”你有點得寸進尺了啊喂?
自知理虧,她想了想道:“那你想怎麽樣?”
傅時卿笑了笑,有點兒高深莫測地摩挲了一下杯子:“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現在還沒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
南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武俠小說看多了吧?
從日料館出來,南夏深深呼出一口氣。頭頂陽光燦爛,她忍不住擦了擦額頭的汗。傅時卿很體貼地遞來一方帕子。
南夏怔了一下,沒馬上接過來,只是看着他。
傅時卿了然地說:“哦,你想我幫你擦。”說着就要探過來。
南夏眼疾手快,連忙接過,随便往臉上抹了抹:“不勞煩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傅時卿說:“挺有自覺的啊。”
南夏不跟他辯,手裏攥着的那帕子,卻是狠狠揉了揉又折了折。
……
回到宿舍樓底下,見他還沒走的打算,南夏折返回來:“你不回去?”
“我送你上去。”
他單手插在兜裏,西裝革履,文質彬彬的,這話說出來也是理直氣壯,好像,樓上不是她的出租屋,是他的。
南夏還真的愣了好長一會兒,懷疑自己才是鸠占鵲巢的那個:“……那好吧。”
門鈴按響。
徐曉慧興高采烈來開門,看到她身後的傅時卿,笑容又僵住了。那天的一幕還在腦海裏揮之不去,正在感慨南夏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的時候,兩人就和好了,她還把人帶了回來。
徐曉慧輕嗽一聲,讓開了點:“進來吧。”
南夏前腳進去,傅時卿也氣定神閑後腳進了門。
徐曉慧壓着心裏那點兒疑惑,去廚房給他們倒了水,安安分分放到他們面前:“只有水,沒有茶。”
話是對傅時卿說的。
心裏又在想,南夏這麽好脾氣的,怎麽會跟人置氣,還在那種情況下把人撂在雨裏,指不定是他幹了什麽。
這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啊——
徐曉慧嘆了口氣。
看向傅時卿的目光,也由最初的崇拜變得驚疑不定,甚至隐隐含了絲鄙夷。
屋子實在不大,連日下雨,屋角還漏了水,白色的牆皮都被染成了黑色,此刻,正滴答滴答往下落。
徐曉慧連忙去廚房:“我去找個臉盆接一下。”
南夏說:“你糊塗了?廚房哪有臉盆?只有淘米用的淘米盆!”她無奈去了衛生間。
傅時卿從後面拉住她。
他的動作無比娴熟、自然,所以,當那雙寬厚溫暖的手包住她的小手時,南夏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回頭望着他。
室內只亮着一盞昏黃的燈,照得她臉色有些紅。
“幹嘛啊?”她作出兇巴巴的表情。
他莞爾,把她拉到沙發裏坐下,挽起袖子:“我去拿。哪能讓女孩子做這種事情啊?”
南夏眼睜睜看了他進了衛生間,從一堆雜物裏扒拉出一只臉盆,又去了房間遞給徐曉慧。
她真不知道說什麽了。
他真有這麽親民的時候?
臉盆放好,水就不亂滲了。傅時卿直起腰,到她面前,彎腰撈了那杯水,灌了一口。
南夏都來不及阻止:“……那水我喝過。”
他還就着她喝過的杯口喝。
這一下零距離親密接觸,弄得她又面紅耳赤。陰暗的天氣,讓人的心情更加不穩定,南夏深吸口氣,捧了捧臉,瞪向罪魁禍首。
傅時卿還挺樂意她這麽瞧自己的,問她:“現在覺得我特別好看了?”
南夏:“……”
他又喝了一口那水,語氣輕快:“沒事,以後有的是時間看。”
南夏幹脆就不開口了。
徐曉慧出來,看他們氣氛融洽,詫異笑道:“你倆不吵了呀?”
南夏瞪了她一眼,瞧瞧瞧瞧,這話說的,好像是小兩口吵架似的。不知道她是語文沒畢業,還是故意的。
真真一損友啊。
傅時卿倒是被取悅了:“誰說我們吵架了?”
