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呆萌主上
同一時間,在巧國的皇宮慶靈殿最高處的展望臺上,兩個衣袖飄飄,風華絕代的男子正一臉擔憂地眺望已經開始失去代表生機的綠色的巧國大地。
“主上……已經失蹤快一個月了吧。”右丞相鄭業沉聲道。
“嗯,”平時總是吊兒郎當的左丞相範成達此時眉頭緊鎖,看着遠方的大地,“臺輔(麒麟的官職)出去找主上,也快半個月沒有消息了。”說着,雙手撐着雕刻精致華美的實木欄杆,軟軟地趴了下去,“主上啊主上,你到底去哪裏了?你再不回來,巧國……就真的要亂了啊……”
因為王的失蹤,這半個多月來,巧國已經出現異象,北方的幾個鄉已經開始出現嚴重的旱災,魔獸開始在巧國的邊界頻繁出現,雖然主上失蹤的事情瞞下來了,城中的人民卻也似乎感應到了什麽,這段時間不時有暴/亂發生,讓負責掌管治安的官員焦頭爛額,天天在他們面前發牢騷。
鄭業默了默,低聲道:“主上是突然從自己房間裏消失的,房間裏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當天值班的侍衛和女官也很肯定,一整晚都沒有任何人進出過主上的宮殿,主上也沒有做什麽觸犯天譴的事情……”
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範成達嗤笑一聲,“主上?觸犯天譴?別笑死人了,那個心軟得一塌糊塗的人能做什麽事情觸犯天譴?”
想起了那個人,鄭業的眸子微微變柔,緊抿的唇也不由得輕揚,“是,主上最寬厚仁慈了,上次微服出訪東陵,她見到一只被人虐待致殘的流浪狗,就忍不住抱了回來。”
範成達撇撇嘴,似笑非笑地,“偏偏抱回來後,又死好面子,擺出一副君主的威儀直接把那只小土狗丢給了女官,其實她總是偷偷去看它,我都撞見了好幾次。”
“呵,我也碰到過,主上見到我還慌張了一下,我假裝什麽都不知道走過去了。”
“哈哈,我也是。那個人就是那樣,臉皮薄得很,上次我把她拉去青樓,不過嘲笑了她兩句不懂男女之間歡好的滋味多麽美好,帶她看了些好東西,她足足別扭了三天,見到我轉頭就跑。”
兩人調侃起自家主上來那叫一個行雲流水,調侃了一會兒,鄭業才幽幽嘆了口氣,“這才是主上啊,你知道嗎?我永遠忘不了主上登基前讨伐僞王那段日子,她白天沉默地揮着利劍,把一個個叛軍斬于馬下,晚上卻坐在火堆邊,一臉落寞地問我,為什麽這個世界上會有戰争?為什麽這個世界上總是不停有人在死?為什麽他們明明也是巧國的子民,卻偏偏要做這種違背天意的事情?”
鄭業頓了頓,面無表情地說了下去,“她說,她其實一點也不想當什麽主上,誰當王她一點都不在乎,但如果這個國家的安寧一定需要她的話,她就是咬牙也會走下去,因為,她再也不想看着一家人颠沛流離,老人孩子客死異鄉的場景了。”
這個世界的規則就是這樣,王是由代表天意的麒麟選擇的,而只有真正的王登上王座,一個國家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寧。
國家大義,真的就能綁架一個人的一生嗎?
他多麽慶幸,巧國得到的是這樣一個溫柔寬厚的主上。
只是,主上啊,你到底去了哪裏?巧國的人民思念你,我們……也思念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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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部一直看着阿采走進了教室,此時因為時間尚早,平時顯得熙熙攘攘的學校空蕩蕩的。跡部又在他們教室門口站了一會兒,才皺着眉插兜離開了。
他今天早上的情緒不怎麽美好,所以來到網球場後,見到本應該規規矩矩開始訓練的一衆正選莫名其妙地圍在一起吱吱喳喳的時候,跡部少年肉疼地揉揉額角,無法抑制地……遷怒了。
“一大早的,都很閑是吧,嗯?”跡部斜倚在門邊,冷着一張俊臉,雙手交叉胸前,即便是在生氣,天生的貴族氣質依然讓他優雅得吸引人眼球,“上次地區賽,一個兩個都輸得很開心,嗯?”
衆人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老大來了,忍足推推眼鏡,試圖安撫發怒的豹子,“跡部,是這樣的……”
“跡部跡部,大事不好了!”然而,他那寶氣的搭檔一點面子也不給他,蹦蹦跳跳地到了跡部面前,瞪大一雙眼,哇啦哇啦地就把剛剛聽到的八卦倒了出來,“慈郎說,他最近都沒法睡覺了!”
堪稱睡神的慈郎竟然也有沒法睡覺的時候?跡部這才發現被包圍在人群中心的慈郎,此時他正大喇喇地坐在地上,雙手軟趴趴地垂着,仰起頭可憐巴巴地看着他,“是真的,跡部,最近都好奇怪,我每次在外面睡覺,睡着睡着都會莫名其妙被一堆東西壓醒,什麽破棉被,爛紙箱的……哇啊啊,不會是有人恨我,不讓我睡覺吧?嗚嗚,我現在只有每天晚上十小時的睡眠時間了嗚嗚嗚。”
跡部感覺自己額上某根青筋跳了跳,每天只有晚上睡覺不是才正常嗎?而且都睡足十個小時了,還不夠?!跡部覺得這群家夥簡直就是……欠跑,于是,他俊眉一揚,冷冷道:“都給本大爺繞操場跑50圈去!”
