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2)

蕭墨池喘息着,暈眩感愈發加重,胸口的悶痛一陣緊過一陣,壓制不住喉間的腥甜,終于,緊捂胸口吐出血來…

“怎會發作如此嚴重?”霁月朔焦急的詢問隴夕。

“公子怕是被氣着了”說完還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江小小。

不待霁月朔動手,瀾逸已一陣勁風将江小小掃去屋外。千琴随後出來嚴肅的告訴她以後都沒糕點吃了。

滿腹不爽的江小小便将氣撒在賊心不死要帶她走的蓖嵘焰身上。

蓖嵘焰憋屈的訓了沙城衆将領一頓,還不解氣!帝君既已到此,他便不能正大光明帶走小小了,若是那丫頭自願跟着他離開,便是帝君也無法阻攔,畢竟小小的身份在那,且她是自由的!

“蓖嵘焰!跟你說話發什麽呆!”

某人哀怨的看着她,就知道欺負他!也不見她說那人一句不是!

“小小,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去哪?”

果然不靠譜!

“不是說好和我回妖界的麽”其實,他也并非要将她帶去妖界,如今猜測她身份的人很多,一旦被求證屬實,那裏也是極不安全的。

“本來是要去尋妖姬的,如今計劃有變,你替我好生照料她,待日後空閑了,我自會去妖界尋她玩耍”說罷,将龗珞玉拿出讓他交還于她。

“小小,我将她交予心兒了”只能賭妖姬在她心裏的分量了,自己竟不如一個寵姬!雖然這個認知讓他很不爽!

江心悠!他還真幹的出來!

在屋外徘徊良久,剛剛聽到咳嗽聲,那人想必是醒了,只是…瀾逸和霁月朔守在門口如惡虎般的盯着她,這樣她如何進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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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琴将藥碗遞到她手上,再三叮囑她一定要少說話,讓帝君好好休息。其實吧,就是讓她話少點別再把帝君給氣着了。

小雞啄米似的點着頭,端着藥大搖大擺的在瀾逸和霁月朔的目光下走進去。

“帝君,這藥…需趁熱喝了”江小小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慌。

“千琴讓你來的?”撐過一陣心絞痛的蕭墨池緩緩開口,聲音低沉。

江小小點頭嗯了聲。

下一秒,勁風襲來,直摔了那藥碗,褐色的藥撒了一地。蕭墨池按住胸口,喘息的站在她面前。

“出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竟從他眼中看到了失望?

衆人聽到聲響跑了進來。

“公子,您的身體不可動氣”隴夕急急喚道。

瀾逸狠狠的瞪了千琴一眼,後者已經後悔讓小小送藥這個決定了!

“就不出去!氣死你!”江小小火了!他對她成天不是出去就是滾出去,她又不是球!

霁月朔和隴夕直接傻眼,倒是千琴和瀾逸似是早就習慣這般,以往督促喝藥這種事都是小小做的,唯有她搞得定帝君,現今這般,總算是少了那疏離敬畏,回到了原本的狀态。

衆人并未察覺,帝君暈厥前,嘴角那抹笑意…

☆、二十四

因着帝君的身體實在奔波不得,瀾逸只得先趕回龗海處理事務,千琴也回雲霄閣忙弄起來,走前做了一堆糕點給江小小,又苦口婆心的勸她乖些別惹事等等。江小小乖巧的一一應着,卻暗自腹诽,有隴夕和霁月朔照應着哪還要她煩神。

他胸悶心痛需要施針她能理解,但是,施針治療就一定要坦胸露肉麽!而且隴夕這手法相當娴熟,顯然不止一次了!虧得江小小對高熱不退那晚耿耿于懷,那還是隔着衣服的觸碰!非禮勿視,看了糟心!

