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可愛

粉嫩的可愛多,掉在地上,炸出一朵浪花,魏浔低頭咒罵了一句,神色似是極其惋惜,抿了一下嘴,擡眼看向罪魁禍首。

隔着兩三米的距離,罪魁禍首正在玫瑰金的手機上亂摁,企圖終止不合時宜的音樂。

還好,音樂停了。剩下的除了樹上叽叽喳喳個不停的鳥,就是風刮過的飕飕聲。

一時間姜愉整個人停滞不前,小姑娘手縮在袖子裏,紅着耳根,微微仰視的眼睛像盛了一池秋水,波光盈盈,眉間三分畏懼七分尴尬。

魏浔把空蕩蕩的脆殼扣到“浪花”上面,手伸向口袋,摸了摸,卻沒能摸出來什麽。

姜愉反應過來,掏出一包心相印,向小涼亭扔過去。

綠色的包裝砸到了大佬的頭頂,魏浔臉色垮得很厲害,她甚至能感覺到大佬散發出的低氣壓。

這種情況下,早點溜比較靠譜,她剛跑兩三步,手機又響了!

“我像只魚兒在你的荷塘,只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魏浔又是一滞,眼皮跳了兩下,冷着眼看姜愉拿着手機亂按,無論怎麽點好像都沒什麽用。

一分鐘過後,音樂自動停止,像一個惡作劇。

這次姜愉不去看大佬的臉色,故作鎮定地把手機塞進兜裏,昂首挺胸大步向前走,她拍了一下口袋,眉毛輕揚,有本事你再響一遍啊,沒曲了吧!

都說事不過三,卡到二的時候也不太好,口袋裏磨人的小妖精又開始作妖,“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飛馳的駿馬像疾風一樣……”

“……”

三二一,姜愉攜着一臺放着《套馬杆》的怪物開始狂奔,五十米沖刺的時候都沒這速度。

撞上向這邊走來的何周目瞪口呆的表情,她真切地從對方眼裏面看出了震驚,頓時覺得自己像一個追漢子的老母豬!

奔馳之餘還不忘回頭欣賞一下大佬的表情,啧,大佬就是大佬,都這場面了,目光還能不起一絲波瀾,面容沉靜,跟剛來的何周天差地別,整個一強烈反差。

不不,姜愉搖搖頭,想起了那一坨粉嫩浪花,大佬是有過兩次經驗的過來人,何周一個新人他不懂。

何周撫平自己臉上的僵硬,“剛才咱們課代表活像一輛載着音響,轟隆隆開往廣闊田野的拖拉機,這場面,絕了都!我要是錄了視頻放網上去,得漲多少粉啊!”

“卧槽,我的可愛多咋陣亡了!浔哥你咋給我撂地上了!我他媽就跑個廁所的功夫,回來就是一片屍體,我辛苦買下的江山就這麽毀了!”

何周吐泡泡一樣的嘴巴,在魏浔不耐的表情下,吞泡自閉。

魏浔看了眼毒辣的太陽,把手中的心相印扔給何周,“收屍吧,再不收待會兒就魂飛魄散了。”

“浔哥,到底怎麽一回事兒啊,小愉妹妹剛才咋了,揣着《套馬軒》幹嘛去了,是不是你幹了什麽事把人家吓成了這副樣子?”

魏浔冷聲:“小愉妹妹?你沒事亂認什麽親戚。”

何周:“啧,你管這幹嘛啊,把人家姑娘下成了那副樣子,是時候改改你那臭脾氣了。”

魏浔:“不是我吓的。”

“死鴨子嘴硬。”

**

逃離尴尬境地之後,姜愉才停下得以喘息,蹬了眼神奇的手機,它不知何時又恢複成平時死板的模樣。

姜愉坐到操場的觀望臺上,頭頂上白色的蓬帳撐起一片陰影,她打開手機,尋找是哪裏出了問題。

半晌,她輕笑一聲,終于看到一個APP,專門給自制力不強的人準備的,在規定時間打開手機的時候,會自動惡搞主人。

剛才,她不過是看了眼時間而已,就演變成這副模樣,現在的科技啊,真可怕!

那原主應該也是一個很自律的人,姜愉把頭靠在膝蓋上,突然有些懷念現實世界,想念自己布置的溫馨床鋪,想念賴在床上不起的時候。

下午回到班裏的時候,姜愉瞥了眼前面的大佬,他好像已經睡足,靠着牆擺弄魔方,在姜愉坐下的時候,淡淡看了一眼。

姜愉不敢直視,在魏浔面前出了那麽多醜,總覺得自己在他眼裏是裸奔一樣的存在。

魏浔回頭看,小丫頭靜靜垂着頭,額頭冒出一層薄汗,睫毛輕顫,纖細的手指握着一支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陽光下顯得柔軟又舒适,又乖又可愛。

家裏面那只作天作地的二哈簡直不能比。

**

雙休來臨,學生皆是滿臉喜色,相約要玩的昏天黑地,姜愉也有些興奮,想要瞧瞧她的家庭會是什麽模樣。

傅朝生扶着金絲框圓眼睛,“同學們,假期要注意安全,也要抽出兩三個小時來學習,既然是個學生,應該把學習當作第一要務,別老想着出去竄竄,有本事在成績單上竄竄。”

