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葛生見了,拍着小手跳到空中,拍着小手笑道:“今兒個你這老妖怪若不陪上俺水生哥哥的性命來,俺便教你立時魂飛魄散,從此永淪陰間不得超生!”

寶蓮夫人聽他話裏有話,疑心他方才使了甚陰毒法子,擔心陰陽老祖惱羞成怒之下拿他出氣,身子一晃擋在葛生前面。

陰陽老祖疼得哇哇怪叫不絕,盤膝于空,身子如飛疾轉,便似一只陀螺般轉個不休,四周随之生起陰風怪霧,一縷一縷于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可怖!待得身子停下,卻見又恢複舊狀,兩個腦袋一陰一陽,再無半點受傷痕跡。

寶蓮夫人見他魔功如此出神入化,意到心随,不由暗中戒備,卻聽得葛生在身後拍着小手笑道:“你這障眼法兒卻能瞞過誰呢?”心中一動,運了真元于雙目,急電也似地望去,果然陰陽老祖不過是借了魔教身外化身大法,留在空中的不過只是個幻象,真身卻化為一道慘白的光芒,正悄然向天籁子襲去。急切間正欲呼喝,葛生只管扭上身來,伸手彈出一小團雪白的虛光,竟掩住自己的聲音!

陰陽老祖暗料得是天籁子弄鬼,心中之羞惱痛憤,再也無法形容,暗借魔教化身大法掩到天籁子身後,手掌疾伸,将一團連系着本命真元的九幽真火齊齊轟出,那真火在月下乃是慘白之色,哪裏瞧得出蹤跡?才自離手便聞得“畢畢剝剝”之聲不絕于耳,碎風屑雨,直打向天籁子。

葛生哈哈長笑,手臂一指,一朵鮮血也似的火焰已然搶在前頭,恰恰攔住九幽真火,兩道火光一紅一白,燃在一處,呼的一聲,化為萬千星雨齊齊落地,頓時灰飛煙滅!

陰陽老祖吃了大虧,哇的噴出一股綠色血霧,急急退後,在洞內受創在先,此時本命真元又遭重擊,再也禁受不住,那顆喜眉喜臉的腦袋垂了下來,甚顯萎頓。

葛生立于一朵虛虛的蓮花之上,冷冷道:“老妖怪,你如今方知厲害了麽?”

天籁子見得葛生如此神通,心下疑惑,道:“孩子,莫非你方才借這地心萬千朵紅蓮竟參透了道家法相麽?”

葛生笑道:“爹爹有所不知,此洞寶物今日雖然有出世之望,洞內卻另有一層禁制,乃是九天琉璃火瀑,非得俺家水生哥哥在世,以地心水精之寒力方得兩相抵消,其後始有取寶之望——如今這陰陽老妖将俺家水生哥哥滅了元神,再也休想取得任何一件上古神兵了!卻不知他知道前因後果,對自己所做孽緣悔也不悔?!”

陰陽老祖聞說此中因果,目瞪口呆,更是懊惱不已,只低頭又另行盤算。

寶蓮夫人知了始末,心下歉然,見着葛生那小小臉上露出一副心傷的神色,道:“孩子,你既已能測知前生後世,那……那當真是再好不過……娘這些年可想死你了……”

葛生神色一正,道:“娘!”忽耳想起水生哥哥,只不過一夜的時間,他那居住的蚌宮便已成了無主之處,那半瓶自己尚打算背着他偷喝的桃花酒,更有何人收藏?心下之傷痛哪裏說得出口?一顆眼淚早沿着嫩臉掉下來。

終正色道:“爹爹,我只問你,我那水生哥哥,當時你可曾有機會救他麽?”

天籁子面帶慚色,道:“當時爹爹只是一心想要制住陰陽老祖,免他取了前仙遺寶為害人世,如此大前提之下,哪能顧得上一個不成氣候的山野精靈?”

