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衆叛親離
接到消息的林建軍馬上從邵城趕過來。
見林建軍進來，季滟臉上明顯漫着些高興。屋子裏三個男人陪着她，丈夫、弟弟、兒子，人生中沒有哪一天比這更齊全，別的季滟也不再多求。
她見周駿陪在一旁，猶猶豫豫的向丈夫說起兒子的事。
周駿實不想看她和林父言笑晏晏的場景，起身道：“林叔叔今天累了吧，我去上個廁所。”
林建軍在周駿空出的椅子上坐下:“林若還說周駿追過她呢，孩子都大了，咱們還是不要插手。”
他笑道:“其實要是兩個孩子真的互相喜歡，在一起又有什麽要緊？反正沒有血緣關系。不過到時候我是不是得改口叫你親家母？”
林建軍的話讓季滟總算放下心，橫了丈夫一眼，嗔怪道:“盡瞎說話。”
季滟這幾天一直在後悔沒有把周駿接到自己身邊來。林建軍的話将她心中預謀的某種可能性點醒。最美好的幻想莫過于林若如果和周駿在一起，親生兒子和繼女綁在一條船上，她前半生的錯誤和後半生的遺憾得以一勞永逸的解決。
但她還是理智的，十分大度的說道:“也要看林若的意願，再說他跟着他爸爸長大，誰知道性格和若若合不合？”
季滟忽然看向季澤，笑吟吟的問道:“你最近和若若這麽熟，知道她喜歡什麽樣的男孩子嗎？”
季澤在他們的談話中一言不發，回答起來卻滴水不漏：“小女孩的事情，我怎麽知道？”
他取出水果刀削蘋果，玩笑道：“我也最多問問她找工作的事和生活上有什麽要幫忙，關心她的感情生活？說不定她還嫌我多事。”
季澤削蘋果的手法和速度都很漂亮，這種時候他的冷靜仿若被刀一寸寸刻在皮肉上的痛苦激發，表情、動作、語氣、一切的一切都恰到好處。
“你削這麽多蘋果幹什麽？”季滟看着碟子裏多出來三個光皮的蘋果說道。
她拿一個正準備吃，卻被季澤一把奪過，“削之前沒洗，別吃了。”他說着，将那個蘋果扔進垃圾桶裏，像是扔掉厭棄的自己。
林建軍讓她來之前先給自己打個電話，林若依照他的囑咐，進病房之前先被父親帶到走廊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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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知道這是爸爸有話跟她說，問道：“季阿姨怎麽樣？”
“周駿也在。”林建軍沉聲說道：“這小子的事情你媽媽和我商量過了。”
林父攬着她的肩膀勸道：“你媽媽這幾天很不好，吃不下也睡不着，看見你肯定能高興點。你和周駿的事她說随你們去，但是你一會兒進去，不管你媽媽還是那小子說什麽，你先應着，別讓你媽媽太傷心。”
“爸，你這都是好意，我懂你的意思，我現在去看媽媽。”她輕聲說道，聲音仿佛是從胸腔裏發出來的。
窗外夕陽如火，時近九月，舊歷早已入了秋。林若不懂舊歷的算法，可能對春秋兩季情有獨鐘，冬天的尾巴後跟着倒春寒，就像現在，明明天熱的人心煩氣躁，寧可說是秋老虎也不肯把它歸進夏天。
林若提包往病房走，平坦的瓷磚路她走着竟有種一腳深一腳淺的感覺。未到門口，季澤迎面走來，目含悲憂。
林若和他目光相接，情緒會傳染似的，她眼睛裏也多了悲苦。林若張嘴道：“媽媽怎麽樣？我去和她說說話。”
“周駿在裏面。”季澤擡手，眼看林建軍跟在她後面，又掉下去。
他低聲解釋：“她這幾天總遺憾沒把周駿養在身邊，對你以前不肯叫她媽媽耿耿于懷，說你要是和周駿一起，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她心心念念想要你這個女兒的，就怕你不承認她。”
“我懂你的意思，我現在去看媽媽。”
林若繞過他進了病房，笑容像自己長出來一般綻放在她臉上。她一如既往把包往櫃子上扔，連珠炮似的發問：“媽，今天感覺怎麽樣？難受嗎？吃得下東西嗎？昨晚睡得好嗎？”
她這時好似發現了周駿，擡手朝他打招呼，“嗨，你們該開學了吧？大二課可比大一多。”
“…林若。”他說話中氣不足，看一眼林若立刻撇頭，像是害羞的樣子。
季滟強撐着坐起來，拉住林若的手張開，“我都好，你今天工作不忙吧？”
她眼睛從繼女轉向兒子，語氣裏充滿了嫌棄：“這小子追過你你都不和我說，我還不知道他癞□□想吃天鵝肉！”
“我怎麽覺得我才是那個癞□□？”林若适度地笑：“哎呀我都比他大那麽多，說出去都是學姐跟學妹争學弟，多不好聽啊？不過我還挺喜歡他的，這麽高這麽帥誰不喜歡啊？誰知道還沒下手就畢業了，虧了虧了。”
林若嘆氣搖頭，一副時不待我可惜了的模樣，逗得季滟抿嘴直笑，林建軍和季澤跟進來，也融進這氛圍裏。
這樣一家親的場面讓周駿意料之外的寡言。
夕火落地時四人聯袂走出醫院，林建軍和周駿回各自的住處。林若等在醫院門口打車，片刻後季澤的車停在她跟前，她拉開車門，兩人間有種無形的默契。
季澤把她送到家門口，林若也沒有下車，聽着他搖下車窗，抽出煙點火的聲音。
“還要多久才會好起來？”林若喃喃問道。
“快了。”
“快了是多久？”林若追根究底，“是等周駿自己想明白，還是等季阿姨好起來？”
“我有些挺不住了。”她說道：“也許我們還有別的路走呢？沒有必要瞞着，直接說出來說不定什麽都好了。”
季澤滅了煙:“你爸爸知道我們在一起，會是什麽反應？”
“他會怎麽對你媽媽？你媽媽又會怎麽想？”季澤反問她，“你能保證他如今的态度不會有一丁點的改變？還是所有事情會往好的方向發展？”
林若什麽都不敢保證，她痛苦的搖頭，“為什麽會這樣…”
季澤抱住她:“林若，你不好過，我也不好過，其實大家都不好過，熬過這一段時間就好了，等你媽媽好起來…”
林若看着他眼裏的沉痛，有句話最終沒有問出口。
她手指婆娑着皮包的肩帶，垂眸道：“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她背上包開門下車，向季澤揮手，目送他消失在街尾。
她轉身，啪嗒一聲，肩上的皮包掉在地上。
這帶子終于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告訴你們一個小秘密，如果我文案沒寫，那就是HE
HE比BE難寫很多啊，我也很辛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