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六十四】最愛的你
警局裏只有兩個警察在值夜班。那群人把她帶到這裏後,就嘩啦啦地走了,只剩兩個挺着啤酒肚的男人一臉探究地看着她。
阿采有點頭疼。
其中一個眼睛微微往下垂,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的男人走到她面前嘩啦啦地說了一堆話。
阿采:“……”
聽不懂……
那男人皺了皺眉,又嘩啦啦地說了一堆,阿采很懵,朝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聽不懂。
男人一愣,轉頭和自己的夥伴對看了一眼,另一個看起來慈眉善目的男人忽然從一張桌子的抽屜裏拿出一本巴掌大的本子,朝阿采揚了揚,嘩啦啦地又說了一堆。
阿采估摸他在問自己有沒有這個東西,但她是睡覺途中被帶到這裏來的,身上除了一件睡衣什麽都沒有,于是繼續搖頭。
兩個男人皺眉,又對看了一眼,接下來,他們就像變魔術似的,輪番拿出了幾個小本子和幾張卡,似乎是在問她有沒有這些東西,阿采無奈地不停搖頭。
語言不通心好累……
沒猜錯的話,他們說的是英語,之前上學的時候她接觸過,然而那段日子對阿采姑娘來說簡直是惡夢,其他科目還好,就數學和英語她無論如何都學不好。
數學在跡部的幫助下好不容易達到了及格線,但面對英語時,阿采姑娘覺得自己簡直成了文盲,跡部采的英語也是渣渣,留下的記憶對她一點幫助也沒有,于是從沒接觸過這種語言的土包子姑娘學得想哭,某個大少爺也束手無策了,每次都單手托腮好氣又好笑地看着倔強的姑娘擰着秀氣的眉看仇人似地看着卷子上蚯蚓似的文字,眼裏是濃濃的疼愛和憐惜。
學渣·阿采姑娘此時想起這些事,忍不住想笑,心裏卻是淡淡的苦澀。
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裏,會是他所在的世界嗎?
而這些本子和卡,她估摸都是證明身份的東西,就像巧國每個人都會有的戶籍記錄,阿采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似乎成了黑戶……
面對這個語言不通的黑戶姑娘,警察大叔也很無奈,苦惱地摸了摸沒幾根頭發的腦瓜子,指了指警局裏的一張空椅子讓她坐下,然後拿出了一堆儀器,又是掃她的臉又是按她手指的,按手指這個阿采知道,之前跡部大宅裝的是指紋鎖,于是她猜測倆大叔在收集她的指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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搗鼓完後,倆大叔就齊齊坐在了電腦前。阿采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左右觀察起了這個不大的警局。
警局裏只有并列的兩張辦公桌,正對着阿采的那張桌子上零散地擺放着一些辦公用品,電腦,文件,筆筒……忽地,阿采的眼光被右上角的一本雜志吸引了,雜志的封面是一個拿着網球拍的男人。
她伸手過去拿過了雜志,随意地翻了幾頁,忽地,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阿采的心微微一顫,是……幸村精市。
對于立海大這個部長,阿采只在合宿時見過,但因為幸村比女孩子還要精致的長相,阿采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是他,肯定是他,阿采一瞬間理不清心裏面是什麽感情,只知道呆呆地把整本雜志翻完了,陸陸續續地又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青學的部長手冢國光,還有……與運動風的雜志似乎不太相符的穿着白大褂的忍足……
阿采的眼眶一瞬間又酸又澀的,她竟然真的回來了,原以為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竟然發生了。她回來了,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見到跡部了?
那個被她決絕地舍棄了的少年,不知道現在怎樣了。她知道現在的她已經失去了和他在一起的資格,但想到自己再一次和他同處于一片天空下,可以再一次見到他,心就抑不住地變柔變軟,某種微酸微甜的情緒從她的心口處蔓延開來,侵占了她全身每一根神經,讓阿采眼角挂上了一抹晶瑩,卻忍不住揚唇微笑。
只要想到自己回到了他所在的世界,心裏的那個大洞,就似乎被什麽填上了。就像那時候失去了記憶的她,只要在跡部身邊,就能忘卻一切惶恐和不安。
阿采愣愣地看了忍足所在的頁面一會兒,才站起來,走到還埋首在電腦前的兩個警察大叔身旁,拍了拍他們,指了指忍足的照片。
如果忍足現在也在附近的話,應該就可以證明她的身份,帶她離開警局。
兩個大叔一愣,臉上閃過莫名的表情,似乎很是苦惱的樣子,阿采奇怪地看着他們,不懂他們這個表情是什麽意思。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看到出現在警局的佐佐木管家,阿采一瞬間懷疑自己在做夢。佐佐木管家看到她,激動得眼圈都紅了,但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那兩個警察就湊了上去,佐佐木管家不得不先和他們把必要的手續辦了。
一直到佐佐木管家把她領出了警局,阿采才如夢初醒,看着身姿似乎比以往伛偻了不少的老管家,阿采有點猶豫地開口,“佐佐木管家……”
輕輕喚了一聲,卻不知道要先問什麽。
想問的東西太多太多了,到了真正要問的時候,反而不知道怎麽開口。
佐佐木管家從懷裏抽出一條小手帕,輕輕拭了拭眼角,穩重守禮了一輩子的老人即使在此刻,情緒也是內斂的,只是通紅的眼角和微顫的臉部肌肉洩漏了他心底的激動。他細細打量了阿采一眼,當發現她身上只穿着一套單薄樸素的棉布衣裳,腳上甚至沒有穿鞋子時,眼淚又忍不住要下來了。
他的小姐,這些年到底都經歷了什麽?
