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不在意

趙蘇杭皺眉看着這個從東籬院內跑出來的陌生女子,心裏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一時間,東籬院門口出現了奇異的靜默。

“你是何人?”先出聲的是最沉不住氣的冬雪。

聽到冬雪冷肅的質問,女子瑟縮了一下,怯怯地看了冬雪一眼,又擡頭看楚鶴。看向楚鶴的眼神反而有幾分沉靜與淡漠,她輕聲問道:“楚侍衛,不知這位是?”

楚鶴在看到女子出來的那一瞬,臉色便變得有些難看。此刻看着趙蘇杭淡漠的神情,忽然有些脊背發寒。聽到女子的詢問,他連忙指着她對趙蘇杭道:“少夫人,這位是宋姑娘。”

趙蘇杭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楚鶴,又把目光瞟向他身側的宋姑娘,卻也只是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她二話沒說,便越過他二人往院子裏走去。

可有人卻顯然對這種徹頭徹尾的忽視不滿,那個甜美的聲音再次響起:“原來姐姐便是少夫人,水婳經常聽公子說姐姐容色殊好,溫柔娴靜,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趙蘇杭停下腳步,卻并未如宋水婳想的那般轉身。她淡淡道:“秋月,告訴宋姑娘能喚我姐姐的人有哪些?”

“是,少夫人!”秋月福了福身,道:“少夫人共有六位妹妹,都是姓蘇,奴婢不曾聽聞少夫人何時多了一位宋姓姑娘的妹妹。”

趙蘇杭唇角微勾,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來:“如此便好,我還以為我記性太差,忘了自己竟有這樣一位妹妹呢。”

秋月“噗嗤”一下笑出聲,道:“少夫人說笑了,您怎會記錯呢?要記錯那也是別人記錯。”

趙蘇杭輕笑出聲,當即不再說話,帶着秋月與冬雪進了院子。

看着走遠的身影,宋水婳臉色一時白一時紅,眼底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與狠毒。

楚鶴尴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起剛剛是宋水婳喚住自己,遂問道:“不知宋姑娘喚在下所為何事?”

宋水婳轉過身,眼中銀光閃現,她輕咬了下唇瓣,道:“水婳是想問楚侍衛公子可回府了?”

楚鶴微微皺眉,并不想她詢問公子的行蹤,可又記得公子吩咐過的要禮待宋姑娘,便道:“公子已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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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水婳聞言臉色一喜,又問:“不知楚侍衛可否帶水婳去見公子?”

楚鶴的眉頭皺的更緊,聲音也帶了絲不悅,“此事怕是不便,若宋姑娘有什麽要告知公子的,楚鶴可以代為禀報。”

“我……”宋水婳咬着唇,又看了看空無一人院子,聽着裏面傳出的笑鬧聲,猶豫道:“楚侍衛方才也瞧見了,姐姐……啊!不,少夫人她好像不喜歡水婳,是以,水婳便想着不如請公子另為我安排住處?哪怕住在府外也行。若因水婳,而影響了公子與少夫人之間的感情,水婳怕……”

楚鶴沒等她說完,便出聲道:“此處是公子的院子,既然公子安排宋姑娘住在這裏,那宋姑娘便安心住下。”

“可……少夫人她……”

楚鶴也覺得少夫人剛剛的行為有些不妥,宋姑娘畢竟是公子的救命恩人,其父更是為了瀝州百姓而死,少夫人卻如此無視與她,若是公子知曉了,怕也會不喜。

如今看到在瀝州時一向穩重大方的宋姑娘竟露出如此難堪的神色,讓他對少夫人的好感度降低不少。遂道:“此是公子的安排,少夫人自然不會為難與你,你且安心住下便是。楚鶴再禀報公子為你安排幾個服侍的丫頭,如此,宋姑娘是否放心?”

