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給我一瓶殺蟲劑 18

牧九月心疼看了眼鞭柄上黯淡了不少的藍光。

梓骖樹那麽大個個頭, 費了她鞭子不少的能量,這還是她偶爾得的一塊藍晶, 現在一下子就用去了一大半,藍晶向來是有價無市, 她能不心疼嗎。

她又咳了兩聲,邁開腿朝着某個方向走去。

剛剛梓骖樹收它的樹藤時,她聽見這個方向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她猜博巴克應該跟她一樣被梓骖樹卷過來了。

果然,遠遠的她就看見一個人影躺在地上。

男人躺在地上,厚實的軍褲沒有被劃破,但白襯衫被劃破了好些地方, 露出一條條紅色的傷口,衣服上還沾上了污泥和樹幹上的青苔,臉上一道道的凝着血的傷口。

牧九月估計了一下他的體重和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 選擇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試圖叫醒他。

“醒醒。”

博巴克漸漸睜開眼, 感受到面前的呼吸聲, 眼底金光一閃而過, 擡起手襲向她的脖子,動作淩厲,卻在看清人之後硬生生的停在了離她脖子幾厘米的地方, 放下了手。

牧九月不以為然,一邊扶起他一邊笑道,“覺不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博巴克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站了起來,聽見她這話,偏頭,在她耳邊道,“怎麽,還想打暈我一次?”

帶着熱氣的鼻息噴灑在她的耳旁,他刻意壓低的嗓音輕而沙啞,牧九月不自在的動了動肩膀,但想到了什麽,有些生氣的轉頭跟他對視,挑眉,“你現在不裝了?赫、裏、森。”

最後三個字頗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微風拂過,樹葉窸窣,日光一縷一縷的飄散,綠意盎然的森林裏,一高一矮兩個臉上帶着傷,衣服也被劃的破爛,但卻絲毫掩蓋不了他們出色的氣質和姣好的容顏的人互相對視,挨的極近,鼻尖幾乎都要碰上對方的了。

男人的黑眸突然泛起一圈漣漪,像是蒙上了淡淡月光輕華,嘴角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如幽靜夜裏悄悄綻放的昙花,美的悄無聲息,卻花香四溢。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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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在道歉?

牧九月一愣,從美色中回過神來,他這般作态她倒是不好再說什麽了,輕哼一聲,看了眼旁邊巍然不動的從地底延伸出來的綠色藤蔓,确定了它的無害之後就扶着他到一邊鋪滿了幹燥樹葉的地方坐下,讓他側靠在藤蔓上。

梓骖樹剛剛被她收拾了一頓,其他的蟲子也不敢來它這裏搗亂,所以短時間內它的領地內是最安全的。

在飛艦進入了麥卡倫森林範圍之後,他們的微介空間就都可以打開了,但是無法連上藍網,只能用自己原來就有的東西。

從微介空間裏拿出一瓶特效止血噴霧,她伸手就想去解開他的扣子,卻在他的目光下停下了動作。

金發遮掩下的耳尖通紅,她把噴霧塞進他手裏,“你自己來,我先去找找有沒有幹淨的水。”

她也沒想到會有現在的境況,所以沒有準備太多的水,不止要飲用,還要清洗,肯定是不夠他們在離開這裏之前的時間所用的,如果找不到幹淨的水源,他們不餓死怕是也要渴死在這裏。

“注意安全。”

他揉了揉她柔軟的金發,動作是與冷淡的聲音完全不同的溫柔。

牧九月拍了兩下他放在她頭上的手,瞪他,“你不知道你的手有多髒嗎?”

博巴克一頓,忽而一笑,黑眸如繁星夜空,璀璨星點滿布,忍不住捏了捏她髒兮兮的小臉,“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大家都是這麽掉下來的,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見小不點要惱羞成怒了,他才收起臉上的笑,握住她的小手,“待會兒再去,背後的傷口我碰不到。你幫我好嗎?”

“哼。”

男人有些疲憊的嘆了口氣,鴉青色的卷翹長睫閃動兩下,低掩在黑眸上,臉上一道道的血痕顯得他有些落寞和無助。

男人都是善變的!之前受傷的時候她主動照顧他,得不到一個好臉色,現在她不想理他了,又一副小可憐的模樣了。

瞧瞧第五團英明神武、出了名的冷峻無情的少校大人現在的樣子,說出去都沒人信,還會被人追着打。

牧九月握拳,氣鼓鼓的拿走了他手中的藥,又氣洶洶的解他的扣子,但真正動手時卻是輕柔的。

就是知道這個人是故意露出這副樣子的,但她還是忍不住!

試問一個禁欲系的大美人突然洩露一絲脆弱的情緒,誰能抵抗的了!

所以,不是她的錯!

