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流言
周駿走後，林若靠側身在醫院冰冷的牆上閉眼喘息，包裏手機震動，她指使千斤重的手才完成拿出手機和接聽的動作，沒想到是遠在邵城的林建軍。
他在電話裏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凝重: “那邊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你媽媽突然打電話問我，對你和周駿在一起怎麽看？”
林建軍平時工作很忙，林若不想讓他擔心，勉強扯出個笑容，才想起爸爸不在她身邊，她就算笑了也看不見。
林若的表情頃刻塌下來，語氣卻故作輕松道:“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嗎？他去年追過我，我不喜歡他，可能是小屁孩還不死心吧？沒想到他居然去找季阿姨，真幼稚！”
“只是這樣嗎？”林建軍不太相信。
林若無奈:“就是這樣，我們這麽大的人了，難道感情的事情不能自己解決？你別多想了，今天不值班嗎？”
聽女兒這麽說，林建軍也只能暫放下心中的疑慮，“我和領導說明了情況，這段時間把工作集中處理一下，下個月再請幾天假去那邊看你們。”
“你別太辛苦了。”林若心疼爸爸兩頭跑，她說不出讓林建軍別來看季滟的話，不知該如何勸他。
林建軍笑了笑：“我這一輩子，不就是為了老婆孩子嗎？”
林若突然說不出話來。
父女倆沒有多說，結束通話後林若擡起雙手捂住自己的臉。
她訝異于自己面對林建軍時的冷靜和隐忍，換做以前，她早在和周駿說話的時候就會忍不住對他破口大罵。
泥菩薩尚有三分火氣，林若怎麽可能不憤怒。只是那點脾氣火山爆發似的噴出來，又得自己一點一點按回去，太累了，幹脆一開始捂着，還替自己省了些事。
她拎着包上樓，沒注意包帶子挂在二十一層樓梯口門的把手上，挂扣松開，背帶散了。
林若咬緊牙關，右手死捏着包帶。
她不想這時憤恨的把包甩出去，之後再拖着沉重的步子去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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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澤悄聲走近，彎腰拿過她手裏的包，重新将挂扣扣好，給林若背上。他問道：“今天來的有些晚，發生什麽事了嗎？”
“沒有。”林若低聲說:“天太熱，心煩。媽媽怎麽樣？”
季澤回答說：“剛才換過藥，刀口恢複的還行，剛才吃了些東西，心情還不錯。”
林若點頭：“那你回去吧，我上去陪着她。”
“你不問問我嗎？”季澤站在門口，他本身比林若高，此時居高臨下，說出的話卻有幾分苦澀的意味：“我現在很不好。”
林若垂眸，不知為何她微微嘆口氣，伸手抱住季澤的腰，将頭埋進他懷裏。
“我也不好，”林若平靜地敘述：“上班很辛苦，還要陪媽媽。今天做的策劃沒有通過，回去還要加班。不過還好王蕊也總加班，今晚她終于不用一個人了…”
她說着這樣的話，以為能夠安慰自己，沒想到更加難受，她擡頭看着他問：“季澤，人生總是這麽辛苦，還是只有二十歲才這樣？”
季澤低頭吻她的眼睛：“都不是的，只有這一段時間才這樣。”
林若給了他一個笑容，“那好，我等這一段時間過去。”
季滟并沒有在今天問林若有關周駿的事，這讓她心裏有一絲放松。她比往常提前兩個小時回家，打開電腦看公司以往車展的策劃案。
半個小時候王蕊下班回來，将路上買的一塊小蛋糕遞給她：“加班？”
“是啊。”林若接過放在桌邊，“今晚我們可以一同奮鬥了！”
王蕊攤手道：“那我要說句對不起了，我參加的項目剛結束，今天可以在十二點前睡覺了。”
