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死亡游戲(10)
杜宇生的米飯嚼在嘴裏沒咽下去,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黎曜。
又問了一次道:“你說什麽?”
“我說顧卿羽進去的時候,陳鑫應該已經死了。”
杜宇生看着黎曜放過來的簡易圖紙。學醫的人大都會畫圖,什麽解剖圖譜,人體結構他們最在行,雖說只有簡單的條條框框,可陳鑫的病房還是被黎曜簡易的還原出來。門口的位置被黎曜圈了個圈,再就是通風口的位置,也畫了一個圈。
黎曜沒有說話,杜宇生卻看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說,陳鑫的病房裏進過兩個人。”
黎曜點點頭,指着圖紙上面兩個圈道:“我的想法是這樣,首先第一個人從我的辦公室裏進入了陳鑫的病房,并在通風口點燃了迷香,然後這個人從通風口裏出來,殺了陳鑫。緊接着,出現了第二個人,他穿着我的衣服進入了陳鑫的病房,他發現陳鑫死了,所以他什麽都沒有做就走了。如果陳鑫的病房先後進入了兩個人,你覺得哪個人是顧卿羽。”
杜宇生搓了搓手指,答道:“第二個。”
“為什麽?”黎曜道。
“很簡單,從監控錄像上,顧卿羽明明去過醫院,剛剛卻和我撒謊說沒有去過,如果他進入病房的時候陳鑫還活着,他剛剛大可以和我實話實說,說他去過醫院,見過陳鑫,然而他并沒有這麽做。”
杜宇生端起桌上的清水喝了一口。
如果兇手可以通過通風口殺了陳鑫,那他就不會再穿着別人的白大衣從門口再次進入病房一次,顯得多此一舉。這樣想的話,黎曜說的很對,當天晚上,陳鑫的病房裏有過兩個人。而按照推斷,顧卿羽應該是在陳鑫死亡之後才進去。
“所以,要麽顧卿羽進去的時候陳鑫已經死了。”杜宇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要麽,顧卿羽殺了陳鑫。”
黎曜點點頭,嘴角微微上揚。
“你們去過陳鑫的家裏檢查過嗎?”
杜宇生冷笑了聲,無奈的搖頭“你知道他老婆有多強硬嗎,現在還咬着醫院不放,也不肯讓我們檢查他的家,不過我同事去做思想工作了,也下了最後的通知,再不配合檢查就強制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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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曜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早午飯吃的很好,黎曜不善于烹饪,很少能吃得好。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碗筷,黎曜挽起袖口打開水龍頭,彎下腰,在櫃子裏找自己上個月買的那瓶洗滌靈。洗滌靈是買什麽東西贈的,黎曜從沒有用過,瓶蓋上面落了一層灰。
黎曜深吸一口氣準備把它打開,手腕卻突然被人握住。
“幹嘛呢?”杜宇生攔住他的動作,揚着手,笑道:“我來吧,做飯,洗碗是一套,不能分家。”
黎曜有些不好意思,奈何杜宇生一點讓他碰水的意思都沒有,黎曜想想還是作罷。
在桌上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指,黎曜靠在桌子上看着杜宇生刷碗的背影。
黎曜家裏的裝修是按照圖片上弄得,沒有考慮到主人的身高,所以洗手池上面的櫃子裝的太低,杜宇生在那洗碗駝着背,看着不太舒服的樣子。黎曜突然有一種想換掉廚房櫃子的想法,這個想法,黎曜自己也吓了一跳。
杜宇生應該是怕冷,上衣裏面還穿了一件小背心,他駝着背不僅衣服的輪廓看的清晰,就連大塊的肌肉也能看見。三角肌,小圓肌,大圓肌,背闊肌,腹外斜肌,再到最下面的臀大肌。黎曜看着杜宇生的背影,腦子裏一點一點的繪畫出幾塊肌肉在他身上的方位。
這是個需要忍耐力的工作,黎曜別過臉,接了杯涼水喂自己喝下去。
“對了,陳鑫的死亡原因出來了嗎?”黎曜問了句話,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應該快了。”杜宇生那邊傳來悶悶的聲音,道:“說道這兒我想起一件事來,你猜,陳鑫的肚子裏發現了什麽?”
杜宇生那邊水龍頭開的聲音很大,第二遍黎曜才聽清楚他的話。
“對照實驗。”
黎曜愣了愣。
“這不是在羅大亨胃裏發現的東西?”