徐曉慧不明就裏,一板眼,還跟他解釋:“就那天啊,下了好大雨那天,你來接南夏,南夏撐着傘自己走了。我那時就在想,放着上千萬的豪車不坐,偏偏要去坐計程車,真是腦子有坑。”
南夏:“……”
徐曉慧被她盯着,如鋒芒在刺,忙擺手辯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啊,你那麽做,腦子有問題……也不是,我是說你腦子有問題……”
傅時卿真沒忍住,笑了出來。
南夏說:“徐曉慧,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徐曉慧這下學乖了,嘴巴真給閉上了。
這不讨喜的配角人生啊,哎——
……
“你什麽時候得罪了謝晚姝?”回到公司後,王麗琴過來問她。
風風火火的,辦公室的門直接被拍開。正在低頭玩游戲的南夏差點被吓出心髒病,手機“啪嗒”一聲掉到了床上。
“麗姐,你什麽意思?”
王麗琴有些煩躁地在辦公室裏轉了轉:“這是圈裏熟人跟我透露的,我混這行多年,雖然現在不如以前了,好歹也有一些人脈。”
她恨鐵不成鋼,看向南夏,“你知道謝晚姝是誰嗎?船王謝永江的女兒,因為這層關系,她在圈裏都是橫着走的。誰敢惹她?你怎麽偏偏撞到她的槍口上?”
南夏也不知道怎麽解釋。
總不能說她喜歡的男人不喜歡她,喜歡她吧?
她靈機一動:“可能我擋了她的道吧。”
王麗琴鄙夷地看她一眼:“擋謝晚姝的道?你也真看得起你自己。”
南夏:“……”
王麗琴嘴裏這麽說,回頭就幫她聯系了謝晚姝,旁敲側擊,想問清楚南夏怎麽得罪了她,然後希望視後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跟一個小新人一般見識,雲雲雲雲。
謝晚姝卻笑了笑,低頭塗自己的指甲油:“麗姐,我不懂你在說什麽。我下午還有通告,沒事兒的話,先挂了。”
就這樣,王麗琴吃了閉門羹。
這邊,謝晚姝卻是心情大好,掖了掖碎花坎肩,蹬着高跟鞋起了身。
助理有些擔憂:“那對老夫妻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你的膽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了?”謝晚姝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覺得這個助理太瞻前顧後了。
“可要是被傅先生知道,或者被謝先生知道……”
助理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謝永江雖然溺愛女兒,向來不贊同她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龌龊事。
在謝永江面前,謝晚姝是優秀的女兒,純良無暇,可私底下,謝晚姝卻總是陽奉陰違。
正如她在人前高貴端莊,實際上,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其實她脾氣很差。
“不然呢?看着她騎到我頭上去?被人搶了男人我還要忍氣吞聲?”謝晚姝一指門口,“你給我滾出去。”
她拿了包,一路上腳步飛快,都距離家門口幾米了,還差點崴了腳。
都是氣的。
“小姐——”傭人接過她的手袋,給她找來了拖鞋,笑道:“先生回來了,還有貴客呢。”
“貴客?”
謝家在海城的住宅很多,可這座私人別墅,平時很少有人來,除非是非常熟悉的人。謝晚姝疑惑,腳下也沒停,換了居家的棉底拖鞋就進了屋。
客廳裏,傳來她父親爽朗的笑聲:“時卿,你有多久沒來看我這個老骨頭了?”
謝晚姝頓住。
傅時卿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相比于他父親的開懷大笑,他笑得別有深意:“如果謝叔叔希望,我以後可以常來。”
謝晚姝莫名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想抓抓手袋,卻發現手裏空空如也,這才想起手袋剛剛被傭人拿走了。
安全感頓失。
這時,謝永江也看到了杵在玄關口的謝晚姝,連忙笑着招手:“晚姝,愣着幹嘛?時卿來看我們了。”
傅時卿也望過來,看着她,似笑非笑的。
不知怎麽,謝晚姝腦海裏閃過前半生風光無比如今凄慘度日的淩仲華,還有死得不能再死的鄧淮申——她的腿肚子開始打顫。
強行擠出了一絲微笑:“時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