宋水婳感激道:“水婳多謝楚侍衛。”

“宋姑娘無需多禮。”楚鶴對她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宋水婳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露出了笑容,片刻後,又轉身進了東籬院,回了楚鶴為她安排的住處。

“小姐,您真的願意這個什麽宋姑娘住進我們東籬院嗎?”冬雪看見宋水婳關上了房門,不無擔憂道。

趙蘇杭皺了眉,淡淡道:“冬雪,東籬院不是我們的。”

“可……一看這個宋姑娘就不是個安分的,她穿的衣服是大家閨秀的錦衣,定不會是姑爺買回來的丫頭,若是……”冬雪看趙蘇杭這毫不在意的神情,更為擔憂了。

“她是什麽人,與我有什麽關系嗎?”趙蘇杭不想再讨論這個問題,聲音有一絲不耐。

“可……”冬雪真是操碎了心,她知道她家小姐總表現的很冷靜,總是一副不在意公子的模樣。正是如此,她才更加擔心。

“好了,”趙蘇杭打斷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吩咐道,“你去把書房裏的紙鶴拿來。”

冬雪見她似乎真有些生氣,便不敢再勸,認命地去了書房。

秋月輕輕搖了搖頭,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怎麽?”趙蘇杭笑看她,“你也認為我應該發火嗎?”

秋月搖搖頭,“冬雪是過于擔心小姐,請小姐不要怪她。奴婢認為只要小姐過得開心,奴婢便不覺有什麽。若是那宋姑娘惹了小姐不悅,奴婢定要為小姐讨個說法的。”

趙蘇杭聞言一笑,好笑地看着秋月,道:“你為我讨什麽說法?說白了,這些事我不放在心上,蕭钰弄回來多少女人我都不在意,只要別來觸我的黴頭,我權當沒看見。她們都安分守己的,那自然是相安無事,否則,我也能把蕭钰的後院搞得雞犬不寧,讓他嘗一嘗自己所做之事的惡果。”

秋月笑了笑,道:“小姐放心,我們會看好院子的,不讓那些人随便到您面前礙您的眼。”

趙蘇杭搖頭一笑,秋月和冬雪這倆丫頭是最護主的。不過她也真沒把那個什麽宋姑娘放在眼裏。只是有些好奇她究竟是什麽人,蕭钰竟不給自己打聲招呼,便讓她住進了東籬院。只是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無視之,這點好奇心不足以讓她去打聽。她看到她的第一眼,心中便莫名不喜。總覺得她有些熟悉,可搜遍了記憶,也沒發現什麽可疑的,便覺得許是自己想多了,遂也沒放在心上。

蕭钰直到吃過了午飯才有空回東籬院。他剛進了東籬院的門,便看見一個少女俏生生地立在院子裏。看見他進來,女子面無表情的臉上帶了幾分笑容,如冰雪初融。随即又出現了一分責怪,只聽她嗔怒道:“公子身子尚未大好,怎能如此費神?”

“宋姑娘為何會在此處?”蕭钰臉上帶着溫潤的笑意。

“不是公子讓楚侍衛安排水婳住在這裏的嗎?”宋水婳微微提高了音量,帶着疑惑道。

蕭钰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極快地隐去眼中的一絲不耐,道:“我問的是宋姑娘為何不在屋子裏,怎麽站在院子裏?”

宋水婳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水婳是擔心公子,想等在這裏看公子何時回來。若有什麽需要的,水婳也能及時辦好。”

蕭钰點了點頭,道:“既回了蕭府,便不敢再勞煩宋姑娘了,宋姑娘還是回屋的好。”

宋水婳輕咬着唇瓣,又施了一禮,道:“既如此,水婳便告退了。”見蕭钰點頭,便轉身往屋子裏走去。

剛走了兩步,有“咕咕”的聲音傳來,宋水婳漲紅了臉,也不敢轉頭看蕭钰。

蕭钰聽見聲音,微微愕然,問:“宋姑娘不曾用午飯?”

她這才轉過了身,連露出的耳垂都是紅的,嗫嚅道:“水婳初來乍到,不知府中規矩,也不知能不能到廚房做飯。本想着等公子回來問一問的,不想公子回來如此晚。”

“少夫人沒讓人給你準備吃的?”蕭钰盯着她問。

宋水婳點點頭,又連忙擺手道:“需要少夫人處理的事那麽多,沒有心思管水婳,不怪少夫人的。”

蕭钰沒有接話,而是道:“如今已在蕭府,一切自有下人做,宋姑娘不必再去廚房。我會吩咐廚房的人給你送飯,宋姑娘若有什麽想吃的,也可與她們說。”

