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親密
季滟聽見這話，臉色煞白，又立刻反應過來林建軍沒有和林若提她的事。她勉強笑了笑，卻沒避過這個問題，反而問道：“怎麽，你不喜歡？”
林若搖頭，語含期待：“沒有，我希望您給我生個弟弟。”
不等季滟問，她笑嘻嘻地說：“弟弟好，皮實。”
這麽孩子氣的話，讓季滟頗有些心酸。她說道：“阿姨年紀大了，就不折騰了。”
“那也好呀，”現在四五十歲生二胎的大有人在，她家也不是養不起。林若心裏奇怪，看出季滟不想提這件事，趕緊換了個話題，“您可以和我爸多出去玩玩。”
季滟幫林若理了理頭發，兩人略聊了一會兒，林若就走了。她去了趟爺爺奶奶家，兩位老人家見了孫女很高興，留她吃中飯，吃完飯拿出一個保溫桶，讓林若把炖好的湯給林建軍帶去。
林若打電話給老爸一說，林建軍卻讓她送去給季滟。
季滟一個人住院，林建軍有工作不能時時去陪她，兩位老人年紀大了也不可能每天來回跑，再加上醫院的夥食着實不怎麽好，林建軍這麽做也無可厚非。
林若沒什麽意見，坐車第二趟跑醫院，在門口徘徊一圈，買了一束康乃馨。
剛到病房所在的樓層，就聽見一陣激烈的争吵聲傳來。
市裏的醫院不算很好，但依舊住滿了病人，小吵小鬧的事情也不是沒有。林若起先不在意，走近才發現争吵聲來自季滟所在的病房。
只聽見季滟的聲音全然沒有平日裏的溫柔，十分尖利，充滿了憤恨：“你給我滾！誰讓你來這裏的！滾！”
“我就是來看看你…你消消氣…好…我走…你別生氣了。你這個病不能動氣…我也是關心你…我走！我走還不行麽…”
一個男人低聲下氣的說，不是林建軍。誰知季滟更瘋狂了，病房裏盡是推搡捶打的響動，護士聞聲紛紛過來，在病房外拍門勸架。
林若覺得自己知道了季滟的秘密，進退兩難。
病房門打開，林若下意識退後靠在牆邊。一名穿休閑裝的男人從病房裏出來，他看起來大概五十左右，臉上有幾道刮痕，面沉如水，很有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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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注意到林若，匆匆而去。
林若聽見病房裏有護士在教訓季滟，聽對話不像受傷吃虧的樣子。林若怕這時候進去傷了季滟面子，轉身下樓，在醫院門口買個果籃再回來看她。
季滟已經平靜多了，她沒想到林若一天之內來兩次醫院。林若把東西放下，和季滟說話時兩個人都心不在焉，很是尴尬。
林若見她應付自己都提不起精神，讓她早些休息，自己回家。
進大院時正有人騎着單車出來，看見林若還停下來打了聲招呼，“嗳，林若，好久不見啊！怎麽回來了？”
“沒課。”林若擡頭，發現是喬博。兩人一個院子裏長大的，從幼兒園到高中一路同校，直到上了大學，林若報了H市的學校才分開，勉強算得上青梅竹馬。
早戀這種事，總得有一個人起頭。以前林若偶爾和他一起回家，有人說他們倆是一對，每當這個時候林若總是在喬博之前翻白眼，一句話把苗頭掐死在搖籃裏。
“屁！我倆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你們可拉倒吧！”
喬博吹了聲口哨，拍拍單車後座問林若：“我朋友請客，橋頭吃燒烤去嗎？”
“算了吧，和你一起的人我也不認識。”喬博在本地的一所大學就讀，林若這會兒正想着季滟的事，沒心思搭理他。
“那我先走了，”喬博也不在意，朝林若笑了笑，忽然說：“嗳，今年過年同學聚會你還來吧？別忘了！”
林若給了個萬金油的回答：“看時間。”
喬博的單車飛過。
林若回家，先買好回程的車票。林建軍很晚才回來，林若猶豫了很久，還是把在醫院看到的事情告訴了老爸。
林建軍稍感意外，接着又聽林若小心問道：“爸，季阿姨以前是不是結過婚啊？”
“很意外？”林建軍問。
“還好，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前夫還來找他。”林若聳着肩膀說，心裏有些為老爸打抱不平。