葛生聞言心下更是難過,又問:“那俺也不過一個不成氣候的山野精靈,如何你就救了俺?”

寶蓮夫人見他如此,心下也是一般的疼痛,走近了葛生道:“你是咱們的孩子,自然……自然與旁人不同……”

葛生緩緩退後,目光中充滿了一種絕望的冷清:“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來正道中人,對這世間萬物,也一般有着親疏之分,也一般有着要緊與不要緊之分……”寶蓮夫人待要與他細細分說,只聽得“嘭”的一聲震蕩,一道碧綠的光華已然直罩上身來,夾雜着一星一星的眼珠子大小的火光,彌漫着整個天地,一時竟連退路也無。驚心動魄中往天籁子瞧去,卻是仗着本門幾件護身神寶,猶自苦苦支撐——竟是陷入了魔教至為厲害的“青絲滅神陣”。血心頭陀與陰陽山三大長老齊齊于陣中現身,各将本命真元瀉于陣中,幻出無窮魔境,寶蓮夫人只瞧了一瞬,便覺心神激蕩,不能脫身,已知陰陽老祖拼着受陰魔反噬,将魔界妖魂招集而來,若不成事,自身從此引魔上身,受魔所制,再不能超生。

葛生叫道:“娘,休急,俺來對付這老妖怪!”身子彈起,向陰陽老祖俯沖而去,化為一朵紅蓮,直穿插在一星一星的魔魂之中,渾未半點迷失之象。

寶蓮夫人初時尚為他擔心,見了此狀,心中暗贊,正待卷入魔陣,忽想起陰陽老祖幡下的十萬妖魂乃是老妖至為着緊的一件法寶,可莫要出了亂子才好,轉過身,果然便見半雪老僧到了自己身後,清笑道:“掌教夫人只管放心……”

寶蓮夫人微笑道:“多謝大師費心。”忽感藍光異彩,撲面而來,只是一兜,那道幡上的十萬妖魂已然臨上身來,一個不防,頃刻便竄入心神,再也不能脫身。幸而她道家心法神妙無比,意到心随,只将一點靈犀守了心口,與妖魂苦苦相抗。哪裏還有掙紮的餘地?

葛生眼見寶蓮夫人受創不能動彈,方知半雪老僧已然因為心魔相侵,入了魔道,心中又是急憤又是痛傷,手指劃處,百十道雪也似的小箭直刺向陰陽老祖。

陰陽老祖已然咬破舌尖,以魔血引來魔界妖魂,此時妖魂附身,狂性大發,頸上那顆怪頭發出綠瑩瑩的光彩,一根根綠發直沖天際,針也似的煥發出迷目之光,尤其是雙目更是不住地射出綠火,一團一團噴到空中,與先前所發的一團碧光中的紅焰和在一起,每一聲輕微的爆破便游出一縷蛇一般的輕煙,并不消散,只是慢慢地往葛生身上包圍過去。

葛生所發“天意神箭”與妖煙相撞,無聲無息化為烏有,當下身子一抖,那件本命莢衣化為一層碧雲護住周身,免為那雖是一片虛無,卻乃是魔魂所化的妖氛趁隙而入。

此時他已借着蓮化悟徹道家神通,手指過處,只将一葉一葉的蓮花花瓣自手心源源不斷地彈出。借着花瓣與妖魂所化的“不死霹靂火”相觸之機,氣機已知陰陽老祖此時已無人性,但這妖人悟徹的陰陽互生的秘訣,卻當真奇妙之至,自己道家神通,一時竟只能抵敵,不能占得絲毫上風。

