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水婳拜見
宋水婳就這樣在東籬院住了下來,可自從那日起便不曾再見過蕭钰的面。
蕭钰剛從瀝州回來,第二日上朝便把瀝州水災及瘟疫的詳細情形禀報了一遍。因蕭钰提前做了準備,才使瀝州順利渡過此次大劫,元帝自是對他褒獎一番,又賞賜了不少好東西。
此次前往瀝州赈災,蕭钰也查處了不少貪官污吏,一并上報與朝廷,元帝又是一番懲處。雖說瀝州并未變成一座空城,卻也是經歷了兩次大災,正是百廢待興之時。蕭钰在瀝州待了将近兩個月,自是比一般的官員要清楚瀝州的情況,災後重建的任務便不可避免地落在了蕭钰身上。
如此,蕭钰除了每晚能與趙蘇杭見一面之外,也無多餘的時間與她培養感情。更別說住在偏院的宋水婳了。
宋水婳這幾日正心生煩躁,她雖順利地住進了東籬院,卻與透明人無甚差別。蕭钰的面見不着,少夫人也從未過問過她。雖然蕭钰确實給她安排了丫鬟,可丫鬟只照顧她的日常起居,問她的很多事,她都閉口不言。蕭府的其他人對她也是視而不見,她也無甚機會出現在她們面前。每回有人來東籬院時,她都想出去露下臉,可都被蘇杭那個會拳腳的丫鬟攔下了。她心中氣惱,可無奈蕭钰不曾給她什麽名分,她自是發怒不得。
這日,她趁着冬雪不在,溜進了正屋門口。彼時,蕭玉橙正在東籬院做客。
“你的嫁衣都準備的如何了?”趙蘇杭拉着蕭玉橙的手問。
蕭玉橙那樣爽利的人也難免羞紅了臉,她低聲道:“差不離了。”
“時間過得真快。”趙蘇杭笑着感嘆道,“想我剛來蕭府時,還覺得你還是個孩子,如今就要出嫁了。其實回頭看看,也不過幾個月的光景。”
“二嫂說的什麽話?”蕭玉橙笑嗔,“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
趙蘇杭笑笑沒說話,她又不是真的只有十五歲,比她大的多着呢。
“宋姑娘,你不能進去!”兩人正說着,聽見秋月的聲音傳來。
“秋月姑娘,水婳聽說三小姐來了東籬院。且水婳來了東籬院後,便不曾拜見過少夫人,水婳心中實在過意不去。不管怎樣,水婳都該來拜見少夫人的。”她的聲音不小,可以保證裏面的人聽到。
“宋姑娘,我們少夫人正與三小姐聊天,不喜歡不相幹的人打擾。且您委實不用來拜見我們少夫人,秋月看您還是先回吧。”秋月不卑不亢道。
“如此怎好?”宋水婳皺着眉,道,“水婳如今也是東籬院的人,自該來拜見少夫人的。”
秋月輕笑一聲,笑聲裏頗有幾分不屑,“姑娘這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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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秋月的話被內室傳來的聲音打斷,“讓宋姑娘進來。”
秋月抿了抿唇,壓下心中的不喜,盡量放緩了語氣,應了聲“是”。又轉身對宋水婳福了福身,道:“宋姑娘請進。”
宋水婳笑了笑,輕移蓮步,走進了內室。
“這位是?”蕭玉橙挑眉看着站在她們面前的女子,問道。
“小女姓宋,名喚水婳。”宋水婳又福了福身,微笑着道,“水婳是瀝州人士,有幸與在瀝州赈災的二公子相識。”
“哦!”蕭玉橙點了點頭,淡淡應了一聲。
“不知宋姑娘找我所為何事?”趙蘇杭笑着問。
宋水婳面露愧色,“水婳在東籬院住了這麽久,不曾與少夫人請安,水婳心中實在不安,是以……”
“宋姑娘此言差矣。”趙蘇杭打斷她道,“來者是客,你這些時日住在東籬院,蘇杭本應多多照應,奈何我這人生來憊懶,也沒去問候過宋姑娘。要說不安也應是蘇杭心中不安才是。”
“怎麽?”蕭玉橙聞言皺了眉,疑惑道,“宋姑娘竟是住在東籬院嗎?”
趙蘇杭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道:“已住了許多日了。”
蕭玉橙眉頭皺的更緊,“為何會住在東籬院?”
“是二公子安排水婳住進來的。”宋水婳接話道,“二公子憐惜水婳無父無母,便帶着水婳從瀝州來了京都。又擔心水婳人生地不熟,便讓水婳住在了東籬院。”她臉上還帶着少女的嬌羞,看起來甚是惹人憐惜。
“無父無母的女子多了。”蕭玉橙有些不悅道,“二哥又為何單單帶你回來?”
