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鬥酒恣歡谑

只需林無意的一個眼神示意, 楊珥就默契地攔住了滿心疑惑,準備走上前去瞧瞧周斯濂正在看什麽的吳心箴。而林無意則快步擋在了周斯濂的面前,禮貌道:

“周兄, 咱們坐到那石桌邊,聊聊幾日後書院的春日雅集會, 槐柳拂面,不是愈發的惬意嗎?”

說話間不動聲色地将門給合攏了。楊珥帶着吳心箴往石桌方向走去, 路過時不經意地一瞥, 随即暗送了一口氣,幸虧兩床之間隔了一展薄紗屏風,雖隐約可見屏內亮麗的錦被,但卻是朦朦胧胧的,看得并不真切。

周斯濂眸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随即不再深究, 大笑着走到楊珥二人的身邊, 獻寶似地拆開手中的紙袋, “瞧瞧我帶的涼拌藕片、鹵豬尾巴、鹽泡花生,樣樣都是下酒的好菜。”

楊珥注意到有一包紙袋未被他拆開, 好奇問道:“那這個是什麽?”

吳心箴同林無意也圍攏了過來, 只見周斯濂神秘一笑, “娘子猜猜?”

“別總在那裏娘子前娘子後的,聽着別扭。”她輕咳一聲。

“哦,那你猜猜?”周斯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楊珥理都懶得理他,招呼着另外二人坐下, “咱們趁熱吃吧。”

吳心箴嘴角抽了抽,心裏暗自腹诽道,阿姐,這都是不熱的……是涼菜……

二人極為配合地無視了滿腔熱情的周斯濂,他撇了撇嘴,覺得無趣。不過僅一瞬的時間,他又揚起壞笑的嘴角,莊重仔細地拆開最後一個紙袋,雙手呈到楊珥面前,語帶興奮:

“自從上次在藏書閣與你邂逅之後,你那妙曼的舞姿在我腦海中氤氲良久,夜夜輾轉不得眠,趁着今日相見,特送這雙舞鞋于你,希望你能歡喜。”

衆人皆是一愣,而楊珥則看向那雙舞鞋,眼底滿是驚訝與贊美之色。淡藍色的真絲繡面上綴着只靈動的蝴蝶,鞋底呈淡粉色應是某類動物的皮囊,越是這樣柔軟的皮底則越顯得珍貴,可見周斯濂對這份禮物是上了心的。

她下意識地瞟了一眼林無意,他正一臉淡泊地擺着碗箸,似對周斯濂這一舉動毫不在意。她呼了一口氣,看來早先隐瞞了在周斯濂面前跳過舞這一事,倒是多此一舉了。

吳心箴出奇地沒有幫林無意的忙,而是一下兩下地忍不住去看那雙鞋,面上的欣賞不比楊珥的少。

楊珥也不是扭捏之人,客攜禮而至,豈有不收的道理,況且她最近腳癢得厲害,正有練練舞的心思,周斯濂送的倒很是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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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了聲謝,便伸手接了過來,周斯濂趁機瞅了一眼她的手指,沒有看到想要看到的東西,心下有些失望,正欲張嘴說話,卻被林無意給打斷,只能作罷。

“莫要再站着說話了,既然來到這裏就盡管随意些,快入座吧。若是場酒席,怎麽能少了美酒作伴,阿姐,去盛些我們自釀的梅子酒來吧。”

楊珥點了點頭,正欲走向竈間,卻被周斯濂給叫住。他有些歉意地撓了撓頭,“自我出生起,沾了梅子便會渾身起疹子。梅子酒雖可口,我怕是無福消受了。”

正夾起一塊藕片的吳心箴一頓,同情問道:“可是從母胎帶下的?”

周斯濂苦笑着搖頭,“并不,比我小兩歲的胞弟可沒有這毛病。”

“算不得什麽毛病,不吃梅子做的食物便可了。”林無意笑笑,随即有些為難道:“因為阿姐貪杯,為了避免她酣醉,我只釀了這些清淺的梅子酒,家中并無別的酒了。”

楊珥癟嘴,“可這要是不喝酒就太沒意思了。”

林無意揚起意料之中的笑容,餘光瞟了一眼一旁刺眼的舞鞋,“可不是嘛,只能勞煩阿姐出門一趟帶些酒回來了。”

她瞪大了眼睛,“為什麽是我去,而不是你?”另外兩人是客人,自然不會讓他們去。

“因為我要招待客人啊。”

“我還不是可以招待。”她氣鼓鼓地說,勞累了一天了,好不容易屁股挨着凳子了,竟然又想讓她出門?沒門!

他一攤手,“既然這樣,只能用我們的老辦法解決了。”

楊珥看了眼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的周吳二人,不甘示弱地回應道:“來就來!”

“總是你出題,這次不如讓我出,如何?”林無意詢問她。她尋思了一陣,點了點頭。自己出題的時候,老是輸,興許換別人出題了,指不定就贏了。況且旁邊有兩雙大眼睛瞪着在,自己一個當姐姐的也不好總占弟弟的便宜。

只是仍忍不住用眼神警告他,有外人在,悠着點,可別讓她丢人了。

林無意恍若未睹,一本正經地從懷裏掏出了一枚銅錢,正色道:

“衆所周知,銅錢有一面是印着雲紋圖案的。我們這次便來賭一賭運氣,我随意一擲這枚銅錢,若是停在雲紋面上,則我去買,若是另一面,則你去,一局定勝負,你看如何?”