“公子…”隴夕略顯擔憂的看着那陰沉離去的嬌小背影。

“開始吧,日後不必再施針了”

一個療程後,胸口的絞痛從最初的激烈漸漸平緩,虛脫的躺在榻上,衣服已濕透,閉目忍受暈眩輕喘着。

“公子,可需小婢替你沐浴更…”

“下去吧”說完又輕撫胸口咳着。

隴夕只得退下。

江小小直豎着耳朵聽動靜,本就未走遠,那咳聲一起她便跑了回去。

只見那人衣襟半敞,散落兩肩的發絲溫潤瑩亮,蒼白的面容上眉間微蹙,修長的手指輕搭在胸口淺淺的咳着。

咽了咽口水,江小小只覺此間美人如畫…

走上前伸手替他合上衣襟,才發現那衣服早已被汗侵濕,忙要替他褪去衣裳,手卻被他握住,指尖冰涼。

“去外間候着”聲音有些低喘。

江小小不樂意了,別人能看她就看不得麽!瞧他這一步三喘,左手撫胸右手扶額的模樣,哪能沒個人在邊上伺候!以往施針結束估計都這副模樣,也不知道被別人鑽去多少空子!

“不行,你現在站都站不穩,一會暈了怎麽辦,我先替你把濕衣裳換了再去喚霁月朔來”

蕭墨池暈眩中無力再說什麽,便閉目随她折騰了。

事實上,直到将他扶去泉池,江小小都未将霁月朔喚來。這泉池在屋舍後方的院落內,隴夕說帝君的身體在此處至少要休養半年才可奔波行路,江小小便把這屋舍買了下來,當然珍寶金銀用的是蕭墨池的。又讓蓖嵘焰派人在後院挖了個泉池,這居家設備勉強算是完善了。

伸手去解他的衣襟,又被按住,這不脫衣服怎麽沐浴啊!

輕嘆一聲,蕭墨池褪去外袍,着了中衣便入泉池裏。枉費江小小為了偷看風景耗費的心機哇!此刻,被江小小安排去山上扒藥材的霁月朔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什麽都看不到,幸好剛剛替他換濕衣裳時偷瞄了幾眼,不然虧大了!江小小百無聊賴的咳着瓜子候在泉池邊,剛剛回屋內替他取了幹淨衣裳,順便抓了把瓜子,腦海裏開始幻想出水芙蓉的模樣,忍不住自己呵呵笑了,為了早些看到腦海裏的景象,江小小清了清嗓子,認真道。

“帝君,這泉池不宜久泡,會胸悶的,要是引發心疾就不好了。”

片刻,那人輕淺的嗯了聲。

“去将玉壺拿來”

江小小只當他渴了,未作他想,回屋去取玉壺。待她颠颠的拿了玉壺興奮回來時便見着那人左手扶着院內那顆榕樹右手按住胸口急促的喘息着,身上已換上了幹淨的衣裳,身形微晃…

手上那為了支開她而存在的玉壺,江小小摔了它的心思都有!

“咳…咳咳”

那人又斷續的咳開來。江小小不再遲疑,放下玉壺便去扶住了他。

“有力氣麽?”

那人微點點頭。

剛走了兩步,察覺那人呼吸不穩忙又放緩步調。

“帝君,你什麽時候能好啊?”

蕭墨池止了步伐,側身望着她沉吟道“不太好”

呃?這是什麽答案?往日裏若是發病了,他休養幾日便能稍稍恢複,如今這都卧床歇了十幾日還絲毫不見好轉,甚至連走路都費勁,莫非那渠北的醫侍到底不敵龗海的醫翥麽?

“我讓蓖嵘焰派人去龗海接幾個醫翥來吧,要不你對瀾逸使個傳喚術讓他将醫翥送來”想到他身體不适,江小小心裏默默排算着如何指揮霁月朔使傳喚術,她并未注意到在她說起蓖嵘焰的時候,那人按在胸口的手緊了緊。

“那紅猴子,以後莫再搭理”

……

☆、二十五

烏鳴陣陣,陰風森森,冥樹的枝葉相互厮磨,陰暗中黑衣人跪立在一高大的身影前。

“毫無靈力麽?”怎麽會!她是那人的女兒呀!

