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我的名字

阿采最後還是依言走去了網球部正選們專屬的座位,因為想到自己接下來還有事情需要拜托跡部。

那是一個位于二樓右上角的沙發位,有着松軟暖紅色沙發和嫩綠滕蔓點綴的沙發位一向是學生們争奪的所在,由于網球部正選們在冰帝的特殊地位,和經常他們集體出現都會引發的狂潮,食堂管理人員很有眼力見地把這一塊地方圈給了他們專用。

嗯,這樣給食堂增加人氣的同時還能維持秩序,實在一箭雙雕。

阿采是在網球部衆人驚恐的眼神注視下走到他們那一桌的,其他學生見到她的舉動,也忍不住竊竊私語。阿采恍若未覺,朝網球部衆人點點頭,眼神一掃,就往空位比較多的右邊沙發坐了下去。

剛好坐阿采對面的鳳長太郎一向是個善良好脾氣的孩子,當即朝她微微一笑,“你好,跡部桑。”

坐在鳳身邊的向日岳人卻沒那個寒暄的耐心,一張嘴就是,“你坐過來幹嘛啊!”

向日只記得前段時間阿采近乎變态一樣的騷擾行動,顯然沒看到剛剛自家部長下去截人那一幕,忍足無奈地掩面嘆了口氣,右手非常熟練地一把掩住了向日還要嚷嚷些什麽的嘴,看着阿采笑眯眯的,“歡迎呢,跡部……的妹妹。”

中間那一個停頓意味深長。

阿采看他一眼,莫名地對他這種風流調侃的氣質有着一絲因為熟悉而産生的好感,忍不住就點點頭,回應了他一句,“你好,忍足君,我是跡部采。”

忍足挑挑眉,不意外她認識自己,只是很好奇她跟自家部長的關系什麽時候那麽好了。但老狐貍深知直接出擊被秒殺的可能性百分之百,于是推推眼鏡,旁敲側擊,“跡部妹妹,剛剛我們部長明明去找你了,怎麽現在只有你過來了呢?”

阿采搖搖頭,她不知道,也沒精力去深想。

然後,她沒再搭理其他人投向她的好奇視線,低頭安安靜靜地叉起一塊菜花,就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其他人看這個秀氣的少女一副閑人退散的模樣,都面面相觑,不知道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戲。

因為有點走神,阿采吃得很慢,就在她好不容易咽下一顆菜花,開始咀嚼第二顆時,一個裝滿精美食物的碟子突然出現在她眼前,她一愣,擡頭,發現是跡部。

“本來身上就沒幾塊肉,本大爺可不想以後聽到別人議論跡部家養出了一個非洲難民,”跡部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把它吃了。”

阿采皺眉,一點也不想接受這突然塞過來的食物,跡部何等敏銳的觀察力,一下子就猜到她在想什麽,抿了抿唇道:“你不吃,本大爺就把它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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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費食物可恥。

不得不說,跡部少年無意中抓住了阿采的軟肋。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擡眸看他,“這麽多,我一個人吃不完,你幫我吃點。”

阿采的想法很簡單,這碟東西是他弄過來的,他自然也有義務幫忙解決。沒怎麽和異性相處過的阿采姑娘自然沒發現自己脫口而出的這句話有多麽暧昧。

同一個碟子裏的食物,是随便兩個人就可以分吃的嗎?

嗯,以前巧國那一群二貨?抱歉,那就是一群二貨而已,記憶還沒缺失的阿采從不覺得他們是和她不一樣的異性,何況,她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了。

本來跡部突然這麽體貼人的舉動已經讓網球部衆人懷疑自己是不是沒睡醒了,現下聽到少女的話,頓時覺得,呃,不是自己沒睡醒,是這兩個人碰到一起的化學反應太玄幻了。

跡部也有點意外,然而,看着阿采清澈坦然的眼睛,他竟莫名地點了點頭,道:“好。”

好什麽?!他大爺什麽時候淪落到吃別人吃不完的食物的時候了?

直到阿采細心地分好食物,把屬于他的那一份推到他面前,跡部還在暗自郁悶,剛剛怎麽就一時腦抽答應了呢?簡直是……太不華麗了!

阿采姑娘分得很認真,也很公平,每一種食物都被平均分成了兩半,把跡部那一份推過去後,就低頭繼續安安靜靜地吃起來。

吃了幾口,發現跡部只是眼神莫名地看着眼前的食物,沒有半點開動的意思,不由得停下,問:“不想吃?”

想起她來的時候,跡部的位置前一片整潔,也許之前已經吃完自己那一份了,阿采頓了頓,道:“或者,如果太飽的話,你可以問一問其他人有沒有想吃的。”

跡部瞥她一眼,沒說話。

要怎麽說?嫌棄她的食物?不習慣和別人分吃?大少爺也有自知之明,覺得自己這樣也太傲嬌了點。

阿采卻以為他這是默認,她自覺他拿來這麽一大份食物也是為了自己,只好打起精神幫忙尋找可以幫忙的夥伴,當看到一直沉默地站在跡部身旁的一個一臉木讷的大塊頭時,她愣了愣,試探地問:“桦地君,能幫忙解決一下跡……嗯,哥哥的食物嗎?”

