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5
遠處林蔭道旁的一顆香樟樹下,默然站立的男子已然成了一道萬衆矚目的風景線。
先前聽過畢業宣講的同學們此刻都在操場上照畢業照,來來往往的在校生不禁好奇這個帥得像明星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聖,每一個走過去時都會忍不住回頭多看兩眼。
而那個成為衆人目光焦點的男人,視線卻只凝在一處。
“陸總,你今晚上有飯局。”默默站在一旁當綠葉的中年男人猶豫了許久才開口提醒他。
陸意銘聞言淡淡地收回視線,閉眼揉了揉眉心,輕聲應道:“嗯。”
轉身上車之前,陸意銘又裝作不經意地瞅了一眼操場,那刻正巧有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擡手為靳棉棉扶了一下被風吹歪的帽檐。
陸意銘突然想起畢業典禮的時候,這個男孩就坐在靳棉棉旁邊。
或許,更早……
在他的記憶中,已經見過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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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教授~扭得好!”
“程叔叔,今天你最帥!”
“什麽叔啊~是歐巴~對不對歐巴?歐巴撒浪嘿~”
“再翻一個~再一個~我程最棒~帥出天際~哦也~~~”
此起彼伏的熱烈歡呼聲充斥了整片操場,剛才還在擔任攝影師的程副教授此刻已經脫了外套,應大夥兒的要求,在人群中舞成了一朵花。
自從去年迎新晚會上被大家知曉了這一技能,程玺沒少當衆獻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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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次,或許是這批學生能看到的最後一次了。
欣喜之餘,衆人心底又滋生出淡淡的愁緒。
折騰到最後,程玺汗流浃背,操場上的一千多人還是乖乖完成了畢業照,不少人在扔出帽子的那一刻,忍不住落了淚。
施媛抱着靳棉棉,淚水浸濕了她半邊肩膀。
“哭什麽啊,傻不傻?以後咱都還在B市,能經常見面的。”靳棉棉無奈嘆氣,輕輕拍了拍施媛的背。
施媛哭聲歇了,說話仍舊抽抽搭搭的:“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就是想哭……”
靳棉棉心驀地軟了,溫聲哄她:“好好好,哭夠了站直些,我又沒比你胖多少,壓得我重死了。”
施媛使勁捶她肩:“哪有你這麽哄人的啊?”
“是啊,我可不會哄人。”靳棉棉說着無意間望向體育場門口,似乎看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嘴角上揚,用下巴尖指了指:“會哄的在那兒呢。”
剎那間,操場上的人齊刷刷地轉過頭,在看清楚了來人面孔時,尖叫四起。
“計算機系的系草啊我去!”
“真的麽真的麽,你沒看錯吧?”
“我可是他粉絲,不許懷疑我忠誠度!這明明就是席睿本尊啊錯不了,怪不得男神一直不答應那個小明星學妹,原來他喜歡的是學姐!哇塞不會是我吧?難道他終于留意到默默無聞的我了?”
“你确定你腦子OK?是不是沒睡醒?”
“你去死去死!做做白日夢還不行了?”
……
如果不是周圍的女生們叽叽喳喳個不停,靳棉棉還真不知道,上次在食堂給施媛送雞架的學弟居然是計算機系的系草。
“诶,你們說他喜歡的是誰?”
“這不很明顯麽,系草配系花啊,鐘潇吧。”
“瞎說,方向都錯了,二十三班在那邊,席睿是往我們這邊來的。”
衆人的猜測五花八門,而席睿走向的方位男生們開始起哄,吹口哨。
了解一切來龍去脈的靳棉棉自覺讓開了些,把施媛身邊的位置空了出來。
當席睿終于站定的時候,和女主角同班的同學們才恍然大悟。
這個結果,其實并不讓人意外。
“哇……果然還是班花兒啊。”
也有人開始窸窸窣窣的說酸話。
“嘁,系草也不免俗,看臉呗。”
“人家顏值高,你嫉妒也沒用,難不成你要回爐重造?”
“回爐重造倒沒必要,有錢咱去一趟韓國~”
施媛呆愣愣的,還沒從驚吓中緩過神來,直到席睿将手中的一大捧玫瑰遞到她面前,漆黑透亮的眸子專注地望着她說:“學姐,這句話我憋在心裏很久了,一直沒勇氣說,可是你就要離開學校了,我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學姐,我喜歡你。”
當着全系畢業生和老師的面,施媛手心捏出了汗,臉微微泛紅,不敢看他的眼睛。
席睿又走近了一步,握住她的手:“施媛,做我女朋友好嗎?”