“屬下探過了,那位姑娘身上并不顯靈力。會…會不會并非是主子要找的人。”冷汗滴落下來,黑衣人微微顫抖。

“沒用的東西!”

一陣紅光巨閃,那黑衣人已被化為灰燼。

昴奎星已歸,并未有歷劫而亡的星象顯示,怎麽會毫無靈力!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蕭墨池!本尊倒要看你能護她到幾時!

沙城城北那妖村中,明嫂一早就哭着來找霁月朔,說她相公已好幾日不歸家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定是遇到了什麽危險!她也看出霁月朔這行人必是有能耐的,就求着他去救她相公。霁月朔安慰着問是否會出門走親戚了。明嫂聽了直搖頭,看到江小小出來更是哭得更甚“小娘子,替我求求你的夫君,幫幫我吧!”說着竟跪下要對她磕頭,江小小忙扶起她輕聲安慰。

屋舍內,蕭墨池看了雲霄閣傳來的訊息,正犯着心絞痛,外面的哭鬧他本不欲理睬,卻在聽到那婦人最後一句話時猛然起身。夫君?!!!!

明嫂已止了哭聲,她聽明白了,這霁公子和他的小娘子并未打算插手此事,正在她失望之餘,屋舍內走出一男子,墨色外袍,俊美的容顏,他按住胸口輕靠在門框,雖身體羸弱,卻氣勢逼人…

江小小見他出來忙迎了上去。

“怎麽出來了?”

蕭墨池拿開她的手,緩慢的走到明嫂面前。

“這…這位是?”莫名的壓迫感,明嫂緊張的搓着手。

“哦,他是我兄長”江小小出聲解釋,畢竟當初霁月朔跟她是以夫妻身份借住這裏的,多出來的就随便編編吧。

“難怪了,我就說霁公子這麽好,小娘子怎會做對不起他的事呢,那日你與墨衣男子在屋內獨獨待了兩天,我還擔心着呢,沒想到竟是令兄啊,是我老婆子多心了”

蕭墨池按住胸口一陣猛咳,本就犯着心絞痛,此刻更覺一口氣堵在胸間提不上來!

霁月朔愣住了,他記得找到他們的那天,那妖界少主穿着的,便是如師兄一般的墨色!兩天!在屋內足足的待了兩天!!!

霁月朔草草打發了明嫂,忙和小小一起将人扶進屋內。

縱使用盡方法,蕭墨池始終提不上氣,按住胸口的手已近乎痙攣,隴夕急的直流淚。

“怎麽辦,再這麽下去,公子就不好了!”

“為何會喘不上氣?”江小小也慌了,平日裏雖氣喘,但也不至于如此喘不上氣!

霁月朔用力捶擊桌面怒吼道“都給我閉嘴!”

“快,用傳喚術召師傅前來!”

“來不及了,二公子,就算老祖趕來也得大半月時間,到時候公子早已…早已……”

立在床頭的江小小突然俯身,伸手托住他的下颚,深深貼上了他的唇,用舌頭将牙齒撬開,将氣渡給他,然後起身深呼吸,再俯身渡氣,如此反複。既然他喘不上氣,那她便幫他呼吸…

直到聽見他輕淺的喘息,她才放手交給隴夕……

☆、二十六

“囡囡,切莫輕信…”

輕信什麽?夢裏,漫天的大火,女子對懷中剛出生的嬰兒在說着什麽,終是沒了氣息頹然倒下。身後男子奪過嬰兒轉身帶走,火海外,跪在地上的人接過男子手中的嬰兒,請其賜名,男子淡然道“就叫小小吧”。“謝帝君賜名”跪謝後抱着嬰兒起身,那張臉,竟是她的姑姑江碧鴅!可是,那個喚她囡囡的女子是誰!為什麽自己這麽難過…

醒來時,眼角的濕潤滴落。

這夢,是出了龗海去渠北的一路便有的,自蕭墨池找到他們那日,她便不再做此夢。

“你怎麽睡覺也哭?”