楊珥嗤笑一聲,還以為是什麽極難的賭約呢,這勝算的機會還是很大的,連忙應下。

吳心箴嘴角抽了抽,對周斯濂道:“這姐弟的相處方式還真是獨特。”見他沒有答話,而是深思的模樣。

“我扔了啊!”林無意提醒道,楊珥催促他快一點,一時間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眼看着銅錢被他抛向天空,随即砸到地面,轉悠地越來越慢,最後無力地跌落到地上。

衆人連忙圍了過去,楊珥自是首當其沖,只是下一瞬便滿臉的鐵青,因為落在衆人眼球的這一面上面印着“辛朝鑄造”四個大字,很顯然是雲紋的另一面。

林無意拾起了銅錢,揣到了兜裏,帶着遺憾面容拍了拍楊珥的肩,狀似安慰。

楊珥恨恨地看着他,他卻極盡地主之誼的問向周吳二人,“不知道你們有什麽特別想喝的酒種,盡管提。”

哼!說得輕巧,好像是他去買一樣。

吳心箴可不會為難阿姐,說随意即可。周斯濂思索了片刻,說道:“臨近端陽節,街頭巷尾都是賣雄黃酒的,我們今日就喝這個吧,雄黃酒是藥酒,喝起來不傷身,買着還方便,楊珥也可快些回來。”

他與楊珥年歲差不多大,既然不能叫娘子,直呼其名也不算唐突。

林無意默無聲息地看了他一眼,颔首看向楊珥道:“确實,那便麻煩阿姐了。”

楊珥嘟着嘴出了林府的門,也不知這林無意今日是抽了什麽風,硬是半分都不讓着她的。

院內被晾在原地的林無意搖首,失笑連連。忽撇到一旁落在地上的帕子,輕嘆一聲,慢步走去,将其拾了起來。

回頭對二人致歉說:“你們先随便閑談片刻,趁還有些餘陽,我去滌一滌這條帕子,趕緊将它重新曬起來,馬上便回。”

轉身走向了淨房,吳心箴卻不想在這和周斯濂大眼瞪小眼,也茫茫然跟上了林無意。

見他正對着盆裏幹淨的水,揉搓着帕子,自語道:

“總是毛手毛腳的,整日讓我給她擦屁股。”

吳心箴忍不住問道:“阿姐這般馬虎,林兄為何還執意要将家務交給她呢,明擺着你自己最後還要重新做一遍的。”

林無意嘴角揚起了弧度,語氣寵溺,“就是想給她找些事做吧,不然她一個人在家太無趣了些。”

吳心箴發現了他眼裏的不加掩飾的關懷,心裏一暖,有些念想噴薄而出,猶猶豫豫地道:

“林兄,我看周兄直喚你的字,我可不可以也叫你……無意?”

林無意正在擰幹帕子,眉頭一舒,随口道:“當然可以了,那我以後便叫你心箴了。”

吳心箴面上一紅,低着頭淺笑,卻無意間看到他腳邊正掉着一枚銅錢,很顯然是在他蹲下身時不小心滑落出來的。

忙地将它拾起來,正欲遞給他,卻發現似乎有些不對勁,仔細一瞧,随即驚訝不已。

林無意眼見自己的心思被他給識破了,卻自然地拿了回來,面無愧色,坦蕩承認,“我就是不想讓阿姐在周斯濂面前久待而已。”

吳心箴嘴角抽搐了一下,總算見到了活的姐奴……

林無意把玩着手裏銅錢,心裏卻百轉千回,其實剛才行此賭法時,內心無不忐忑,畢竟他也無法篤定另外三人會不會勘破其中玄機,不過倒真被他料中了,這三人平日裏皆是養尊處優的主,銀錢都是交給下人保管的,哪會留心得這麽細致呢。

越是近在眼前的東西,往往越是會被常人給忽視。

院內,石桌旁。

周斯濂蹙着眉頭,從錢袋裏掏出了一枚銅錢,随即瞳孔微張,又掏出了幾個,皆是一面有着背雙月牙的圖案,另一面則是剛才所見的“辛朝鑄造”四個字,瞧了個遍,連半分雲紋的氣兒都未找着。

他忽然看了一眼偏屋的門,又摩挲着銅錢上的月牙,笑得玩味起來。

聽聞身後響起了腳步聲,他不作聲色地将銅錢收了起來,對來人拱了拱手,“無意賢弟,心箴賢弟,我們不妨先來聊聊那雅集會的事,據說這次聚會聲勢浩大,不少京中的勳貴公子,都已到柏舟書院附近下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各路人馬開始雲集了,且看咱們姐奴意意如何招架吧。

而且咱們的別扭意意已經有作死的前兆了。

又被楊珥和癡草秀了一臉,一個生怕對方覺得沒人需要他,一個生怕對方閑着了,哦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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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每天的閑話時間:

說真的,朋友問我人民幣50塊背後印的什麽,我傻眼了,趕緊拿來一看,竟然印的布達拉宮……

哭泣出聲,提醒寶寶們以後要做一個善于觀察的人哦,不然就和羊兒一樣吃虧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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