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謝謝惠顧，總共1280円。”收銀機發出清脆的叮咚聲，拉面店的老板娘一邊從太宰治手中接過錢來一邊陶醉的捧着臉，“真好啊，要是我的兒子能像您一樣長的這麽英俊就好了。”
太宰治很謙虛地垂下眉眼：“哪裏，我相信令郎一定也是一表人才。”
“話說回來，今天一起來的是你的朋友嗎？”老板娘疑惑地指了指門外那些一臉“不良”模樣的學生，再看看眼前乖巧柔弱的少年，悄聲悄氣地掩着嘴湊過去，“不是阿姨多管閑事哦，那些人還是少交往為好，小小年紀的可不要學壞了。”
“勞您費心了。”太宰治回頭看了門口一眼，倚靠在門欄上的池田正一臉焦躁的抓着手機，他眯了眯眼睛，一絲晦暗滑過他的眼底。
“給，你的零錢。”老板娘剛把手伸出去，太宰治就一下子握住了，她吓的差點大叫出來。
“噓~”太宰治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笑着歪了歪腦袋，“這些零錢就不需要給了，與此相對，您能否幫我一個忙呢？”
在對方懇切的目光下，老板娘漸漸冷靜了下來，左右環顧了一圈，也小聲的回答道：“你果然是遇上了什麽麻煩？”
太宰治搖搖頭，放開了老板娘的手，這時候老板娘忽然發現自己的手中多了張紙條。
“這是......”
但這句話并沒有得到回答，少年的背影像一陣風一樣消散在店門口，留下老板娘一人盯着手中的零錢與紙條不知所措。
“可惡....為什麽打不通，那邊到底在搞什麽！”池田憤恨地發着短信，待看見太宰治出來之後立馬将手機合上放回口袋，裝作很熟稔地攬上對方的肩，“喲，太宰君，怎麽樣，是不是覺得請我們吃東西很委屈？”
“我可以回去了嗎？”太宰治沒什麽表情。
“回去？”池田看了一眼周圍的跟班，他們都和他一樣露出了微妙的神色，“不行不行，現在還早着呢，要不這樣，你再跟我們去個地方？去玩我們就讓你回家好不好？”
說完也不管太宰治同意與否，直接拖着他往前方走去，一個跟班悄悄跟上來，附在池田的耳邊：“....好像已經沒有看見他的身影了。”
“哼，麻煩的家夥。”池田冷哼一聲，但是心情看起來卻還不錯。
就像很多狗血的套路一樣，池田最終帶着太宰治來的地方，是港口的一個廢棄的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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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黑暗隐蔽的地方越是适宜施暴，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不僅不必擔心被別人發現，還能滿足自己隐秘的嗜虐情懷。在黑暗中暴露的醜惡表情，是人類最真實的樣貌。
“太宰治，你知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嗎？”倉庫的門口被幾個跟班推上，池田叼着煙，忽然對着腳下的易拉罐來了一腳，哐當哐當的聲音在昏暗的倉庫中回響。“其實啊，我也想放你回去的，你這身子本來就弱不禁風了，我再打你一頓也沒什麽意思，啊，要不這樣吧，你告訴我你錯在哪？告訴我了就放你回去。”
站在正中央的太宰治側過身來偏了偏頭，月光從破損的屋頂傾瀉了下來，給他整個人都籠罩上了一層光暈。
“我不知道。”很平穩的語氣。
“切。”池田啐了一口，上前一步揪住太宰治的領子，“原木良子你記得吧！在你衆多的女人之中總該有這麽一個！”
“我記得和我有過交集的所有女性的名字。”太宰治并沒有被對方的氣勢吓到，直直地看着對方，“我不認識她。”
太宰治的眼神很平靜，絲毫沒有說謊的痕跡，有那麽一瞬間池田幾乎都要相信了。
“開什麽玩笑！她為了你幾乎都不接我電話了！有誰不知道她是和你混在了一起！快！把你手機拿出來！”太宰治猶豫了一下，把手機拿了出來，對方一把奪過。
“哈！只要是你的號碼，她肯定立馬就接，到時候看你.怎麽賴賬！”池田瘋狂地撥着電話號碼，幾乎都要膜拜自己的智慧了。
與此同時，正在房間內做功課的良子忽然聽到書包裏響起了一陣鈴聲，她放下筆，一臉疑惑地走了過去。
“喂？”
“占線！？”池田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機，但裏面确實清清楚楚的傳來占線通知的女聲。
“呵。”黑暗中彎起了嘴角。
池田暴怒地轉過頭去，太宰治還是和剛才一樣，一幅很無辜的表情，絲毫沒有笑過的痕跡。
可惡......
