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國家公務員

等白芷言醒過來,已過去極長時間了。

她只覺渾身上下黏黏膩膩,極不舒服。但奇怪的是,稍稍動彈一下,卻覺得身體比以前更輕盈了。随便一個動作,都顯得流暢自如,盡顯女性柔美之姿。

她想起那勞什子的系統給予的獎勵,再想起身體洗髓易經之苦,渾身一抖,這是什麽?基因大改造?

靠!現代科技什麽時候發展到這種程度了?!

電影裏的科學儀器呢?外注內服的神秘藥物呢?還有應該貼滿她全身的電極片呢?

這事情實在是神奇,她忍不住想要起身試試一些高難度的舞蹈動作,卻發現沉睡過後的身體竟輕得輕易地一躍而起,雙足落在地面上,好似羽毛落地般。她忍不住驚呼一聲,初級就是這種狀況,那後面的等級,她豈不是可以像趙飛燕一樣作掌上舞了?

這新鮮勁兒一起來,她就忍不住想去找肖然唠嗑一番。回頭一望,這才注意到自己周圍的環境。

她所睡的地方是很小的一間房,房內僅有通鋪一張,可供三人休憩。朱漆普通木桌一張,上置銅壺一個,銅杯三個。除此之外,房內沒有任何擺設。就是那木桌、銅壺、銅杯也是毫無花飾雕工的,極為普通,但這普通中又潤出一種內斂的韻味。

白芷言目光在房內一一掃過,望向朱漆窗框時,才發現肖然早已俏立窗下,只是滿臉愁容,緊咬着下唇一動不動。而奇怪的是,曾經她幫忙梳過頭,後來便有些黏她的衛女青寧也在這裏。只是青寧如今跌坐在地,小臉上淚跡斑斑,顯然才剛哭過。

她心裏便有了不妙的感覺,招呼道:“你們都在這兒啊!咱們這是被安置到哪兒了?瞧着好像不是什麽壞地方啊?”她猶抱有期待。

肖然冷哼一聲,一雙秀拳卻是攥得緊了,妙目中只差沒噴出火來:“當然不是什麽壞地方,咱們三個還升任公務員了呢。這裏可是大名鼎鼎的禮樂署!”

仍坐在地上的青寧卻是眼眶一紅,又小聲地哭起來了。

“這是唱的哪一出啊?”白芷言心裏慌亂起來,“你就別端架子了,到底怎麽了?”

然後……芷言發現,她确實榮升公務員了……而且還是有諸多機會與朝廷大員一同出席宴會的“高級公務員”……

“該死的系統,老娘崩了你!”直氣得她是七竅生煙,六竅出血,“送我回去!”肖然趕緊拉着要跑出去橫沖直撞找人算賬的芷言,任她一雙腿兒在半空中亂踢亂蹬。

等她蹬累了,平靜下來了,肖然才把她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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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嘛,三個女人就在那裏一籌莫展地蹲着,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所謂的官妓,即是朝廷免費送給官員們享樂的□□。但和家妓不同的是,官妓籍歸禮樂署。假如官員想讓哪個官妓伺候,他可以到禮樂署把人領走,辦完事後還得把人送回來。民間□□還能收收小費,攢夠了錢自己給自己贖身。但官妓可不行,那是純免費的,被發現收取了小費是要挨板子的。就算被哪個高官大員看上了,人家也不敢為了小小妓子和制度對抗。

真正是一入樂署深似海。

“也就是說,咱們這是終身制享受糧食供給的國家公務員是吧?”芷言實在是沒法把那兩個字說出口。

肖然點頭,那嘴巴刻薄的女人這會兒終于安靜了。

芷言沉默良久,終于還是長嘆一口氣,發言道:“先安生點吧。讓咱們做什麽就做什麽,不是還沒到接客的時候麽?”

她想得對了,就算是□□,那也是官方的。只要是官方的公務員,就會有正式的崗前培訓。

再度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白芷言心想,這大梁的掌權者可真夠心狠手辣的。她知道自己出了大風頭必定讨不了好去,但眼瞅着劉章紀肯顧念恩情,願意保她。再說了,她也早已成了劉章紀的禁脔,想着應該沒事兒了,可直接就把她弄成官妓之身了!這下身子該是髒無可髒,名聲也該是壞無可壞了,估計上頭的人才能夠安枕無憂了吧。

只是白芷言卻不知道,讓她出盡風頭,又讓她和劉章紀都撈不到一個好的人,正是賜了她官妓之身的人。

這些暫且不提,卻說三女心中苦悶,芷言心裏更是愧對她們,心裏暗暗發誓,以後必定要對她二人多加擔待。

第二天一大早,便有管事的女官帶人送來制式服裝。

此時天還未亮,伸手不見五指的,估摸着也就淩晨四五點的樣子。三人都有些睡眼朦胧的。

掌事女官穿的是一身女式官袍,顏色是很低調的紫褐色,團領窄袖,沒有補子,也沒有佩、绶。

似乎朝廷也覺得經營女妓實在有傷大國顏面,于是官妓竟也是穿的簡制官服,倒還真是像公務員那麽一回事。

而她們三個人的制式服裝和女官相仿,唯一就是顏色為淡綠,很是淡雅。

女官踱到屋內唯一的那張木桌旁,在上首位置落坐,并示意芷言三人站在她面前丈餘遠的地方聆聽訓示。

三人初來乍到,互相遞了眼色,倒也規規矩矩走過去站好了。

女官便發話道:“我是楊女官,以後你們三個就記在我名下學藝了。我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麽身份,來了這裏,便算是重新投胎重新過活了!誰要給我端着架子,我有的是辦法收拾她!”說着,話又一軟,“你們吶,也別小瞧了自己的身份,進了禮樂署吃的就是國家俸祿。看看這一身官服,這可是朝廷賞的天大面子!以後你們侍奉的對象也是朝廷命官,尋常白衣近身不得!這天下女子有多少能有此等殊榮的?”

