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大梁的政務比白芷言想的要簡單。不是說政事簡單,而是她有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召相關院府衙的臣工來問話。要還是搞不明白,還可以直接問劉紹禮。

待處理完政事,她想到劉章紀的事,不免情緒低落。哪兒也不想逛,直接吩咐李順全回寝宮。

可這下卻好玩了。

白芷言坐在皇辇上,沒走多遠,就看到遠處亭閣內有一個女子細腰曲折,水袖飛揚,在那邊跳舞……

她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只看那雙惑人媚眼,她就知道了。

她在獻媚邀寵!

本來她跳得好,芷言還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可那媚眼一抛,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哪裏還敢留?

不逃就不錯了!

這皇辇走啊走,走啊走,路經一處宮殿時,白芷言只覺一股異香撲鼻。接着,心髒便莫名地怦怦直跳,跳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直覺就覺得這香味有問題,忍不住問李順全是怎麽回事。

李順全支支吾吾了好一陣,方回道:“聖駕臨幸之所,例焚此香。估摸是這宮裏住的貴人太過思念陛下了……”

聽懂了麽?聽懂了麽?這香是前皇帝寵幸妃嫔時點的催.情香!

白芷言只覺得自己倒了八輩子血黴!歷史上那些因服用春.藥而死在床上的帝王還少嗎?她不過是路經此地,都能被人算計成這樣,害她對後宮女子的本事甚為欽佩呀!

“你馬上給朕傳令下去,以後宮裏誰都不準再焚這種香!”說完,又覺得宮中一貫如此做派,突兀傳令實在不好,于是裝模作樣地嘆息道:“這是歷朝歷代昏君不理政事,禍延社稷而又短命的原因啊!”

做戲完畢,又拿眼神兒去戳李順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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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順全會意地趕緊去傳令去了。

白芷言以為把事情解決了,結果回寝宮,沒躺一會兒,外殿就有人吵了起來。

吵得她頭痛,不由起身去看,卻原來是李順全在阻攔一名道士往裏闖。

她心下一陣詫異,招了李順全近身詢問,低低地道:“不是說前皇帝早年尋訪過長生仙術失敗,服食丹藥還把身體弄壞了,還斬了幾個道人麽?這個道人是怎麽回事?怎麽敢跑這裏來?”

李順全又支吾了起來。

白芷言心道不好,難不成是……

那老內侍終于開口了,因那道人離得并不很遠,他斟酌了一下用詞,低聲道:“陛下,您忘了?這道人自薦時就說過,他于長生術實無造詣,但自己秘制的藥丸可助陛下的房中興致……”

白芷言只覺晴天霹靂,炸雷聲響,這狗血的劇情雷得她外焦內嫩,焦香撲鼻!

這回,不用她吩咐,李順全趕緊出去叫了禁衛進來,把這道人拖了出去。

可道人往日都能順順暢暢地進出皇帝寝宮,今番遭遇阻攔已覺窩火,現在皇帝竟眼睜睜看着他被禁衛拖走?!忍不住高喊道:“陛下!陛下!貧道已研制出了新的丸藥,能讓您夜禦.十.女,

金.槍.不倒啊!”

吼得白芷言羞得幾乎想一掌拍死他!

待到兩眼發直了老半天,回過神來,她才發現李順全一臉同情地望着她。她被那眼神看得心頭發毛,忍不住問道:“你看我幹嘛?”

李順全趕緊搖頭,把視線調向別處。

白芷言更覺疑惑了,忍不住扔了一句:“有話直說!別等事情來了才禀報!”

李順全看了看她臉色,才又支支吾吾地說了起來:“按祖制,為使後妃雨露均沾,和睦共處,每月嫔妃侍寝是按月圓月缺、地位高低來制定的。滿月十五、十六由皇後侍寝,十七日是四夫人,十八日是九嫔,十九至二十一日為二十七世婦,二十二到三十日是八十一禦妻……”

他說了長長的一段,聽得白芷言腦殼發暈,忍不住問他:“你就直說吧,一個月有哪天可以不召妃嫔的?”

“……沒有……”

“什麽?!”

“哪天都得召……”

這句話可謂是一箭穿心!偏偏李順全還在補刀:“除皇後、四夫人和九嫔外,其餘人等侍寝皆為九人共侍……”

瞬間,白芷言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是覺得奇怪,這老皇帝劉叡看起來不像一個昏庸之君啊,怎麽還會做焚催.情.香,進春.藥這種爛事。原來壞事就壞在這祖制上!

九個人一起侍寝啊!

這到底是她們侍候皇帝,還是皇帝侍候她們吶?!

白芷言想了想,前皇帝年紀一大把了,還得被折騰成這樣,眼瞅着“祖制”二字不一般吶。看上去這事兒不是自己強下命令廢除就能作數的,劉紹禮就更幫不上忙了。

思前想後,也沒能想出招來對付。

好吧,針對這種情況,她只好祭出最後殺招了……

東武神君,大神吶,請救救你的信徒吧!