“那、那個，我是紅原拉面館的。”
“拉面館？我沒有叫拉面啊。”良子皺了皺眉，“你打錯了吧。”
“不不不沒有打錯，那個....是一位叫太宰的先生....”老板娘用脖子壓着電話，展開那張皺巴巴的紙條，按着上面的原話一字一句的重複，“說是我們店裏有原木小姐喜歡的品種，冒昧問一句，您喜歡吃什麽樣的拉面呢？我們或許可以給您送貨上門。”
“太宰君？”良子來了興趣，用手指卷着自己垂下來的卷發，“那你說說你們店裏有什麽樣的拉面？”
“為什麽一直是在占線！！！”池田顫抖着握着手機。
“我都說了，我并不認識什麽所謂的原木良子。”太宰治上前一步，将自己的手機一點點的抽了回來，“假如這一場誤會給你帶來了什麽不愉快的地方，我下次還是可以請你吃東西。”
“啊？你這是把我當傻瓜了嗎？！”池田惱羞成怒，一把打掉太宰治的手機，一腳踩碎。
他的眼神兇狠而又殘酷，碾壓着腳底的碎玻璃渣子：“無論如何，今天都是不可能就這麽放你走的。”
太宰治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機，還是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怎麽？你還在想着中原中也那矮子會來幫你？”池田嗤笑。
“中原？”太宰治微怔，似乎不明白為何在這個時候提起中原中也的名字。那個經常在辦公室門口碰面，卻從來不正眼看他的出身黑道的少爺，明明長着一張好看的臉卻渾身戾氣，到處惹是生非，不過這點他也沒資格說他就是了。
“你認識的吧？中原中也，他可是從學校一直跟到那家拉面館啊？”池田拍拍腦袋，一幅幸災樂禍的模樣，“可惜他的帽子實在是太顯眼了，到半路就被我的人發現了，現在應該不知道還在哪受罪吧。”
池田像是在展示什麽了不起的事跡一般。
“這次去圍堵他的人可不少，還帶了武器，饒是他這麽能打，現在也應該.趴在地上起不來了吧！”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池田條件反射地看太宰治，太宰治聳聳肩看着他的腳底，對方才反應過來太宰治的手機已經被他踩碎了，尴尬地掏出自己的手機，一看號碼又樂呵起來了。
“看！說曹操曹操到.....喂？你那邊搞定了是吧！怎麽樣把那矮子.....”
池田的話還沒說完，倉庫的門就“唰”的一聲被拉開。
他舉着手機呆呆地轉過頭去，背着光，那裏站着一個人，但絕對不是他的跟班，他費了好大的勁才讓自己的大腦承認對方是誰。
“你所說的矮子，是誰？”手裏的手機一點點的被捏碎，玻璃屏渣子從指縫中掉落，中原中也擡起頭來，嘴角邊還挂着淤血，淩亂的頭發下，冰藍色的眼瞳裏散發出混沌的氣息。
被偷襲這種事情中原中也從來沒有遇到過，所以吃了不少苦頭，耳鳴的感覺、腹腔受到重擊欲吐的感覺他都許久許久沒有體會到了，他還以為他在體術老師那畢業之後就再也不會被人壓制了。
“怎麽樣？偶爾趴在地上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吧。”帽子被污泥掩埋，對方看着像條敗狗一樣撐在地上喘氣的中原中也，用鐵棍敲了敲肩頭。
混蛋，中原中也握緊了拳頭，覺得腹部抽痛的厲害。
【無法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的廢物也沒必要浪費家族的資源。】
中原中也有時候會覺得自己的人生十分失敗，家族也好，與周圍人的關系也好，他沒有至親的親人，也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
從這滿地的污濁中，他陡然感受到了一股悲傷。
“真是喪家犬一樣的表情，快看快看，中原要哭了啊，那個中原要像女人一樣掉眼淚了喲，嘛他本來就應該是女人吧，留着長發，又長得這麽矮，哈哈哈哈。”
【沒有力量的人會被家族清掃。】眼前的視野開始昏花。
“你這麽一說還真是有點像哈哈哈。”
【沒有力量的人會被人欺辱。】支撐在地上的雙手漸漸無力。
“快照下來吧快！”
【沒有力量的話，會死。】意識逐漸模糊。
家主的話語從來都沒錯，所以他将會倒在這裏。
【在絕對的暴力面前，任何形式的反抗都是蒼白且無力的，群毆也好暗殺也好，只要碾壓過去就行了，我需要你做到這樣。】
中原中也的心髒漏跳了一拍，低着的頭忽然擡了起來。
“怎、怎麽可能！那可是有整整十多個人！你不可能全部打倒他們！”池田顫顫巍巍地指着他，“怪、怪物！”
中原中也将壞掉的手機丢到地上，活動了一下關節，一步一步地走上前來：“你就是始作俑者對吧？策劃偷襲這種事情的？”
他周身散發的氣場危險得近似黑暗。
“別、別過來。”池田顫抖着向後退去，不小心撞到一個人，他回頭一看正巧是太宰治，于是扯着他的袖子說，“喂、喂！他是來救你的吧，我、我放你走還不行麽？”
太宰治聳聳肩，一點點扯掉對方的手，微微一笑，那笑容一點溫度都沒有，令人不寒而栗。
“我倒覺得他是來找你的哦。”
中原中也一個箭步沖上去将池田的脖子卡住按倒在地上，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發出冷冽的光。
“別着急，我會一步一步廢了你這個混蛋。”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