頓時,網球場上響起一片哀嚎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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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采知道自己今天很不對勁,但不知道怎麽調節,第一次有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她幾乎是精神恍惚地上完了上午的課,想事情想得腦子都疼了,卻不知道自己要想的到底是什麽。
哦,對,她要想她的過去,可會不會有一天,她連自己把過去忘了這件事,都不記得了?
阿采覺得很惶然。
作為東京數一數二的貴族學校,冰帝一向走的是高貴典雅路線,連中午休息的鈴聲都是悠揚輕快的鋼琴曲,土包子姑娘照舊不知道這些好聽的音樂都叫什麽名字,以前的跡部采深入簡出,沒什麽愛好,自然也沒有這方面的記憶儲備,因此阿采之前也只是每天感嘆一聲,這些聲音比每年宮宴上的絲竹聲都要好聽呢……
本質寧靜簡單的阿采姑娘其實不怎麽喜歡以前那些吵吵鬧鬧人來人往的宮廷宴會。
然而今天,她沒心思欣賞這些不知名音樂了,看到身邊的人在鈴聲響起後都一臉歡快地站了起來,呼朋結友,一整個上午都在神游天外的阿采姑娘也下意識地跟着站了起來。
“啊!跡部桑,你今天帶便當了嗎?我們一起去吃吧!”随時留意班上同學的人民好班長小栗法子自然一早就注意到了阿采的異樣,一下課就拼命擠開湧動的人群蹦到了她面前,一臉關心地看着她。
三班的同學都是熱心腸的好孩子,尤其這位班長大人,原本以為自己只是短時間過客的阿采沒花什麽心思在人際交往上,導致她身上孤獨陰暗的內向少女标簽沒有完全掉落,因此,三班的少男少女們時不時就關照她一下,慰問她一下,課上有小組作業的,阿采永遠是最搶手的一個。
這個班長大人更是時不時地在她面前晃晃,成功晃了個眼熟。
若是平時,阿采也能花出一些心神回應她,但今天,她都自顧不暇了,只好搖搖頭,“我今天沒帶便當,我會去食堂吃。”
冰帝食堂自然提供的都是精品,被譽為東京都最好吃的中學食堂No.1,冰帝女生偶爾無聊發個圖片上臉書都要引發一波轉發熱潮,羨慕嫉妒恨熱潮,這是別人家食堂熱潮,除了一些有便當情結的女生,或擁有了一個有便當情結的女朋友的男生,冰帝的學子們還是很支持自家食堂的。
小栗法子立刻表示,“啊,我也突然想吃我們食堂的芝士烤龍蝦了。”
阿采一愣,“那你的便當?”
小栗法子大大咧咧地一笑,“我家小斑點會很樂意幫我解決這個問題的。”
小斑點是小栗法子的愛狗,愛到什麽程度呢?愛到她每次跟阿采沒話找話說,都要以“你知道嗎,我家小斑點今天又XXX了”作為開場白。所以,阿采對小斑點是不陌生的,所以也就知道,為了保護狗狗光滑美麗的皮毛,小斑點的飲食有嚴格的限制,只能吃專門定制的狗糧,是不能随便喂食的。
她當即微微皺眉,眼中不自覺地散發出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嚴,“小斑點有自己的食物,不能浪費糧食。”
“呃,沒有啦,我……”被阿采微冷的眼神注視,小栗法子竟一下子說不出話來,等回過神來時,面前的少女已經轉身走遠了。
小栗法子摸摸心口,饒是一向粗神經的她,也忍不住嘀咕,“見鬼了,怎麽每次被跡部桑一臉嚴肅地看着,都有種無法反抗的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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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到食堂,看着一字排開的豪華自助餐點,阿采雖然沒什麽食欲,還是随便夾了一點。
捧着只盛了三顆芝士焗菜花,兩片雞胸肉的碟子,阿采慢慢掃視食堂,尋找空的座位。
所幸,冰帝食堂立志給冰帝一衆小姐少爺們提供最完美妥善的服務,整個走歐式精美簡約風的食堂修得足夠寬敞,阿采沒費什麽功夫,就在一樓跟二樓的夾層處找到一個靠窗的單人位,正想走過去,右邊的手肘卻被人拉住了。
轉頭一看,竟然是眉頭微皺的跡部。
“發什麽呆,嗯?真是太不華麗了。”跡部強忍拍她額頭的沖動,從她一進來,他就看到她了,像個游魂般,明明處在人群中,卻獨立于天地外,好幾次都差點撞到人,平時那麽敏銳的一個人,今天卻連他一直注視着她也沒發現。
阿采微皺眉,似乎才确定了對方的身份,不由得疑惑道:“哥……跡部?”
在學校裏,他從來是無視她的,尤其是之前她因為跡部采追着他跑的日子,他是能躲多遠躲多遠。
跡部垂眸看了看她碟子裏的食物,眉頭皺得更緊,淡淡地說了句:“去找網球部的人,本大爺一會兒就過來。”
說完,不等她給出反應,就轉身走了。
阿采有點啞然地看着他的背影,腦中首先浮起的一句話是——
這男人,真是嚣張自我得不容反抗啊。
作者有話要說:
跡部少年日後會是個好哥哥,好男友,好丈夫,好爸爸~
嗯,好像一不小心把跡部少年的晉升路徑說出來了【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