在一群不明真相的群衆面前,阿采覺得自己還是延續跡部采的習慣比較自然。

桦地聞言,木頭似的眼神緩緩轉移到了她臉上,在跡部采的記憶中,桦地從來只聽跡部的話,不知道他會不會給出回應。

阿采還在暗暗琢磨,卻突然聽到一聲仿似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悅耳,卻莫名地帶了絲無奈,“不用了,本大爺能吃完。”

說着,揉了揉額角,跡部認命地拿起刀叉,姿态優雅地吃起了面前的食物。

“噗……噗……”

這個相對獨立的空間裏,頓時響起了幾個明顯忍得很是辛苦的偷笑聲。阿采看着皺着一雙劍眉慢慢切割着碟子裏的食物,不時朝旁邊幾個不安分的夥伴投去警告的一瞥的跡部,似乎也感悟到了什麽,微微低頭,唇邊輕揚起一抹弧度。

這一群少年……還挺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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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你們這邊還挺熱鬧的嘛。”

突然,一個清甜的女聲響起,阿采擡頭,看到鈴木奈奈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他們桌前。

鈴木奈奈子見到她,似乎有點驚訝,微微一笑,道:“阿采,原來你也在這裏。”

她也自來熟,明明沒和跡部采說過幾句話,現在叫起她的名字來,卻半點不顯得不自然。

鈴木奈奈子是跡部母親的親妹妹收養的孩子,從小就經常跟自己母親去跡部家做客,跡部和鈴木奈奈子算是青梅竹馬了吧。

然而,在跡部采的記憶中,雖然鈴木奈奈子經常出現在跡部身邊,跡部對她的态度也一直是不冷不熱的,但光是這樣,也足以讓跡部采嫉妒得一整夜一整夜地睡不覺了。

阿采跟她沒怨沒仇的,雖然敏銳地感知到了少女對她微微的戒心,也沒放在心上,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回應她的話。

似乎沒想到她會是如此平靜的反應,鈴木奈奈子又看了她一眼,才轉向她真正想找的人,“景吾,我來找你是因為……”

“嗚嗚嗚,跡部,救命啊!”話音未落,一個人影就突然從鈴木奈奈子身後撲了出來,剛剛鈴木奈奈子的存在感太強,導致阿采現在才發現她身後一直跟着個人。看到撲到一半就被桦地暴力攔截了下來的卷發男生,阿采微微一愣。

她很肯定,他身後跟着的那個衣衫褴褛,頭發銀白的老婆婆,不是正常世界的人。就在阿采發現她時,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向日正好直直穿過她的身體,跑到慈郎面前大肆嘲笑他像只青蛙一樣被桦地提着。

那個老婆婆似乎沒發現她的注視,還在一臉慈祥和藹地看着在桦地手上拼命揮舞着四肢,哇啦哇啦叫着的男生。

“跡部,嗚嗚嗚,我不要活了!”慈郎仿佛剛被人狠狠蹂/躏了一般,一雙總是聳拉着的眼睛下是又大又明顯的黑眼圈,一張清秀的臉皺在了一起,慘兮兮地大叫,“這次是樹葉,我睡着睡着發現自己被一堆樹葉埋了!哇啊,到底是誰和我那麽大仇啊!”

老婆婆聞言,臉上有一絲窘迫一閃而過,似乎因為自己辛辛苦苦搬來的樹葉被嫌棄而傷心了,有點無措地搓了搓皺巴巴的雙手。

阿采微微皺眉,看了看臉色微沉地注視着慈郎的跡部。在為自家不省心的部員感到頭疼的跡部立刻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銳利的眼神投了過來,阿采想了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慈郎,輕輕搖了搖頭。

跡部想起阿采的某些特異功能,臉色立刻凝重起來。他又看了還在哀哀叫喚的慈郎一眼,突然站了起來,對桦地說了聲“把他放下”,就轉向阿采,“阿采,跟我來一下。”

阿采微愣,不為他突然叫她出去,只為那一聲無比自然的——“阿采”。

只有她知道,跡部口中的“阿采”所代表的含義。

真好,這個世界上,還有人知道她不是跡部采,不是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而只是一個忘記了自己過去的“阿采”。

阿采抿了抿唇,卻忍不住露出一個柔軟的笑意,原本亂糟糟的心情,似乎一下子釋然了些許。

她本就不是那種傷春悲秋,自亂陣腳的人,只是記憶丢失得太突然了,讓她一下子陷入了悲傷無措的情緒中,然而,剛剛那一聲“阿采”,把她拉了出來。

看着早已大跨步走了出去的少年,阿采整理了一下心情,立刻跟上。

一直關注着跡部的鈴木奈奈子自然沒忽視跡部和阿采之間細微的眼神交流,她心中頓時不安起來,皺眉輕咬下唇,眼神複雜地看着兩人離去的方向。

“奈奈子。”和她同班的穴戶亮雙手插兜走到她身邊,輕喚一聲。

“亮,”鈴木奈奈子似乎這才發現他的存在,強笑着叫了他一聲,頓了頓,還是沒忍住,低聲問:“阿采……什麽時候和景吾那麽好了?”

穴戶微愣,看着鈴木奈奈子臉上無法掩飾的不安和在意,搖搖頭,道:“我不知道,這還是部長第一次帶她過來,但是,”他猶豫了一下,說:“跡部采……自然是沒法跟你比的,你跟部長從小一起長大,部長一向不喜歡女生接近,這麽多年,你是唯一的例外。”

鈴木奈奈子聽完這話,臉色卻更沉了,“現在不是了。”

而且,雖然跡部不拒絕她的靠近,卻也從沒有對她主動,再想起剛剛少年少女一起往外走的畫面,心裏更是一片淩亂,忍不住擡頭咬唇看着穴戶,輕聲道:“亮,你會幫我的,對不對?你之前一直都幫我。”

穴戶眉頭微皺,靜了靜,聲音堅定地道:“對,我會幫你的,放心。”

作者有話要說:

阿采姑娘不是個自怨自艾的人,她是個積極向上勇往直前的好孩子~

想問問,現在有人在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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