宋水婳聞言臉色白了白,似追憶似悲傷,聲音也帶上了一絲哀痛。她低聲道:“水婳的父親為了找出醫治瀝州疫病的方子,以身試藥仙去了。二公子感先父忠義,便讓水婳在身邊照顧。二公子身染瘟疫之時,水婳常在身前伺候。水婳沒有營生的手段,二公子憐惜水婳生活艱難,又考慮到水婳的名聲,是以才帶水婳回來。”
“名聲?什麽名聲?”蕭玉橙抓住她話中重點,疑惑道。
宋水婳心中一喜,面上又是嬌羞無限,支支吾吾道:“二公子在瀝州之時,水婳日夜在其身邊照料。瀝州百姓皆知此事,他們亦都認為水婳已是二公子的人,是以……”
“啪”的一聲輕響,卻是蕭玉橙把茶盞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宋水婳見狀,臉一白,連忙道:“水婳已與他們解釋過了,二公子只是念及水婳的救命之恩才……”
蕭玉橙沒理她,只是皺着眉對趙蘇杭道:“二嫂,你怎麽不看好院子?什麽人都随便放進來?”語氣聽起來極為不耐煩。
在她二人說話之時,趙蘇杭一直如局外人一般淡淡笑着。聽到蕭玉橙的問話,她又笑了笑,道:“這是你二哥放進來的,我還能悖了你二哥的意不成?”她忽然覺得“放進來”這個詞很好笑,像是阿貓阿狗一樣。
宋水婳顯然也想到了,臉色發青。
蕭玉橙“噗嗤”一笑,瞥了一眼宋水婳,笑嗔道:“二嫂說的這是什麽話?二哥如何寵你,我豈不會不知?只要你一句話,管她什麽救命恩人,誰都進不了你這東籬院的大門。”
趙蘇杭搖搖頭,笑道:“我可不敢。”
“算了算了,我的好心情都沒了,還是回去吧。”蕭玉橙不耐煩看着那張楚楚可憐的臉,又覺得已經幫蘇杭說了話,天色也已不早,便想着回去。
趙蘇杭也沒攔她,送她出了門。
“宋姑娘還在呢?”趙蘇杭回來看見宋水婳還在,遂笑着問道。
宋水婳臉色有些白,輕咬着下唇,凄然道:“少夫人是不是不喜歡水婳?”
“沒錯!”趙蘇杭點頭道。
宋水婳萬沒想到她如此回答,呆愣片刻,反應過來後,臉色更白了。眼中晶瑩閃現,欲墜不墜地,惹人憐惜。趙蘇杭心中冷笑,姑娘,你這招用錯人了,我趙蘇杭最不喜的便是矯揉造作之人。
“宋姑娘還有何事嗎?”趙蘇杭見她不說話,又開口問道。
宋水婳低着頭沉默片刻,福了福身道:“既然少夫人不喜歡水婳,那水婳便搬出蕭府吧。”她說話便往外走。
“慢着!”趙蘇杭喚住她。
宋水婳站在內室門口,回頭問道:“少夫人有何吩咐?”
趙蘇杭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意味深長道:“宋姑娘還是等蕭钰回來,自己跟他解釋吧。可不是蘇杭說讓你搬出去的。”
眼中狠意一閃而過,宋水婳緊咬唇瓣,手不自覺地握緊,随手抓住了門簾。她顫聲道:“水婳知曉了。”她一個福身的動作,拽下了門簾。
趙蘇杭臉色微變,秋月聽到聲音也走了過來。
“宋姑娘,你做了什麽?”秋月從宋水婳手中搶過東西,冷聲質問。
宋水婳呆呆地看着秋月手中的紙鶴,喃喃道:“我什麽也沒做啊!”
“哼!”秋月一聲冷哼,怒道,“少夫人好心放你進來,你卻損壞少夫人的心愛之物,真是豈有此理!”
此時趙蘇杭已經恢複了平靜,道:“算了,秋月。”
“少夫人,這可是您用心折了半個月的啊,怎麽能就這麽算了?”
趙蘇杭意味不明地笑笑,道:“送宋姑娘出去吧。”
“少夫人!”宋水婳連忙跪下,乞求道,“水婳真不是故意的,水婳……”
“送宋姑娘出去!”趙蘇杭冷喝一聲,吓得宋水婳打了個哆嗦。
秋月不顧宋水婳的哭求,把她拉出了門外,又鎖上了門。
轉過身看到趙蘇杭捧着被宋水婳踩扁的紙鶴發呆,她走過去輕聲道:“小姐,您別難過了。”
趙蘇杭搖搖頭,“我不難過,只是覺得有些可惜罷了。”說完站起身,對秋月道:“都撿起來吧,踩壞的都扔掉吧。沒損壞的都收到箱子裏。”
秋月抿着唇,表示她的不悅。對趙蘇杭的吩咐,依舊照做。
聽着門外的哭喊聲,秋月問:“小姐,就這樣不管她嗎?”
“管她做什麽?她既然這麽愛哭,就讓她哭去,我們何必攔着?”趙蘇杭淡淡道。
“可是……”秋月見趙蘇杭一副全不在意的模樣,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