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意外撿到寶
林蕊沒等來她姐跟未來的姐夫, 先迎來了一堆蛇。
從那條什麽滑鼠蛇開始, 接二連三的蛇群從地洞裏頭鑽出來, 仿佛打不完的地鼠。永遠都能在你想象不到的位置伸出頭。
林蕊吓得哇哇怪叫,蘇木卻眼睛亮得像電燈泡。
蛇可是好東西,蛇窩就是金山。
多少捕蛇人漫山遍野地尋找蛇的蹤跡, 什麽看蛇糞找蛇垂涎的地方,還要觀察細而光滑的蛇路, 為的就是想找到蛇, 可蛇相當狡猾, 望風而動,搞不好折騰一天也未必有收獲。
像他這樣直接撞上大蛇窩, 真是他撿到寶了。
少年手持樹杈,出手如電,一個猛子紮下去就死死卡住蛇脖子。然後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扭的,那蛇就繞着樹杈被盤暈了。
“快, 拿麻袋來。”蘇木捏着大蛇的七寸催促林蕊。
這條菜花蛇塊頭一點兒不比前面的滑鼠蛇小,分量恐怕比那條還重。
林蕊吓得手軟腳軟,想要催促蘇木将大蛇丢下,又怕自己發出的動靜會激怒了蛇, 反而逼得蛇攻擊蘇木, 只能呆愣在原地捂住嘴巴。
蘇木急得不行:“快點兒啊。”
他有預感,後面還會有蛇出來。
果不其然, 那些蛇就如同排着隊似的,一條條地鑽出地洞。
蘇木守在在地洞口, 跟釣蝦呆子一樣,伸出樹杈就卡住一條,然後捏着七寸丢在麻袋裏頭。
這麻布口袋用蓖麻油反複浸泡過,輕便又耐用,是裝蛇的利器。他原本帶口袋出來是妄想能夠掃蕩整個西郊的山貨。
不是說有九月瓜嗎?結果沒看到瓜,瓜蛇倒是游出來好幾條,就從他腳邊的洞口。
蘇木靜聲屏氣,他的動作必須得快,因為蛇的嗅覺非常厲害,沾上了蛇腥味,剩下的蛇就會望風而逃。
跟外行人猜測的不同,幾乎所有的蛇都怕人。無論個性溫和與否,見到人,它們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擺動身子逃跑,除非被逼急了才會發動攻擊。
所以捕蛇人能不能抓到蛇,唯一的訣竅在于動作要敏捷,慢一點兒,蛇就會逃之夭夭。
林蕊捂着嘴巴躲在邊上,既不敢喊又不敢看真人版打地鼠,哦不,抓蛇。
她原本不怕蛇的,她去動物園的時候,從不避開蛇館。可任憑誰看到蛇群出動也沒辦法維持鎮定。
太多了,這些蛇小的有她胳膊長,大的足有兩米多。不知道是不是過了寒露要準備冬眠了,個個都吃得膘肥體壯。
她不知道洞裏頭到底游出來多少蛇,只看見那個碩大的能夠裝下她整個人的麻布口袋逐漸被撐了起來。
她的頭肯定被蛇腥味熏壞了,她現在居然忘記害怕,滿腦子都想着麻布口袋裝滿了該怎麽辦?
地鼠是打不完的啊,一關了結還有下一關。
林鑫跟盧定安繞着河堤散完步回來時,面對的就是林蕊的傻問題。
能不能用帳篷布做口袋裝蛇啊?
這下子就連盧定安都變了臉色,厲聲低叱蘇木:“快停下,別瞎胡鬧。”
一麻布口袋的大蛇,足足好幾十條,萬一裏頭有毒蛇呢?諸如五步蛇之類的烈性毒蛇,咬一口,人等不及送醫院就沒了命。
林鑫氣得揪妹妹的耳朵,又急又怒:“你瞎鬧騰什麽啊,你怎麽能讓蘇木給你抓蛇。”
不讓她去水邊抓蝦子,她幹脆連蛇都敢抓。真是出來散個步都能讓她折騰出地動山搖來。
林蕊委屈得要命。
她冤枉啊,她社會形象都已經差到這地步了?明明是她讓蘇木不要抓,可這倒黴孩子死活不聽話,她有什麽辦法。沒看到她腿軟的都走不動路了嗎?