之前每日夜裏她睡着後師兄都要來替她設結界阻止夢魇,他擔心師兄身體,便要攬了這事,那人卻說對方修為高深,恐只有他的結界可行。所以江小小每日的悠然睡眠,是師兄他好幾個時辰的昏迷換來的!所以說,他對那丫頭,真心喜歡不起來!如今師兄病重不醒,自然無人能阻了那夢魇。

“你不在他那守着,坐這看着我幹嘛!”

霁月朔真想噴她一臉鹽巴,師兄期間醒了下,只交待了結界二字便又昏了去。按說他的修為已不低,卻仍沒阻了這夢魇,想來正如師兄所說,此人修為高深,只這五方界還有誰能有如此修為,竟可在師兄眼皮子底下控人夢境!

“你那兩日跟妖界少主待屋裏幹嘛呢!”反正她也醒了,正好問問她!

“自然是你想的那樣了”懶得理他,起身去探望那人。

霁月朔嘴角抽了抽,她有攝靈源護體,旁人自是近不了她身。不過,若她是主動一方的話就不好說了…

換下隴夕,江小小在他床邊坐下,拿起他搭在胸口的手輕輕撫摸,就是這只手總是兇兇的将她的手拿開!想着便對着那手拍打了幾下,現在不兇了吧!

“咳…咳咳”低促的喘息伴随着輕淺的咳聲。

“我去喚隴夕”江小小起身卻被拉住。

“帝君?”

按住胸口撐坐起來,小小忙伸手去扶。

他卻只握着她的手,并不言語。

莫不是睡傻了?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觸手的是一片淺淺的溫熱。

“所以咳咳…當初,你也是這般救的那只紅猴子?”

呃?江小小認真想了想,不算吧。那年姑姑閉關,老妖婆把她丢去碧羅天鸠水域,她那時小,怕的很,縮在鸠厡池邊上瑟瑟發抖,後來便發現被鸠厡池水沖上岸的蓖嵘焰,那時他靈力較強,容貌已展開,以至于之後再見着她便一眼認出了他。看着他臉色青紫快沒了呼吸的模樣很害怕,又不知怎麽救他,江小小水性不好,要想出這鸠水域去叫人救他,就必須涉水而出,且這鸠厡池的水是有毒的,法力薄弱的她就算會水也活不出去。想着這人必死無疑,她可不想跟個死人待在一塊,就起身要挪到另一邊,結果被腳邊那塊大石頭絆倒摔在了那人身上,偏偏重擊之下那人吐出了胸腹見的積水,活了…事後他的侍衛趕來救出他們,他體內餘毒未除卻一直拉着她問她是誰,救命之恩定當湧泉相報!搞得她都不好意思了,匆匆說了句沒事沒事就回去了。她不知道蓖嵘焰的侍衛一直跟着她,見她回了宮殿,又聽見宮殿的守衛喚她公主後便回去複命了。在宮裏,老妖婆總默許她被欺負,漸漸的她就出了宮宇在外邊玩,可她的族人就是看不起她欺負她,後來她就只好去邊界和妖界的小孩子玩了。然後就遇到了滿心滿眼喜歡江心悠的蓖嵘焰了,雖然她一眼就認出了他,不過貌似他對她毫無印象,之後也不知他從哪打聽的她是江心悠的表妹,對她殷勤的不得了,然後他倆就混一塊了……不過那鸠水界,聽說被人一夕之間損毀,估計是妖王替他兒子報仇的!(苦勞力瀾逸默默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啊!”

“江小小”

“嗯?”他很少喚她全名,怎麽莫名有點心慌呢。

“乾域西閣的教養麽麽還不錯”

“嗯”聽說當初蛟人族的淩?公主就被他爹特意送去龗海乾域的西閣跟着教養麽麽學規矩。但這跟她有什麽關系。

“回去後,你好好去學女孩子該有的行為舉止”說完似是有些疲憊,他又輕淺的咳了出來。

“不要!”哪有人過了娉婕禮還去跟着教養麽麽學規矩的!太丢人了,才不要!