“多謝公子。”宋水婳福了福身。

蕭钰點點頭,越過她往正屋走去,腳步盡可能地輕緩,卻還是能看出他的一絲急切。

房門大開着,裏面還有說話聲傳出來。他凝神細聽了片刻,發現都是冬雪帶着擔憂的聲音:“小姐,您慢點。”“小姐,還是奴婢來吧。”

蕭钰莞爾,不知這蘇杭又搞什麽,惹得冬雪如此着急。

他邁步進屋,見蘇杭正坐在軟榻上,一手拿着針線,一手拿着不知是什麽東西,一根線串起來了一大串。

“這是做什麽呢?”他清了清嗓子,問道。

趙蘇杭聞聲擡頭,手上的動作卻沒停,看了他一眼,淡淡問了句“回來了?”又低頭做她的事情。

蕭钰見此情景,頗有些疑惑。今日上午在府門口看見她時,她眼中還有急切與關心,怎麽此刻如此平靜?他轉而一想變明白了,心中好笑,面上不顯。揮了揮手讓冬雪和秋月退出去,這才在她身邊坐下。

趙蘇杭看也不看他,往旁邊挪了挪。蕭钰也不在意,也跟着她挪了挪。趙蘇杭皺眉,又挪了挪,蕭钰也跟着過去。趙蘇杭無奈,拿着東西坐到桌子旁。

蕭钰徹底冷了臉,“你這是什麽意思?”

趙蘇杭頭也不擡,道:“沒看見嗎?我正忙着呢,沒有心思理你。況且針線不長眼,若再紮到了你那金貴身子,你那宋姑娘得給我拼命不可。”

如此醋味濃濃的話被她用如此淡漠的語氣說出來,倒真逗笑了蕭钰。

蕭钰又再她旁邊坐下,帶着笑意的聲音道:“吃醋了?”

趙蘇杭不屑地看他一眼,嗤笑道:“我吃哪門子的醋?”

蕭钰悠悠看她一眼,給自己倒了杯茶,道:“你就別裝了。”

趙蘇杭懶得搭理他,不知這人自戀個什麽勁兒。或許男子總是自以為是地認為女子要為他們争風吃醋?趙蘇杭搖搖頭,不再說話。

蕭钰調笑歸調笑,卻還真的怕她生氣,把宋水婳的來歷與她解釋了一遍。

趙蘇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你想讓我如何做來?稱呼她妹妹,我可做不到。我沒有她這麽仁慈善心,溫柔可人,傾國傾城的妹妹。”

蕭钰喝茶的動作一頓,疑惑道:“什麽妹妹?”

趙蘇杭沒理他,繼續串着筐子裏的紙鶴。

蕭钰拿起一只紙鶴看了看,問:“這是什麽?”

“你看像什麽?”趙蘇杭覺得自己折的挺像的,畢竟高中少女心爆棚時做過這麽無聊的事。

蕭钰看了她一眼,又仔細地觀察了手中紙鶴一番,道:“什麽鳥?”

趙蘇杭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一把從他手裏搶過紙鶴,串在線上。

蕭钰也不在意,一手摩挲着茶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你看什麽?”趙蘇杭摸了摸臉,奇怪地看着他。

蕭钰微微勾唇,露出一個淺笑。趙蘇杭一臉見鬼地看着他,撇了撇嘴,起身準備離開,這人看得她心裏發毛。

她剛站起,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接着自己便落入了一個懷抱。

“你……”趙蘇杭剛開口便被蕭钰打斷。

“你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趙蘇杭一臉莫名。

蕭钰輕笑一聲,戲谑道:“是誰給我來信說一別數日,甚是想念?怎麽我回來了,反倒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趙蘇杭臉不自然地紅了一下,忽而想到什麽,冷笑道:“你一聲不吭便去了瀝州,你想讓我說什麽?”

看着她眼中的嘲弄,蕭钰抿了抿唇。想起去瀝州前兩人之間的不愉快,心中的情意消散了大半。他松開攬着她腰的手,趙蘇杭想也沒想地跳了下去。

看着內室門口晃動的簾子,蕭钰心中懊惱。不是想好了若他平安回來,便不再計較之前的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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