林若洩氣的癱在椅子上，嚎叫道：“連加班都沒人陪，我最近是水逆嗎？！”
王蕊搖頭失笑。她半夜出來上廁所，見林若已經結束看資料，開始動筆。她進廚房倒了杯牛奶放進微波爐裏，熱好後端給林若，“吃點東西再做吧。”
林若頭也不回的道謝，直到天色泛白，才合上電腦進浴室沖了個澡，眼見昨晚王蕊給她熱的牛奶早已冷掉，她也不管這麽多，拿起杯子一飲而盡，換上衣服去公司上班。
這個策劃雖然成天見的熬，也比先前和梁薇整天吵來的痛快。周駿似乎放了暑假，卻沒有回家，每天會去醫院陪季滟說話。
林若不想和他碰上，陪季滟的時間縮短，全投在了工作上。她有問題都會直接和主管交流，甚至去問季澤，放開了手去做之後，一整套計劃布置下來倒也有板有眼。
她漸漸知道了衛生間和茶水間是職場八卦和小道消息的來源，午飯湊在一起的一群人說得肯定是另一堆人的私生活，光生一個人的氣是不行的，除非把整個公司的人都列進黑名單。
連續一周的加班之後，月底時林若總算把策劃放在經理桌上。經理把她的文件夾和部裏所有的方案放在一起，全部給季澤送去。
過兩天公司高層開會把九月車展的方案定下來，策劃竟然是林若寫的。整個八月營銷部要和個個方面接洽，負責跟進全程。
新人沒有經驗，通常只能幹些跑腿的活。不過策劃是林若寫的，很多問題她都要負責溝通，經理主持大局，他把梁薇和林若叫到跟前，美其名曰年輕人思路廣，讓梁薇幫林若分擔整個策劃的一部分。
方案跟進半個月，林若場地公司兩頭跑，電話接連不斷。大體框架搭建起來後，只剩後續配套方案，她才逮着機會歇口氣。
她正和整個部門的人在辦公室商量忙完這一段去哪裏聚餐，季澤突然腳步急促的走進來:“林若，跟我走！”
林若“噌”的一聲站起來，“什麽事”三個字還未問出口，就被季澤拉住手往外跑，賀宛追出來，着急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醫院下了病危。”季澤匆忙回了一句，對着電梯一通狂按。
林若呆愣住，緊跟着他走進電梯，慌亂的心情不知道如何安放。
她抓緊季澤的手喃喃道:“沒事的沒事的。”
季澤開車一路飛馳到醫院，兩人在病房裏看到季滟時才安下心來。虛驚一場之後林若仿佛卸下重擔，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休息。
季澤找到醫生了解情況。
醫生的表情都不容樂觀:“病人生命體征突然降低，現在已恢複到正常水平。需要做個全面的檢查癌細胞有沒有轉移擴散。”
“如果擴散了呢？”季澤沉默後問道。
“那再次手術基本上沒有意義。”醫生說道。
“化療呢？”季澤尤不死心。
“化療需要看病人具體情況。”
“我知道了，謝謝醫生。”季澤握住醫生的手以示感謝，他讓醫生去忙，在原地站了片刻後才意識到自己擋住了路，坐在休息椅上捂住臉。
醫院這邊出了最壞的結果，卵巢癌晚期并往肝髒轉移擴散，後續治療換成了化療。林若起先還不覺得，有天她想起季滟以前的樣子，才确認她在一點點憔悴下去。
公司的風向也全變了。林若從原本想攀高枝的麻雀變成鳳凰窩裏的草雞。如果不是有個當老總的舅舅，H市九月份最大的車展怎麽會用她的方案。
林若不知道是氣得還是累得，飯也沒有胃口吃。她有時想沖出去解釋，又清楚的知道解釋只會讓自己再多一個虛僞的标簽。
她早就明白了，季澤不會事事護着她。前幾月還在為沒有挨經理的訓而慶幸，後一陣就懂得其實是經理不想教你。
具體事務上老板的外甥不一定比經理的侄女得到的好處多，世上沒有人理所應當的照顧林若，能學到什麽做成什麽，全看她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冒出個新讀者，開心一下。
我要是現在說BE你們會不會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