天大的壞事,到她嘴裏倒變成天大的喜事了。芷言頗有些不以為然,但被肖然暗下拉了拉衣角,倒也趕緊收斂神色,垂手恭聽。

但這點小動作,楊女官哪兒能沒看到,只輕嘆了一聲:“這天下的事兒都是不認命而來的。早點認命早點好,越不認命吶……只能害人又害己。”說着,似是憶起了過往,眉眼間忽就暈出些哀戚來。

芷言心中一動,問道:“怎麽個害人又害己法呢?”

楊女官的愁緒便被打斷了,眉眼一冷,道:“你若敢不認命,這命就在前面等着你的。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問我作什?”

她越不肯說,三人心裏反倒越是忐忑,只躬身垂聽,期望可以從她那裏多知道些事兒,好有個防備。再沒敢妄自插話。

見她們都是聰明知進退的,沒上演些尋死覓活的鬧心事,楊女官也甚是滿意,索性便把基本的規矩都教了一遍。

訓話完後,早飯是在膳房吃的。那地方類似現代的食堂,由很大的幾間堂屋構成。裏面官妓們分等級就坐,進餐途中是不允許交談的,正所謂吃有吃相。

官服都是制式的,唯一體現級別的就是顏色了。初級淡綠,往上分別是淡紫、深綠、紫褐、老綠,都是或淡雅或樸實的顏色。也不允許佩戴首飾,只頭頂如男子般梳頂髻,并以玉簪固定。

據楊女官所說,這正是為了體現官家身和普通妓子的區別。官家的人,一定要整個人如同珠玉般從內往外透着股潤澤之感,而不能過于妖異,失了身份。

官家的妝面也只能淡淡地薄施一層,只護着肌膚嬌嫩便可以了。唇上是用口脂“朱唇一點桃花殷”,再用玉搔頭或手指把口脂暈開,直至顏色自然,仿若渾然天成,雖是有妝卻似無妝。

幾百名官妓化的都是這種淡妝,肖然的韓式半永久妝就引發矚目了。女子們紛紛側頭望她,眼裏有訝異,有不忿,也有幸災樂禍,各式表情。肖然最先還警惕着,以為要掐架,後面見膳房規矩立得好,沒有人悄聲耳語,便放心下來,自顧自地吃飯。

話說這公務員的待遇确實是好,飯桌上菜品精致,約有二、三十種,都是用小盤裝好的。有各色時令鮮疏、果品,還有五香小肚、熏雞絲、水晶肚等葷食,更有幾盤芸豆糕之類的小食。

當了那麽久的囚犯,都是吃點幹糧了事。就算是頂着連城衛主大帽子的芷言,也就能多吃點肉幹而已。此時見到這麽多吃食,哪裏還忍得住,幾乎就是用搶的。

同桌的官妓臉色便難看起來。

青寧年紀小,又害羞,動作就慢了下來。

那兩個卻是不管不顧,先吃了再說。

誰料到啪啪就是兩記打,打到二人肩頭!打得二人呲牙裂嘴地呼痛。回頭一望,卻是楊女官拿了戒尺面無表情地站在身後。

“吃點飯嘛,這又怎麽了?!”芷言揉着肩頭,轉身就讨起說法來。

楊女官淡淡地道:“你們以後要服侍的都是朝廷命官,吃飯過飽,萬一到時候放出虛恭來,那可是大不敬的。要是在重要場合出虛恭,說不定累得整個禮樂署都要被降罪!”

肖然一副“虛恭?那什麽玩意”的表情。芷言趕緊給她耳語,“就是放屁”。弄得肖然差點噗笑出聲。

楊女官便瞪着肖然道:“今天早上才跟你講了,凡是禮樂署的人,只能上一層薄粉,點一點口脂。你看看你這妝容像什麽樣子?!倒像外面窯子裏下三流的妓子!”

這話難聽得連肖然這樣處事圓滑的都受不了了,差點跳起來:“你知道我這是在哪裏做的嗎?我是在給楊幂做半永久妝的美容機構做的!光眉毛就做成三萬多RMB!有多少姐妹看到這妝效羨慕得不得了,都在跟我求取真經呢!說我下三流,你識不識貨啊?!”

吓得芷言趕緊把她嘴巴捂起來,生怕她一激動,把兩個人是穿越而來的事情都捅出來。

楊女官哪裏懂肖然說的是什麽。不過,人家也沒興趣懂,只淡淡地道:“當衆折辱上官是要打板子的。”

就這麽一句話,說得肖然馬上安靜了下來。

芷言也趕緊在旁邊說好話:“大人你看,我們初來乍到的不懂規矩。再說了,她也不是存了心思想讓大人難看,只是剛剛嗓門大了點。不懂事不周到之處,大人請多海涵。”

可她們是無心之失,楊女官卻是有意立威。仍着人把肖然架出去,立了條凳就要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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