“嗯?”

憋屈的點點頭,算了算了,等他好些再抗議吧……

☆、二十七

出龗海時那人曾交代她不要相信任何人,千琴和瀾逸再見面時他們依舊随侍在帝君身側,應是可信之人。可是,這世上有誰能如此輕巧的穿過龗海結界而不被發現,那日出現的人就是想将她騙走的…

悠閑地躺後院椅子上曬太陽,一道身影卻立在她身前擋了光線,睜眼一看,果然又是這厮!之前他還顧着帝君在此,每次前來都去跟帝君通報請個安,後來漸漸不着人通報直接大步流星走進來,然後契而不舍的勸小小離開…

“你下次別來了”想到那人對他的形容,紅猴子,噗,真像!

蓖嵘焰當然并非什麽猴子,他的真身是獦狚,兇猛無比。

“對了,你之前把我的畫像上你們妖界的軍榜,追緝我是什麽原因?”

蓖嵘焰俯身在她身側坐下,當初聽說她離了龗海不知去向,他便到處去尋她,然後無意間知道了她的秘密,如果是真的,她一人在外就危險了!所以他出了追緝令,想盡快找到她,護她周全。他并未想到心兒也在找她,竟還和魔界暗自勾結要奪麒符,甚至還險些傷了她!幸好那人及時出現,阻了事端。事後,父王急忙帶着他來請罪,卻也不了了之了。其實他也不确定,如果那人真的會傷她,當初又為何讓她離開,現在将她找回,是出于保護還是醞釀更大的陰謀,他不想讓小小冒險,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将她帶離他身邊。

“其實,我只是想找到你而已”

……

“這沙城為何要派重兵把守?這裏的妖村住民并不多呀”

“沙城的菩提境不二法門下,相通的是幽冥界和凡間的輪回道口,此處地勢緊要,不得不防。”

菩提境她知道,是沙城最西邊的禁地,原來那竟連着另兩界。

“蓖嵘焰,你總不回妖界,江心悠不鬧麽?你這妖界少主就沒點什麽正事幹麽?成天在我眼前晃,看着就煩!”

這丫頭!蓖嵘焰深吸了口氣,強壓怒氣。那日與魔界勾結之事暴露,他就将江心悠給軟禁了,當然,這也是防止父王對她下手。若非擔心小小的安危,他早回去訓誡自己的嬌妻了!

“除非你跟我走,否則我就天天來報到。”這賴皮模樣還是跟她學的。

“你怎麽又來了”霁月朔一臉不耐的看着院內臉色陰沉的那位。

蓖嵘焰黑着臉朝他微點了下頭,霁月家族得罪不得,縱使互看不爽,卻也不能明着撕破臉皮!

“無事就退下吧,成天賴人家後院像什麽樣!”

堂堂妖界少主,被人這麽數落還不能發作!蓖嵘焰捏緊拳頭,臉色鐵青的擡步往外走。

“等下,我送你”想到還有事需他查探,江小小便起身跟了上去。

霁月朔憤憤的哼了聲甩袖回了屋內。

晚間,隴夕将藥熬好端來。

“公子今日可好些?”說着将藥呈上。

“嗯”

見他并未接藥,隴夕只得将藥置于床頭桌案上退下,這江小小也忒不靠譜,往日都是她伺候帝君喝藥,今日又不在崗!正想着,不靠譜的那位卻是哼着小調推門而入。

“姑娘!帝君的藥需趁熱喝!”

江小小丢了個了解的眼神便去了裏間。

“帝君,今兒我讓蓖嵘焰去查了對門那家。按理說,這沙城隸屬妖界,各妖村民衆皆需登記在冊,但那家人卻并不在冊!不曉得哪冒出來的,以後咱就不搭理了!”