林建軍說：“這事你就別管了，爸爸會處理好的。”
林若點頭，林建軍又問她明天什麽時候走，他沒有時間送，只能讓林若自己回H市。
林若這回嫌高鐵票貴，買的是普通火車票，誰知道一到火車站就發現火車晚點。等了兩個小時，上車後綠皮車一路慢慢搖，原本五個小時的火車開了六個多小時，到H市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林若背着包出車站，在夜色下準備叫輛出租。火車票是便宜，可她學校在郊區，打車的錢一加起來，還不如坐高鐵。
她自認倒黴，拿出手機叫車，一個電話進來，林若接了，便聽季澤低沉平穩的聲音在問她：“你在哪？”
“舅舅？”林若想也沒想說道：“火車站啊。”
季澤無奈道：“火車站哪兒？”
林若心頭一跳，環視四周，找了個标志物，“在出站口那個大燈下面。”
“站好別動。”
她莫名生出一絲期待一絲歡喜，嘴上卻忍不住問道：“怎麽，你要來接我嗎？”
只聽季澤輕笑一聲，那聲音似乎能通過電話傳到她的耳根，連他的話語中的戲谑都能分辨得一清二楚。
“你說呢？”
林若立時轉身，他果然就在身後，手機還拿在耳邊，彎腰正要拍她的肩膀。
四目相對，林若不是第一次湊這麽近看他的臉，卻第一次這麽慌亂。手機嘟地一聲挂了，季澤也起身，招手道：“走吧。”
林若忙跟上，在他身後小聲追問：“舅舅，你怎麽來了啊？”
“你上車一直沒給你媽媽發短信說到了，她一查你火車晚點，怕你一個人回學校不安全，叫我來接你。”季澤說着扭頭看了林若一眼。
季滟當然不止說了這一些事。有關前夫的，有關林建軍的，…當然還有林若的禮物和解釋。
“季阿姨真好。”林若說着給她和老爸回信息。
季澤邊開車邊笑着問：“就不謝謝我？”
林若轉着眼珠子打量他一眼，嘴巴很甜，“謝謝舅舅！”
車開回學校已經很晚了。同樣是深秋，校園裏落了一地的法國梧桐，踩上去薄脆的葉子，像剛考出爐的餅幹。樹木多在落葉，唯有銀杏因着葉子金黃，落得格外璀璨。
空氣的也是清爽的，兩人并肩而行，林若落後半步。季澤聽見身後細細碎碎的她踩葉子的聲音，一片安寧。
女生宿舍大門已經關了，隔壁的男生公寓有幾個人互相協助在翻大鐵門。
季澤轉頭問林若：“我去叫看門來給你開門？”
“什麽理由啊？”林若手指頭在背後勾着，眨巴眼看季澤。
季澤頗感好笑說：“生病？”
林若趕緊攔住：“別去別去，那阿姨可兇了，找她拿宿舍鑰匙都會被臭罵一頓，我翻過去就行了。”
季澤猶疑，見她後怕的模樣，瞬間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誰還沒爬過宿舍大門逃過課，只是這段時光過去得久了，那時的心情也愈少翻出來懷念。
他暗笑自己果然老了，退後兩步估量女生宿舍的大鐵門，高度大概兩米五左右，接着看向林若：“你能行嗎？”
“小看我！”林若輕哼，拍拍手上前抓住鐵欄杆，要一展身手給季澤看。
季澤走近她，怕她摔下來。林若動作确實矯健，踩着底部的橫欄，借力站在門中央的鐵藝花上。
她兩只腳只有腳尖顫顫巍巍的抵着那一點鐵欄杆，季澤看了後怕，靠得更近了。
這才注意到她穿着自己送她的鞋，不過一個多月，新鞋被她穿得不成樣子，兩側蹭花了皮。
這一走神，林若腳踩的那塊鐵疙瘩因為長時間被人借力，直接脫落，她一腳落空，立刻低呼一聲，往季澤那邊尋求幫助。
季澤一顆心立時提到嗓子眼，在林若掉下來的瞬間立刻伸手。
林若機敏的扭身，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脖子，季澤的手适時箍住她的腰，卻因為慣性不住地往下滑，林若還未反應過來，張腿勾住他的腰身。
她像只樹袋熊一樣攀附在季澤身上。整張臉就在他的耳邊，只要一偏頭就能貼近他。他的頭發刺着林若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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