急切中,只覺妖魂愈來愈衆,竟形成巨大的擠壓之勢,随着自己指間蓮花不斷的開放,妖魂也不斷地自魔界湧到人間,意欲滅了自己,而後自能大施殘暴。

急切中将身子猛地一漲,把妖氛推開尺許,身子化為一枝半丈長的葛藤,青青幽幽,往上沖去。

陰陽老祖見他現了元神真身,心中一喜,口中默念心訣,将一衆妖魂盡引到葛生頭頂,竟欲以無邊無際源源湧至的妖魂将葛生真身吸住。同時口中狂噴出兩道一黑一白的氣流,左陰右陽,并在一起,生出無窮變化,死死封住葛生的退路。

哪知葛生豈能如此輕易便産生逃脫之念?随着他那兩道陰陽真氣的分布,葛生真身竟于瞬間生枝長葉,化為一枝于空中不斷生長的葛藤,四面八方開枝散蔓,看似無奇,實則每一枝每一葉皆有可能便是葛生的真正元神所在,又有莢衣護身,一時半分妖焰燒不進去,哪裏阻撓得住?

不久便聽得有若裂帛的一聲嘶響,葛生已然沖破綠光,猛地上沖後斜斜劃出一個弧形,落在那深不可測的洞口。

陰陽老祖才自追出,只見葛生小小身子立在洞口,手指彈出一星亮閃閃的雪團,那雪團自空瞧去,只似一道流星般墜落在黑洞之中,久久下沉卻始終不見光芒稍減,始知此乃道家一點靈犀神光,若不迷失,永生永世絕無滅絕之可能。

那點雪光落入洞底,濺出許多星星點點的彩霞般煞是好看的光斑,陰陽老祖何等法力,早瞧見機鋒老人設下的無上禁制竟教這點雪光破開一個小孔,一聲呼嘯立時在洞內響起,果見兩道紫燦燦的光柱沿着那小孔直沖上來,甫一離開小孔,小孔便又自動合上。

陰陽老祖知道這是機鋒老人所封藏的神寶,貪心大起,哪裏顧得上許多,全力撲上,一團團紅色綠色相雜的火焰竟将空氣也燒将起來,瞧上去便似一條火龍一般,端的威勢驚人。葛生見了,不敢硬敵,身子一晃移開三裏,跳到空中,小手一招,那兩道紫光似有了感應,向他手中飛去。

這紫光若是到了他的手中,氣機感應,從此便認定了葛生為主,陰陽老祖自然不敢怠慢,暗罵小娃娃恁的狡猾,借着身外化身大法,一分為二,一陰一陽,卻欲以陰陽分割大法,将寶物與葛生的感應隔斷。

葛生只見得兩條火龍左右分擊,忽然化為黑白兩色,臉色突變,罵道:“不要臉的老妖怪,有本事自個兒取寶去,搶俺的寶貝,算什麽本事!”口中雖罵,小手卻連連幻出萬千朵蓮花一齊在空中開放,一層一層的花瓣,密密麻麻,香遠益清,旁人再出瞧不見附近的真相。

火龍乃是陰陽所化,蓮花卻是生死之法,兩相抵觸,終于一層一層一互相糾纏個不休,一時間再也分不清勝負,只是滿天滿地皆是花瓣火焰四下飄蕩,月色似禁受不住這等奇法,竟隐于雲層再也不肯露頭。

陰陽老祖趁着大法施出,急運法力于雙目,終于看出那兩道紫光乃是兩只形狀怪異的玉器,一個是心形,一個卻是如意之形,雖然不知用法,料想他日終能悟透其中微妙,再也不肯放過,哪管那紫光如何燦爛耀目,和身而上,趁着自己離那紫光較近,電光般飛縱而上,伸手使捉。

那兩道紫光吃不住陰陽老祖的手勁,落在他手中兀自跳動個不休,只是掙不開來,任葛生連連施法,也是枉然。

陰陽老祖使出魔火将紫光漸漸壓下來,眼見得終于化為實物,心中狂喜,大笑不已。

笑聲未了,只聽得一聲又驚又怒的暴喝,那顆心形玉器只管化為一顆玄雷,立時爆炸,陰陽老祖便是金剛法身,也立時炸時粉骨碎身,煙消雲散。所餘魔魂頓時失了依憑,四下散亂竄流,卻教一柄玉如意托在一個圓圈內,再也逃不開,發出一聲一聲十分慘淡的哀呼,再一會兒,哀呼聲漸漸微弱,終至滅絕。