那人只閉目調息,未做回應。

江小小瞧着那藥碗的熱氣漸漸稀薄,狡黠一笑,端起藥碗情真意切道“我若是有半分靈力也不至于連碗藥都熱不了啊!帝君,要不您替我解了封印釋放靈力吧,這樣,以後小小也好為您老熱藥啊。”定是她高熱那晚,蕭墨池趁機封了她的靈力!如今只好央着他替她解除那封印…

那人擡手撫了撫胸口,輕嘆一聲。

“下去吧”

“可這藥…”

“無妨”說着,竟取過藥碗一飲而盡。

……

夢裏,依舊火光滔天,但蕭墨池卻并未處于火中,而是站在她的身側。那人執起她的手将她帶至一棵陰森的大樹下,輕聲問她“你夢裏可見過這棵樹?”這難道不是在她夢裏麽?側頭認真想了想,點頭道“有的”,答完便意識模糊一夜無夢…

☆、二十八

上元節,未婚配女子可結伴出行賞燈,借機邂逅傾心之人。

好向往這話本裏的情節啊,若能親自去玩玩多好。

“小小,不過幾個時辰而已,我們卻可凡間玩上好幾個月,還能趕上他們的上元節,以前我就說過要帶你去的,如今不正是機會嗎!”

“不要!”那厮以前确實說要帶她去凡間親眼見識熱鬧的上元節,但那都是為了讓她幫着傳話給江心悠而哄她的。早幹嘛去了!

蓖嵘焰瞪大眼睛,這丫頭轉性了?以前不總說要去凡間花燈節逛的嗎!自己煞費苦心偷來父王的令羽,要帶她過菩提界不二法門那森嚴的守備關卡。她竟然不要!

“少主”嵩岩跪地請安。

“哎,嵩岩,這屋舍是本姑娘的資産,你求見你家少主,那得本姑娘首肯了才行,不然就把你兩一起趕出去!”那嵩岩雖是蓖嵘焰的貼身侍衛,以前可沒少給她白眼,後來被妖王送去妖衛營磨煉,好像是前些日子才功成而歸,這也是聽蓖嵘焰說的。反正這家夥她不喜歡!

嵩岩鄙夷的看向她,一只野麻雀而已,仗着自己在帝君身側侍奉些時日,真當自己變鳳凰了,輕蔑一笑。起身走至她面前,俯視着,伸手将她下巴擡起。只是,嘲諷的話還未說出口,他已被一道光源遠遠振開。

“怎…怎會!”

蓖嵘焰伸手去拉他,卻發現他已被人施法定住,只能保持跪立姿态。

江小小見着那人便歡快的迎了上去。

蕭墨池在嵩岩身前站定。

“本君的人,旁人還是莫要碰的好”淡漠開口。

說罷,右手一揮,蓖嵘焰與嵩岩皆退去了屋舍外,只是,那嵩岩仍跪立着動彈不得。

“少…少主…”向自家少主求救。

蓖嵘焰搖頭嘆息,準備進屋去找帝君求情,卻被強大的結界給擊退。

如此這般,他還怎麽将小小帶走!

“你就在這跪着吧!”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屬下遵命。”

霁月朔頗感煩躁的皺了皺眉頭,讓他教江小小修煉心法…他這是哪惹了師兄不痛快要受如此折磨…

“要不你去跟帝君說,直接将我靈力釋放,你也省得天天對着我。”讓她像個凡人一樣從零開始修煉,這得多少年才能修得她當初的丁點修為啊,打娘胎裏帶來的修為本就挺弱的,結果還被封了,這下更沒什麽指望了……

“你還不樂意!江小小,今日若不将這口訣背下,晚上就甭想吃東西了”