下面有亂起哄的學生,“老師,向上竄不一定成功,向下竄倒是準行。”

“老師,不留語文作業了吧,其他作業老多了。”

傅朝生是個在原則上面較勁的人,普通的小事不放在心上,假期就是要玩的,一張一弛才是學習之道,便随了學生心願。

姜愉樂的自在,不用收作業,不用登記,她好像是所有課代表裏最輕松的那一位。

下課下的太早,不知酒店有沒有派車過來,姜愉歪着腦袋在校門口等車,家長很多,在校門口張望,像一群望夫石,別的孩子都是直接走向家人,只有她跟一群望夫石對峙,兩兩相望,她不好意思地低頭玩手機。

手機上沒有未接來電,旁邊走過來一個女孩,穿着三中的校服,向她打招呼,“小愉?你不回家嗎?”

姜愉不認識面前的女孩,少說話比較好,只點了點頭。

女孩很熱情,“你不會忘了我吧,我是方喬,初中還在一個班,到高中就不認識我了啊。”

“怎麽會呢,我就是最近嗓子有點疼。”姜愉道。

“剛才有個人問我認不認識你,好像是來接你的人哎,你可以去旁邊咖啡廳的方向看看去。”

“謝謝啊。”姜愉心生歡喜,這個世界的人果然都這麽可愛。

她坐在咖啡廳裏挺直脊梁骨,等着人來找她,也等着手機響,卻遲遲沒有打進來。

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天色已黑,她覺得被人給框了,便打開通訊錄找媽媽。

剛打過去電話,她的手就被人給打了一下,随後攥在手裏的手機就被搶了,一個戴着口罩和鴨舌帽的男人,得手之後迅速沖出咖啡廳。

姜愉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第一反應就是追出去,“抓小偷啊”她下意識大聲喊起來,女孩一看就是學生模樣,弱小可憐又無助,迅速吸引了一些人幫她。

小偷後面跟着一群人,浩浩蕩蕩地穿梭在學校附近的街上,他回頭沖姜愉挑釁般的看了一眼,及其欠揍,随後揮了揮手,把手機扔進了下水道內。

她驚了一下,身後的人也跟着驚了一下,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連小偷都是多彩多樣,“這年頭,連小偷都寧死不屈啊,眼看着就要追上了,他居然給扔了,還扔到下水道裏。”

“小姑娘,你運氣不好,碰上了這麽個不講江湖道義的小偷,還是早點回家吧,再買一個。”一旁的大叔安慰道。

“對啊,這樣的人,就算當小偷也是個不受其他小偷喜愛的小偷,他人品簡直有問題,早晚會進局子裏的,會有報應的。”

姜愉像木頭人一般僵硬的點頭,她沒有手機,相當于沒有記憶,沒有跟家人的聯系……

現在的小偷,這麽狂的嗎?

社會真可怕,還是學校安全,姜愉記不住原主媽媽電話,也不知道酒店在哪,只能繞到學校的圍牆旁邊,打算翻牆進去,在學校熬一夜。

圍牆旁邊是一條公路,夜裏沒什麽人,姜愉從旁邊壘起來的磚塊上面抽了幾塊,堆成了一個小階梯。

搖搖晃晃的,她半扶着牆,抖着腿站了上去,第一次幹這種事,她很緊張,慢慢地爬到了牆頭,坐在牆頭上,才發現頭頂的月亮,是真的圓!

爬上去之後發現圍牆裏面沒有一個能踩着落地的東西,明明前幾天還看見一個木箱子來着,姜愉顫抖着身子,準備下去想別的辦法,總不能直接跳過去之後瘸了腿。

扭頭,她對上一雙眸子,漆黑冷淡,閃過一絲玩味。魏浔雙手環胸,微微擡頭,盯着挂在牆頭上的小後桌。

少年倚靠在對面的牆壁上,身形慵懶随意,但脊背還是挺着的,骨子裏透露出來的桀骜跟疏離,在夜裏更為明顯。

緣分是一種很神奇的存在,就在兩人電光石火般的對視時間內,那搖搖晃晃的小臺階轟然倒地,其中一塊還作死地砸向魏浔腳上。

魏浔擡起腳,把那塊找死的磚踩在腳下,仰頭對挂在牆頭的小後桌說話,“上面的月亮好看嗎?”

“好......好看。”

牆頭挂着的女孩,能看得到她眼眶中打轉的淚水,說話時濃重的鼻音,以及微微發抖的薄肩,都在昭示着她的弱小和無助。

半晌,仍聽不見求助的聲音,小丫頭片子還真賞起月亮來了,梗着脖子仰着腦袋,眼神都不帶給他一個,真倔!

他煩躁地把腳下的磚塊踢遠,聲音冷了好幾個度:“不下來嗎?”

時間仿佛回到了幾日前的清晨,她坐在魏浔的懷裏,男生也是簡短的四個字:不下來嗎?

不同的是魏浔懷裏比較溫軟舒适,這牆頭的确高處不勝寒,她的手上已經被劃出好幾道口子,坐在牆頭上,眼眶已經濕潤,有時候自信心這種東西,弱的不堪一擊。

即便二十一歲的她,在碰上十八歲的小狼狗不怎麽熱情的“關懷”下,都覺得尚有一絲真情在人間。

哪怕這人是個暴力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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