血心頭陀見得陰陽老祖得意之際,忽耳遭受重創,只一瞬間即形神俱滅,頓時心寒,哪裏還有貪念?一聲喊,各作鳥獸散開,避之唯恐不及。但玉如意滅了陰陽老祖元神後,似有主意,一個弧線繞開,分将幾個妖人兜住,紫火煉魔之下,再無分毫蹤跡。

天籁子瞧得心蕩神馳,喃喃道:“好重的殺氣……好重的殺氣……”

寶蓮夫人已自妖魂中脫身,眼見得這般神奇景象,始知自己數千數萬年的修行,不過螢光與日,當下萬念俱灰,望着葛生,輕輕道:“孩子……”

葛生将手一招,紫如意落入手中,跌在地上,他退後兩步,流下淚來。

天籁子笑道:“天道如此,孩子又哭甚?”

寶蓮夫人已恢複鎮定,輕笑道:“不錯,妖氛已蕩,從此咱們一家三口又可聚成一起,共參大道了。”

葛生微笑道:“教主,夫人,多謝兩位美意。只是俺不過一介山野精靈,與賢伉俪親情早于三千年前已然了結,切莫再出此言。”

寶蓮夫人見他說話冷冰冰的,又是客氣又顯禮節,心下難過,忍不住流下淚來,伸手抱住他的嫩軟身子,哽咽道:“好孩子,你跟爹媽賭什麽氣呢?爹媽縱有什麽不是,咱們日後只是加倍的疼你,豈不是好麽?”

葛生任她抱着,神态卻再無先前那股子活靈活現的風采,靜了許久方道:“俺自這無愁峰中,受那雨打風吹,霜侵露寒,初時不以為意,久了方知清寂難耐,幸而俺家水生哥哥測算俺的靈氣已于數百年前凝聚成形,只是出世時機未至,虧得他夜夜跑到俺這裏,陪俺聊天,雖只是些平常的風月痕跡,總也教人清修苦煉之中,對這塵世有一絲念想,誰知……”一時心下說不出的悲恸,竟哽在喉頭再也說不下去了。

天籁子見他如此傷情,嘆道:“你水生哥哥這也是命中一劫,好在他的一點靈犀因牽念你之故,尚未全滅,此時只怕已遁往地心去也,若得三千年修煉,依舊可以化為原形,孩子不須過惱。”

葛生聞得此言,又驚又喜,跳起來道:“你可不許騙俺!”

天籁子又好氣又好笑,道:“貧道何等樣人,可會騙你麽?”

葛生樂得“喲嗬”一聲,一個筋鬥翻出寶蓮夫人懷中,直沖上九天雲霄,那月色清寒之中,只見一條雪白肥胖的光影在冷幽幽的暗藍色天空下,來回縱蕩,令人見了頓時莞爾。

那眼黑洞随着月光漸漸清減,似有了感應,一般地逐漸合攏開來,只是速度較慢,天空那輪滿月每移動一分,洞口便縮減一分。

天籁子眼見得那洞口漸漸攏成盆大的一個,洞口的黑色更顯玄秘莫測,心中一動,叫道:“葛生,葛生!”

葛生一個倒翻,縱了回峰頭,道:“什麽事?”

寶蓮夫人知道天籁子的心意,使了個眼色,柔聲道:“好孩子,方才你是怎麽開啓這層禁制,取出‘九天紫如意’與那‘無礙紫心’的?”

葛生一愣,方道:“不過是道家能耐罷了,爹娘日後道業有成,自然理會得。”

天籁子眼見洞口又片刻間凝成碗口大的一個,心中焦急,拉着葛生的手道:“孩子,事不宜遲,速速幫爹爹取了這洞中仙寶,好助我昆侖教一臂之力!”