“蘇木,別抓了,聽姐姐的話。”林鑫也吓得腿腳發軟,只能硬着頭皮杵在妹妹前頭,企圖說服何半仙的新認下來的兒子。
她就說何半仙邪門,好好的孩子都被他帶的玩起蛇來了。
蘇木惋惜:“哎,你們一吵,蛇都不出來了。”
蛇這玩意兒喜靜惡鬧,都是躲在陰暗僻靜荒坡山洞墳堆子裏頭,聽到丁點兒動靜就跑得飛快。
盧定安站在三人組的最前面,努力繃着面皮維持鎮定:“蘇木,蛇是地龍,你抓它們似乎不太好吧。”
風水上不是有講究,蛇不能輕易動的嚒。何半仙好歹也算是修行之人,身為他的徒弟兼兒子,總該有些忌諱。
蘇木手快地收緊了麻布口袋上的帶子,不以為然地揮揮手:“我爸說了,天上龍肉地下驢肉,既然兩樣都不容易吃到,那就多吃點兒地龍吧。”
他這一手抓蛇本事全是何半仙手把手帶出來的。
何半仙常年給人看墳挑選墓地,成天往墳堆子裏頭鑽,碰到的大蛇小蛇不盡其數。每回叫他見到了,就是他們爺兒倆開葷的時候。
也不用千裏迢迢地跑回家洗鍋起火,蛇這玩意兒本來就不适合在家裏頭吃,因為太香,容易招來其他大蛇。
何半仙從來都是直接一把匕首開膛破肚,剔出來的蛇膽丢進蘇木嘴裏頭,他自己喝光蛇血,然後在水邊剝掉蛇皮,将蛇肉切段丢進随身帶的鋁鍋罐子裏頭。兩塊大石頭之間搭根竹竿吊着,下面起篝火炖上半個鐘頭。
蓋子一開,那香味兒能把人的魂給勾出來。再撒上點兒鹽,真是好吃到連舌頭都吞進去。
蘇木兩眼閃閃發亮,興匆匆地邀請林蕊:“蕊蕊,我炖蛇肉給你吃吧。”
林蕊的三觀已經碎滿地。
她早就知道她幹爺爺不是什麽恪守清規戒律的修行者,可沒想到他老人家竟然玩的這樣嗨。
他也不怕睡覺的時候被大蛇在夢裏頭追死。
腦子暈乎乎的少女虛弱地眨巴眼睛:“可是咱們沒鍋也沒鹽啊。”
蛇肉她只吃過麻辣的跟燒烤的,就加點兒鹽的那種清炖吃法,她還真沒嘗過。
林鑫感覺自己要暈過去。自家妹妹的腦回路到底是什麽結構?現在是讨論怎麽吃蛇肉的時候嗎?
那一袋子的蛇還在不停地動彈,她又不能讓蘇木把蛇都給放出去,否則萬一蛇集體攻擊人怎麽辦?
蘇木倒覺得蕊蕊說的不是問題:“周叔叔車上應該有鍋跟調料。”
老跑長途車的人肯定得有點兒準備,否則萬一落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總等要吃飯啊。
周師傅臨出來前清理過車上,沒帶鍋碗瓢盆跟調料,倒是沒放下水桶。他原本計劃要碰上九月瓜的話,就用桶裝着帶回家。
現在,水桶成了裝蛇的最好工具。麻布口袋看着虛,蛇總沒辦法咬破鐵皮桶跑出來。
王大軍不明所以,按照師父的要求從車上拎下鐵皮桶。等到周師傅拖着麻布口袋往桶裏頭丢的時候,可憐的王大軍頓時吓得魂飛魄散,“嗷”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連連往後挪:“蛇!是蛇!”
周師傅嫌棄地瞥了他一眼:“這麽大的人,沒見過蛇嗎?下趟我們就去養蛇場拖蛇。人家出趟貨就是五六萬。”
王大軍這回眼淚正沁出眼眶子,這日子真心沒法過了。
林鑫看着桶蓋合上,又壓了塊石頭,自己心頭的巨石也随着石塊一并落下。
她捂着胸口,總算想起來長姐如母的道理,狠狠地揪着蘇木的耳朵教訓:“以後再也不許抓蛇了,知道嗎?”