好在宮裏要準備膳食極為便當,禦膳房很快就做出一席色香味俱全的肴馔來。在寝宮的東暖閣擺了桌傳了菜,白芷言就揮退了衆人。

李順全自然還得退出暖閣,要不然,她要如何解釋神明的出現?而且,她也不确定神君是否肯出現。

吸取變臉屬性得在集中精神力的情況下才能啓用的經驗,她閉眼冥想祈禱,祈請着神君的大駕光臨。

而她不知道的是,東武神君事實上這會兒也經歷着跟她一樣的事。

天界中人原本是能量光身,也就是說,他們看到的衆生都是一團團的能量光團。而除人道、畜生道外,其餘諸道的衆生看其他衆生,看到的也只是能量光團。

天人之所以在人道衆生面前有形像,那是他們自主化形的。這樣一來,他們想變得多美多俊,就能多美多俊。因此,天人對外貌并沒有特別大的執着。相反的,他們看人是看能量的。越是能量高的人,越能吸引他們的目光。

這不,東武神君能量極高,自然身邊都是仰慕之人。走到哪裏,都是群蝶亂舞,久而久之,便有些怕了這景象。

這一日,他牽牽“蝴蝶”們的小手表示納受,都無法阻擋她們深切的愛意,只得施法躲藏起來。

就在這時,忽然神識微感震動,只覺似乎有信徒祈請。那聲音還很熟……會是誰呢?仔細一想,啊,不就是那個增加了他在人界信徒的女子麽?

一想到可以幫助信徒,又能躲開“漂亮蝴蝶”,頓時心情大好,腳踩祥雲往人界而去。

一到了白芷言面前,東武神君興沖沖地道:“信女白氏,為何那麽長時間都不向本神君祈禱?”

白芷言一愣,有些詫異,倒沒想到他會這麽樂意她來求見:“我也想祈禱的,但這段時間老是掉到別人挖的坑裏去,忙着蹦出來……這不,信女一蹦出坑來,馬上就想到神君大人了。”

東武神君性子簡單,忙問:“怎麽老是掉到坑裏呢?摔到沒有?”

白芷言擦了擦汗,回道:“信女身強體壯,沒有大礙。”

東武神君同情地看看她,然後伸過一只手來摸了摸她的頭頂。

白芷言渾身一震,看着那張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被他那白色中又帶爍爍金斑的身光映襯着、裹挾着,宛若上古之神,忍不住一陣呆怔。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摸頭殺?

她一向不認為自己是個顏控,可在這麽逆天的顏值震憾下,也是忍不住呆怔不已。

而就在此時,一股暖意自百會穴灌入,緩緩流經身體經絡百脈,再如溫泉般從足尖積澱,漸漸灌滿了整個人。

那股暖意像是亘古以來一直存在的一般,芷言只覺整個人、整顆心輕靈起來。心裏積累的情緒垃圾也跟着排得一幹二淨。

于是她明白了,神君這是在給她做加持賜福了。

在三界之中,能量低者自然會追逐能量高者。那股因遍滿體內的暖意而生起的安心與自在,令她不自主往神君靠去。

神君微微後退,雖然他能通過看到她的能量光團而知曉她的身份,但她此刻頂了個老男人的臉,又往他身上蹭,實在讓他有些受不了。

但是……神愛世人,他想了想,還是很優雅地輕輕抱住了小芷言。是的,相較他而言,她年輕得就像個小孩兒一般。

他摟過白小孩,拍拍她的背脊。然後……終于沒忍住,還是一手蓋住了她的臉,把她變回了原有的模樣。

這才松了口氣,又把下巴輕杵在她頭頂,輕輕揉了揉那遍布柔軟發絲的小腦袋。而傳遞過來的人類體溫令他倍感适意,忍不住在秀發上輕輕印下一吻。

這記吻和白芷言印象中劉章紀那充滿了□□味道的吻是不一樣的。

非常幹淨。幹淨到讓你覺得神聖。

她幾乎有些受寵若驚了,繃緊了身子一動也不敢動,乖巧得像只兔子。

可她太乖了,神君抱了一會兒,覺得疑惑: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把她抱開一點,一瞧,這孩子整個人已經蜷成一團,小爪子小心翼翼地放臉邊,水汪汪的眼睛卻直直地盯着他看,活脫脫貓兒一般。

那眼神他又是極熟悉的,他宮裏的天女們個個都愛用這眼神瞧他,仿佛他是這世界上唯一的存在。

他心裏頭一陣火熱,忍不住就捧起她的臉啾了一下。

這邊白芷言卻吓了一跳,她自然不知道人家誤讀了她的眼神,只覺得神祇竟會親吻她的臉頰,實在是感到驚異!

但他親完之後,笑眯眯地看着她,仿佛是看着一個孩子。

她一算,也對,據說天人都是特別長壽的,她對他來說,可不就是小小小小小孩麽?再加上他親的又是臉,她便放下心來,心裏反而對他有了幾分親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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