葛生疑道:“這等寶物,自有歸屬,哪能違天命而行事?”

天籁子笑道:“這就是你小娃兒心思了,豈不知寶物無主妙手偶得麽?咱們若是借了這些上古仙器,日後得道飛升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你說咱們一家三口同登天界,從此不用再受世間輪回之苦,有多麽好?”

葛生搖頭道:“那可不行!”

天籁子寒下臉來,道:“咱們昆侖派乃是宇內有名的正派,素以除魔衛道為己任,有何不妥,有何不可!”

葛生懶懶指着那只餘得杯口大小的洞口道:“不是孩子無此神通,只是俺暗想,這等仙界寶物,落在爹爹手中可不合适。”

寶蓮夫人笑道:“你這孩子好生糊塗!你爹素以一身凜然正氣聞名于衆派之間,他若不合适,誰又合适?”

葛生垂下頭,輕聲道:“爹爹雖有修道之心,歷遍人間許多劫數,也積下了不少功德,但以孩兒所見,只怕尚有一段苦心煉志的修行期,縱是借了寶物逃開天劫,終非正道……”

天籁子頓足道:“你……”

話未落音,那洞口已嚴絲合縫地合上,與山峰融為一體,再也休想破開分毫。月色漸漸迷茫,一痕一痕的霧氣湧上峰來,繞着峰頭,與那些蒼茫松石映照在一起,清寂無比。更有一絲一絲宛若衣帶的山風,過來複過去,将萬千草木牽動,仿佛無數山精野靈齊齊大笑。

寶蓮夫人見已無法,終于嘆息一聲,攔住葛生道:“罷了罷了,孩子,咱們這便回昆侖去便是了。”

葛生淡淡道:“娘,俺不能随你去了。”

寶蓮夫人再也禁不住愕然之色,道:“這是為何?”

葛生微笑道:“俺自出世至今,不過短短數個時辰,只是草尖清露稍瞬即隐的彈指一個剎那,卻眼見了這塵世的諸多心思,紛争,算計,陷害,一個一個的計較,再也掙不脫,俺留在這世間又有什麽意思?竟有些害怕這個塵世起來……倒不如回到早先那無争無求的世界中去,獨自潛伏罷了。”

寶蓮夫人急道:“葛生不可!”夫妻倆齊望着葛生,露出惋惜心痛之色。

話音未落,葛生已然化為一道堅冷的雪光,往峰底直投下去。寶蓮夫人情急之中哪裏舍得?一聲尖叫,随之趕去。天籁子嘆一口氣緊随其後。

葛生到了自己修煉無數年的那壁絕崖,始知物是人非,這一夜之間,罕有人跡的絕崖因無數劍仙紛至沓來,各逞其能,崖破石散,巨藤已萎,哪裏還餘得先前的半分模樣?一時竟無處可去,心頭惘然無依,低頭輕嘆,身子往那山石一靠,隐了進去。

寶蓮夫人見了,知道葛生這一隐身,乃是散去自身先天元神,一并化為無知堅石,從此心神毀滅,再也無知無覺。急痛中淚眼朦胧,模糊中只見葛生那小小的身子,漸漸化為山石般的青冷之色,與山石逐漸化為一體……

那輪滿月突然“铮”的一聲,跳離天空,漸漸遠去。

不知何時天已大亮,峰頭一輪紅日躍上雲層,金毫萬丈,将這世間一切陰暗全數消除,大地重回光明。

天籁子夫妻呆了片刻,終于縱起劍光,直投往昆侖山而去。

其後不知多少年,偶有一個砍柴的樵夫,于這片山石中隐約見着一個童子合什垂目之蹤影,驚為仙人。揖叩再三,終無所得,遂只得怏怏離去,暗笑人間無情,仙亦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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