林蕊在邊上看着替蘇木害疼:“姐,你輕點兒,蘇木耳朵要掉了。”
林鑫瞪眼,連妹妹一塊兒呵斥:“你閉嘴,沒你撺掇,他好端端的抓什麽蛇。”
蘇木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反抗,只能徒勞地強調:“現在蛇可好賣了,一斤十塊錢呢。”
剛才周師傅拎了下估計這都有百八十斤重了。要不是後來他們過來大呼小叫把蛇給吓跑了,他今天起碼能掙兩千塊錢!
結果這話觸到了林鑫的逆鱗,她愈發心火直往上蹿:“什麽錢都能掙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拿自己的命開什麽玩笑。”
蘇木委委屈屈:“蛇一點兒也不可怕。只要掌握了竅門,一抓一個準。蛇見了人都是躲着跑的。再說了,不還有人專門抓蛇麽。”
“那是被逼得沒辦法!”林鑫柳眉倒豎,“《捕蛇者說》裏頭怎麽寫的?有蔣氏者,專其利三世矣。問之,則曰:‘吾祖死于是,吾父死于是,今吾嗣為之十二年,幾死者數矣。’人家捕蛇世家,照樣難逃慘死的命運。”
林蕊顫巍巍地舉起手,小心翼翼:“姐,那在書的後半部分呢,我們還沒學。”
她姐好厲害啊,學霸就是學霸,都上大學了居然還能背誦初三的課文。
蘇木立刻點頭如搗蒜,不知者無罪。
林鑫氣笑了:“我得誇你一句,好歹還知道是第五冊 書的內容。明年就要中考了,你怎麽就一點兒意識都沒有呢?”
現在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趕緊将剩下的課文自學完,準備複習迎考嗎?
兩人趕緊縮下腦袋,蹲在邊上不敢再吱聲。
學生就是這點悲哀,一旦成績夠嗆,面對學霸,立馬矮人一頭。
王大軍在邊上抹着眼淚也沒耽誤他吃海棠果,看倆小的挨訓,他頓時樂出聲。
嘿,兩個壞胚子,一物降一物,你倆也有今天。
周師傅冷眼看他,毫不客氣地祭出去一腳:“快起來,活動活動手腳,接着開車。”
大小夥子上了車跟上刑場似的,就是欠操練。要是當年他當兵的時候敢這麽慫,老兵直接一腳把他踹下車。
王大軍摸着被踢到的屁股,哭喪着臉央求:“師父,您老人家行行好,我真不是這塊料。我給您老人家做牛做馬,端茶倒水伺候您,求您別讓我開車了。”
周師傅瞪眼:“我要你做牛做馬幹什麽?牛馬能有車子管用嗎?我要的是你開車。”
盧定安笑着安慰王大軍:“開車不難的,真開上了你會感覺非常過瘾。別怕,師傅不在你邊上嚒,肯定沒問題的。”
王大軍才不聽他撺掇呢。
盧定安是覺得不難,可他也不想想自己究竟是個什麽腦袋瓜子。
他是上大學的人,用自家奶奶的話來說,那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就算沒投在他身上,起碼也叫他沾了光。
“你跟鑫鑫肯定都覺得這世上就沒難的事,可你們也得考慮考慮我啊。我初中畢業證能拿到手,我奶奶都燒高香了。”。
王大軍兀自委屈:“人跟人的腦袋瓜子不一樣,你們聰明,別拿你們的腦瓜來看我們。鑫鑫,你看一眼書就覺得那題目出的跟哄小孩子玩似的。蕊蕊見了撓破頭皮都不知道該怎麽下筆。”
林蕊差點兒沒被汽水嗆死。
今天到底什麽日子,居然是貓是狗都一個接着一個diss她。王大軍這麽個慫貨也好意思拉她背鍋。
她掃了眼大卡車,朝喋喋不休的男版祥林嫂翻白眼:“不就是開車嚒,能有多難?你看着,我開給你看。”
讀書考試她不行,開車她就沒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