此刻,江小小好懷念初遇時,他那副謙謙君子模樣。摸了摸餓癟的肚腹,當初有點修為時還老有餓感,如今靈力被封,更是不能餓着!可這心法實在難記,若是話本什麽的多好…

裏間又傳出斷續的咳嗽,那人身子本就未好,今日又硬使了術法,現下定然不舒服着。

“你在此間繼續修煉心法,不得偷懶!”說完便不放心的進了裏間。

然後那晚,江小小很争氣的沒吃上東西…

這霁月朔當真夠狠的!夜間被餓醒的江小小在膳房翻箱倒櫃毫無收獲,只得回去接着睡,她并未聽到裏間那聲輕淺的嘆息…

江小小以前聽說過,一個人餓到極致的時候是會産生幻覺的!所以當她睜開眼看到床頭桌案上的點心時,她猶豫着并未上前,萬一是假象豈不會失望!

“噗,小小,你這是餓傻了麽?”

“千琴!”光着腳丫跑去抱住她,再也不用吃難以下咽的食物了!!!

隴夕除了會做個別藥膳,其他食物一概不會,江小小也曉得自己一無是處,但仍希望隴夕這個醫侍可以全面發展。畢竟,霁月朔的糕點和飯菜只有賣相,僅此而已,幸好剛遇到那會沒吃他的食物。

“樂呵什麽呀,我給你帶來了個人”

“妖姬!”蓖嵘焰再也不能拿妖姬威脅她了!

“小小,那日少主跟我讨要龗珞玉,我并未答應,是他…”

“沒事沒事,本來就是給你傍身的物件,若是他能因此多關注你些,我倒樂意。”

妖姬害羞的垂了頭。

“是帝君讓你來的麽?有任務?”雲霄閣每日都有訊件傳來,想必很忙碌,把她召來,莫非有重要任務?

千琴嘴角不可察覺的抽了抽,還真有任務—給那丫頭陪吃陪玩做廚娘…

“嗯,帝君要去下界處理些事務,便讓我陪你去凡間游歷一番,順便把妖姬帶來給你作伴。”帝君特意交代要将妖姬帶來,哪有什麽順便不順便的。顯然那丫頭就傻呵呵的信了。

去凡間!?游歷!?幸福來的太突然了,本來還以為那心法修煉不好就沒東西吃,結果一覺醒來,不但有得吃有得喝還有得玩!真的不是做夢麽,伸手捏了捏千琴的臉,聽見嗷嗷的叫聲,她終于相信不是夢!

“千琴你又變漂亮了!便宜瀾逸那家夥了”

在裏間給帝君彙報事務的瀾逸猛的打了個噴嚏。

☆、二十九

次日午後,隴夕替帝君診了脈,朝霁月朔暗搖了搖頭。

霁月朔見她滿面憂容,便随她退了出去。

“可是不好?”

“公子的心脈略有衰敗之象,應該是近日暗自施法損了仙力。二公子可知其中緣由?”

霁月朔皺眉思考,莫不是每日夜裏為那丫頭設的結界?可自己次次都在旁灌以靈氣相助,不至于令他仙力耗損至此。是那日夜裏,他破了對方的攝夢陣!

“二公子?”隴夕喚他。

“沒事,如今魔界動亂,其他族界又各懷心思,師兄難免思慮過甚,身體定然不妥。”

“可是,公子如今的身體怎能去下界,您就勸勸公子吧”

霁月朔長嘆一聲,他若勸的了就好了!

江小小走來并未注意到他倆的情緒,攤開手掌伸至霁月朔眼前,說道“我當初給你的那串琉璃珠絡拿來!”

“啊?”

“本姑娘難得去趟凡間不得添置些物件麽!”江小小如今荷包癟癟,想當初賣稷鹛果那會,她那小金庫攢的滿滿的,奈何她是個敗家子,兜兜轉轉也所剩無幾了。雖說帝君闊綽,金銀珍寶随她取用,但不是賞賜于她的,用起來多少都有些別扭。旁人若是聽見她心中所想,定會恥笑于她。江小小這財迷本性,熟識的人多半都是知道的。就說這屋舍吧,當初買來給帝君休養,金銀珍寶用的是帝君的,可這屋舍卻是記在她江小小的名下!