理不直氣也壯的邊這樣想着邊小心的揭開他的衣服,看見不少地方都粘在了傷口上,她躊躇着該怎麽辦。

博巴克握住她的手,往外用力一拉,粘在傷口上的布料就被扯開了。

他倒是沒什麽表情,牧九月嘶了一聲,手忙腳亂的拿起藥在他又開始流血的傷口上噴了一下又一下,“你不疼嗎?”

博巴克的眸中暈開笑意,“嗯,不疼。”

不就是劃破了點皮,傷口深了點,他不知道受過多少比這更嚴重的傷,疼痛于他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可看眼前小不點的緊張樣子,好像傷在他身痛在她心的模樣,有些好笑,如果沒記錯,她真的很怕疼,手哪怕撞到了桌角都要捂着叫半天,大約這就是感同身受?

他這些心思牧九月當然是不知道的,看着他身上一道道的舊傷和新傷,她都沒心情去打量他漂亮悅目又結實的肌肉。

剛剛的惱意都消失的一幹二淨。

她的白色襯衫裏面還穿了一件棉質的白色短袖,所以劃傷倒是沒有他的嚴重。

牧九月處理完他胸前和腹部的傷口,就繞到他身後,白色襯衫上一大片濡濕的鮮紅血跡映入眼簾,邊緣是幹涸的暗紅色。

這是短柄錘留下的傷口。

見博巴克的手放在他敞開了的襯衫上正打算就這樣脫下上衣,她連忙阻止了他的動作。

這麽一大片血跡,衣服全黏在了背上,覆在了傷口上,可不是剛剛那麽簡單的事情了。

想着他的微介空間裏應該有換洗的衣服,她從空間裏拿出剪刀,小心翼翼的沿着血跡邊緣剪開他的襯衫,留下一塊黏在他背上被血浸透了的衣料。

牧九月的鼻尖泌出點點晶瑩汗珠,雖然手指微微顫抖,但手下的力道控制的很好。

一邊輕輕扯開濕噠噠的衣料的一點邊角,一邊拿着多少人都買不起的有鎮痛效果的止血藥跟不要錢一樣的噴着他還在不住往外冒血的傷口。

清涼的感覺從背後傳來,粘在背上的布料被一點點掀開,溫熱清淺的呼吸觸動着皮膚,通過神經傳遞到大腦,讓他有種舒适到想要喟嘆的感覺。

突然身後的人開了口,“少校大人,我有個問題。”

“小柏伊。”

“……嗯?”牧九月手下動作一頓,臉上不自在的熱了起來。

咳,這個人幹嘛突然叫的這麽肉麻?

“叫我納瑟。”

他從墜下飛艦進入麥卡倫森林那一刻開始,就不是蒙德澤兵團第五團的博巴克少校了。

牧九月淡淡的應了一聲,回答剛剛的問題上,“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把別有用心的人放進了第五團,還偏偏讓他們跟來了招募,就是為了來麥卡倫森林。”

她冷靜下來後仔細一想,如果第五團裏出了這麽多叛徒他還察覺不到,那他只能說是浪得虛名了,但他不是這樣的人。

唯一的可能性,只能是這一切都是他默許了的。

從一開始,他就算計着那些人,就連艾歷格和她都被他算計進去了,他應該早就知道艾歷格的能力,相信他能讓飛艦恢複正常,帶着飛艦上面的人離開。而她,無論出于什麽原因,都會跟艾歷格一起留下來,更別說在她對他的身份有所懷疑的情況下了。

甚至對于那些要加入蒙德澤兵團的人來說,這也是一層考驗。

而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他慘遭算計落入了麥卡倫森林這件事看起來順其自然。

他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不讓任何人起疑的到達這裏。

但麥卡倫森林又有什麽他非來不可的原因呢?

也許牧九月能夠猜到一些原因,但是她卻下意識的不想去深究。

這時候她已經把他背後的傷口簡單的處理好了,用燃火器點燃了他帶着血跡的衣服,火焰挾裹着紅色的血液,散發出一股蛋白質燒焦和血腥之氣混合起來的味道,有些難聞。

她又用腳踩了踩土地,用力搓去地上的血跡,讓塵土掩蓋住它們。

做完這一切,她蹲在了他面前,兩眼亮晶晶的瞅着他,等他回答。

但博巴克并沒有回應,只是伸手捏了捏她柔軟如凝脂的小臉蛋,淺色的唇瓣輕抿。

牧九月眨了眨眼,發現他是不打算開口了,才嘆了口氣扶着膝蓋站了起來,蹲久了有些頭暈,站了一會兒才邁開步子。

“我先去附近找找水源。”

男人斜靠在藤蔓上,藤蔓上方的樹葉輕輕晃動,他看着她腳步堅穩的踩着枯幹的樹葉漸漸遠去的背影,忽而用手掩蓋住了自己的眼,仰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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