眼看着施媛一副明明羞怯得要死卻遲遲無法做決定的傻缺樣,靳棉棉恨鐵不成鋼地挪到了人群末尾,直搖頭。
也許她應該寫一本《論與白癡班花做好盆友的101種受傷害姿勢》,說不定能暢銷。
最後還是得虧了系草情商在線,篤定施媛對他也有意思,直接上手抱住,才讓這場險些成為鬧劇的告白取得了滿意的成果。
當然,靳棉棉內心所受到的傷害,也更深更蕩氣回腸了。
“唉,我果然是小強體質。”
元氣盡失的靳棉棉打開宿舍門,望着空蕩蕩的屋子努了努嘴。
話說同樣是系草,蔣越如果能學學人家學弟,高調一點,說不定自己早就騎虎難下接受他了?
呸呸呸,不可能!
靳棉棉使勁晃了晃頭,把這個莫名其妙的想法從腦子裏趕了出去。
最可怕不是不喜歡,而是深刻清楚自己永遠不會喜歡。而在這種情況下,她是萬萬不願意将就的。
不久後,陷在呆怔中的靳棉棉又一次被自己的手機鈴聲吓了一跳。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母上大人,她忙不疊按下接聽,周身的低氣壓瞬間退散:“媽媽~”
“寶貝兒,在學校嗎?”符桑嗓音溫柔地問。
靳棉棉邊點頭邊回答:“嗯嗯!剛拍完畢業照,在寝室休息呢。”
符桑:“下來吧,我和你爸在樓下。”
聽見這話,靳棉棉嘴頓時張成了“O”型,半晌才回過神:“啥?”
符桑笑了笑:“本來打算趕過來看看你的畢業典禮,但是你爸早上有會議,沒來得及。快下來,帶你去吃好吃的。”
這時候如果再發呆,她靳棉棉就不是一般的腦殘了。于是她迅速蹬上剛脫了幾分鐘的鞋,飛跑下樓。
見到符桑和靳凱的時候,靳棉棉差點感動哭。
棉棉就是這麽個戀家的孩子,也只有在這件事情上,所有人罵她沒出息她都不在乎,還能自豪地笑給別人看。她覺得太容易想念爸媽,并沒什麽好丢人的。
比起那些對年邁父母不聞不問的不孝兒女,不知道光榮多少。
“愣着做什麽?快點上車,都快七點了。”符桑為她拉開後座的車門。
靳棉棉傻笑着坐了進去。
“媽媽,我想吃大閘蟹。”一上車,靳棉棉就開始叽叽喳喳個不停,“上次我和小媛去了一家,可好吃了,我們今天再去一次好不好?”
拂桑轉過來摸她頭頂:“好,乖寶說吃什麽就吃什麽。”
靳棉棉滿意地蹭了蹭拂桑的手心:“媽媽最好了!”
“咳咳。”一直沉默着開車的靳凱突然幹咳兩聲以示存在,“爸爸不好?”
靳棉棉咧着嘴道:“爸爸是好苦力。”
靳凱內心哭笑不得,裝作一派嚴厲腔調:“臭丫頭,大老遠的跑過來,還給你爸搞區別待遇?當心我把你倆扔大街上。”
靳棉棉也一本正經地回敬:“沒關系,我媽媽這麽漂亮,會有人願意帶回家的。是不媽媽?”
靳凱默默地打開了車載音響。
符桑倒是擔心再這麽下去自家老公真的要想不開了,于是轉移了話題,問靳棉棉:“寶貝兒,你銘哥哥也在B市吧?給他打個電話,看有沒有時間過來一起吃。”
三年前的事情大人們都還不知道,以為他倆還跟小時候一樣好着呢。
符桑這随口一提,靳棉棉答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猶豫半晌,她摸了摸口袋,頓時松了一口氣:“媽媽,算了吧,我忘帶手機了。”
“好吧。”符桑笑了笑,拿出自己的手機,“我給他打。”
靳棉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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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有急事?”麻将桌旁,助理王用見自家副總接完電話後眉頭皺得老高,不禁開口問道。
陸意銘打出去一個東風,微微颔首:“嗯,這局完事你來,我得先走。”他偏了偏腦袋壓低聲音耳語道:“把這幾個祖宗伺候好了,千萬別出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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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的包間裏,靳棉棉正在和菜單奮戰。
“媽媽,我還要一個小菜,水煮肉片。”
靳凱抿了一口茶,問:“你不是吃大閘蟹麽?”
“哎呀大閘蟹是主菜,再點幾個我愛吃的嘛。”靳棉棉擡頭望向符桑,撒嬌似的眨了眨眼,“是不媽媽?”
“別管他,随便點,你爸就是矯情,把京城吃個遍都吃不窮他。”符桑溫婉笑笑,“再點個幹鍋手撕雞,我記得意銘小時候愛吃這個。”
男人心海底針,除了朝三暮四就是朝秦暮楚,小時候愛吃,現在喜不喜歡還不一定呢。
靳棉棉腹诽完畢,咬牙切齒地在幹鍋手撕雞前面打了個勾。
作者有話要說:
叮~拂桑大大和靳東王凱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