“江小小!”

“怎樣?”霁月家族富綽的很麽,她不過是要回自己的一串珠絡而已,不至于不給吧。

蕭墨池出來時就見着霁月朔一臉陰郁的遞了串琉璃珠絡給江小小,而後者滿心歡喜的接過。眉微不可察的蹙了下。

“帝君,我們何時出發?”江小小輕快的開口,只是目光在觸及那人蒼白面色時,心卻揪了一下,休養了這麽久,面色怎還如此之差!

“心法可記住了?”聲音有些低啞。

心虛的低下腦袋。

“何時記住了,再出發”說完似有些不适的撫了撫胸口。

她就知道!哪有這麽便宜的事!修行之法于她而言本就一竅不通,如何記得住那繁雜多變的心法!

焉焉的撲倒在床上,腦袋蒙在枕頭裏,她想靜靜…

她聽到外間隴夕擔憂的話語,然後那人似是将她一起帶了去。哼,醫侍就能不背心法跟着他到處晃蕩玩耍麽!自己這仙侍當的也太悲催了…

她還沒嘆息呢,倒聽到了先她一步的嘆息聲,擡頭就見霁月朔黑着臉瞪她。

“你沒跟着去麽?”

“瀾逸和隴夕跟着了”他倒是想去呢!瀾逸修為不如他,若真出了事,畢竟比不過他在師兄身邊幫襯。奈何師兄派他留守此處,日後護送那幫丫頭去凡間游歷。而師兄他們去的下界卻并非凡間,而是幽冥界。

“該不是讓你盯着我記心法吧!”

……

千琴推門而入,就見着這兩人大眼瞪小眼。

“這是幹嘛呢”

“若是我不将那心法記住,帝君就不讓我去凡間了,這人是帝君的眼線!”說着憤憤的指向霁月朔。

千琴掩唇而笑的望向江小小,那一臉的愁容,也就她會不明白帝君的心思。

江小小接過千琴遞來的錦袋,裏面滿是金銀。

“這麽多?”詫異的問出聲。

“凡間多數只認金銀,你那些琉璃珠絡什麽的,在那裏也只能典當成金銀。”

“那也太多了…”這錦袋看着小巧,內裏卻空間充裕,放下兩座金山都不為過!

“将物什好好收拾下,明日一早出發。”

聞言,江小小忙坐起身,樂呵的收拾起來,還用鼻孔朝着霁月朔的方向哼了兩聲。後者竟也很幼稚的哼了回去。江小小便不再理他,出去尋妖姬了。

☆、三十

冥王冷汗直冒,擡眼偷偷看主位上那人,見他毫無情緒表露,心裏更慌了。伸手擦了擦額角的冷汗,略顯緊張的開口“帝君,可…可是臣犯了什麽事?”

冥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瀾逸走進殿內禀報“帝君,屬下帶人去時,那人已逃走,且無跡可查。”帝君既已破了對方的攝夢陣,那此人必定身受重傷,如何能逃的毫無蹤跡,除非那人修為不在帝君之下!想到此,瀾逸的心裏莫名不安。

什麽人?竟然還逃了!冥王聞言更是慌的直不起身。

“冥王可知,有人借你幽冥界的空靈設了陣法,險些傷了本君的人。”語氣淡漠低沉。

“竟…竟有這事,臣定當…定當徹查清楚,給帝君一個交代!”

“冥王,近日這幽冥界是否來了什麽貴客”瀾逸輕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冥王。他和雲霄閣都追查不到的人,這冥王竟大言不慚說徹查清楚!

“回仙侍的話,不曾”說完似是想到什麽倒吸一口涼氣,莫非是那妖婦的表兄?!

“如此,本君便不叨擾了”

蕭墨池起身朝殿外走去,瀾逸和隴夕随即跟上。

“臣等恭送帝君”

直到他們出了幽冥界,冥王等人仍跪着不敢起身。

“公子!”隴夕驚呼一聲。

瀾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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