他微顫着聲音,憐惜地看着似乎有點窘迫的女孩,溫聲道:“小姐,你冷嗎?快随我上車,車上有毯子。”
七月份的紐約,夜晚時還是有點涼的。
說着,就要帶阿采上車,阿采猶豫了一下,叫住他,“這裏……是哪?你怎麽在這裏?”
跡部呢?也在這裏嗎?
佐佐木管家微微一愣,當看到女孩眼中的茫然和困惑時,心裏的震驚/變成了憐惜,“這裏是紐約,小姐,少爺來到美國念書後,我們也跟了過來……”頓了頓,他低嘆一聲,“已經五年了。”
阿采的心微微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五年……她在巧國不過待了三年,這裏竟然已經過了五年!
就在她震驚得不知道說什麽好的時候,一個帶着輕微嘆息的醇厚聲音在她身旁響起,“你竟然真的回來了……”
這聲音說不出的熟悉,阿采一愣,轉頭,果然見到不遠處,眉眼間成熟了不少的忍足正站在一盞路燈下,眼神複雜地看着她。他穿着一件深藍色的長風衣,仔細看,可以發現風衣下是一套簡單樸素的家居服,仿佛他是急匆匆出門的,連衣服也沒有換。
看來,那兩個警察大叔也通知了他,沒想到,他真的在紐約。
忍足眼神複雜地看了看衣着單薄的少女,輕嘆一聲,脫下了身上的外套遞了過去,阿采剛想推脫,他又開口了,“在回去之前,我們先聊聊吧。”
有點愣然地擡眸看着忍足嚴肅的表情,阿采猶豫了一下,接過他的外套,輕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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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和她一起坐上了來接她的車。不大的車廂裏,只有他們兩人,車廂是密封的,坐在前面的司機和佐佐木管家不會聽到他們的談話。
忍足一手擱在唇邊,心情複雜地看了對面的嬌小身影一會兒,這麽多年,她卻沒什麽變化,只是整個人瘦了一圈,臉上的神色不太好,“是不是經常睡眠不好?”
原本在發呆的阿采一愣,擡頭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麽問這個。
“呵,六年了,好不容易相見,我不過是想表達一下對老朋友的關心。”忍足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阿采不禁皺了皺眉。
原來她真正離開的時間是六年麽?有了前面五年的震驚,阿采現在只有淡淡的憂傷和恍然若失。
早就知道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逝不一樣,但沒想到,已經六年了啊……
“我不知道,你怎麽又回來了。”忍足看着她,淡淡道:“你回來的事情,我讓佐佐木管家先不要告訴景吾那家夥。”
阿采一愣,不由得定定地看着他,忍足卻又是嘲諷地輕笑一聲,“你為什麽回來?在那家夥好不容易走出了你給他帶來的陰影後,你回來了,這是件多麽諷刺的事情,你知道嗎?”
阿采眉頭微皺,不知道怎麽解釋。
也許,根本就不需要解釋。
“你離開的第一年,那家夥瘋狂地找你,幾乎把整個世界翻過來了,後來他找到了海神鎮,見到了你寫給他的信……”似乎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忍足蹙了蹙眉,無奈地低嘆一聲,“然後,那家夥就病了,斷斷續續地病了大半年,病好了後,他就來到了美國。”
來到美國後的跡部,看着是變回以前的樣子了,但只有忍足知道,他從此沉默了許多,頭兩年,他的眉頭總是皺着,就算是朋友聚會的時候,也經常一個人拿着紅酒坐在一邊,沉默地喝着,仿佛把自己封閉進了某個世界中。
直到這幾年,情況才慢慢變好了,這一切,他都看在眼裏。
阿采聽着忍足沉重的講訴,心裏一抽一抽地疼,唇微抿,不知道說什麽。
看着對面的女生,忍足沉聲道:“阿采,是你選擇了放手,景吾好不容易從那段記憶中走了出來,我不認為,你的回來是好事。六年了,景吾身邊也有了新的人,你這次回來,到底想做什麽?”
新的人……
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那麽一天,阿采還是一時心疼得說不出話來。
回來做什麽?她其實,什麽都不想做,曾經她還以為,自己回不來了。
沉默了一會兒,她輕輕問:“那女孩,好嗎?”
忍足一愣,皺眉看了阿采一會兒,才低低地“嗯”了一聲,“北川家的大小姐,和跡部一樣在哥倫比亞大學的商學院讀碩士,性格不錯,是公認的美人,不管是家世還是人品,都足以配上跡部家唯一的繼承人了。”
阿采于是笑了,“那就好。”忍足訝異地看向她,卻正好對上少女蘊着淺淺笑意的眼眸,“忍足,我回來,并不想做什麽,只是想着,能在有生之年再見他一面就好了,就是這樣而已。”
她還是貪心的,雖然是自己先傷害了他,但還是想再見他一面,雖然從此以後,他的生活中不再有她的位置,但知道他生活得很好,她就開心。
她最愛的國家和最愛的人,都得到了幸福,她還有什麽不開心的理由呢?
雖然心會很痛,但這樣的痛,這幾年她已經習慣了,此時也不過多了幾絲苦澀罷了。
看着少女微微笑彎的眼眸,忍足一時間有點失神。
這個笑容明明無懈可擊,為什麽他看着,卻覺得那麽不舒服呢?
作者有話要說:
阿采姑娘的愛是大愛,她是真的沒有什麽貪念,單純想見大爺一面,知道他過得幸福,也是真心地為他高興。
對大爺來說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哈哈……
而且閨女啊,你這樣很讓人心疼啊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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