“你和我的反應一樣。”
杜宇生刷好碗按大小排好放進櫥櫃裏,道:“所以我還得去會會羅陽,陳鑫死了,出了這麽一檔子事,一直沒時間審他,其實也不用再審,證據确鑿,直接拖出去斬立決,可陳鑫肚子裏出現了和羅大亨一模一樣的東西,這就得問問。”
語罷,杜宇生坐在沙發上深深的嘆了口氣。
“哎,你說要是羅陽這兒也問不出東西來,我該怎麽辦啊。”
他的話裏除了調侃,黎曜聽出來點傷感來。大概這句話也是說給杜宇生自己聽的吧。
杜宇生把臉深深的陷入沙發之中,發出悶響。
臨走之前,杜宇生想着和黎曜告個別,沒想到去了個洗手間出來,黎曜竟穿戴整齊的站在玄關處換着鞋子。
杜宇生皺了皺眉,笑了一聲,道:“你這要出去?”
黎曜裏面的點點頭,道:“你不是要去警局審羅陽嗎,剛好我也有事要去環島分局,順路。”
杜宇生張着嘴巴,好半天才發出一個“啊?”來,後知後覺的問道:“你有事?”
黎曜笑笑,斯文又禮貌的樣子,道:“私事,都是私事。”
從前黎曜要是哪天能約着杜宇生一塊做什麽,杜宇生能高興好幾分鐘,順路一塊坐車走,雖然是個小事,可杜宇生都沒想過,黎曜能主動約着一起順路幹點什麽,杜宇生心裏是高興,可是總是覺得變扭。說不出哪兒有些不對勁。
他想知道黎曜去警察局要做什麽。
問不出口,也沒法問。
趁着紅燈的時候,杜宇生看了看坐在副駕駛的黎曜,後者正閉着眼睛假寐,杜宇生細不可聞的輕哼聲,想着還是把心思放在案子上吧。
進了環島分局,和杜宇生告了別,黎曜就上了二樓。
二樓的一半都是那些領導的辦公室,杜宇生看着黎曜消失在盡頭的背影,眉頭越皺越緊。
他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一種被人耍了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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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上次在飛機場的洗手間和羅陽見面已經過了很久。
和杜宇生說的一樣,要不是真的有些疑問,羅陽這個人杜宇生不打算和他再有什麽溝通,證據确鑿,能辦就辦了,甚至于,杜宇生對羅陽殺害他父親的原因都不想知道,不是因為對照實驗,或許真的不會再見。
羅陽和上次見面有一些不大一樣。
他穿着灰色的統一服裝,帶着斯文的眼鏡,似乎沒睡好,他的精神狀态和起色沒有以前那麽好,暴露在衣服外面的部位還多了些淤青。
羅陽打了個哈欠,對杜宇生笑笑打了個招呼。
他太陽穴的青紫還有嘴角的腫脹太過引人矚目,杜宇生招呼旁邊的同事問了兩句。
“嗨,您也知道,這裏面有人好那口,羅陽長得又白白淨淨的,那些人就喜歡羅陽這種看起來趾高氣揚的人……,我們是重點看護,可不能二十四小時盯着他,您說是不是,這我們也防不住。”
明知道對面的羅陽聽不見,杜宇生還是敏感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問道:“那……吃着了嗎?”
那邊的人搖搖頭,冷笑了聲,道:“羅陽把人家放血了,在男廁所放了一晚上,早上集合的時候才發現,那人差點死了。”
杜宇生看了羅陽一眼,覺得渾身發冷。
把人叫出去,杜宇生走到羅陽的對面,看着他。
近看才發現羅陽有些瘦了。他的樣子看着是那種打架都不會贏的,杜宇生還真的很好奇他是用什麽辦法把人家放了血。
“杜警官。”羅陽低着頭,笑了笑道:“我們好久沒見了。”
杜宇生不知道該怎麽說,只能點點頭,一屁股做到羅陽的正對面。
“本來我也不想再來,你的案子證據确鑿,不會有什麽翻身的機會了,但我聽說你還請了律師。”杜宇生舔了舔嘴唇,接着道:“你為什麽殺了你父親。”
羅陽想了一會,異常平淡的道:“沒有為什麽,就是想了。”
他的表情意外的平靜,沒有一絲的波瀾,幾秒內,杜宇生以為自己聽錯了。
羅陽的樣子就好像在和你打招呼,聊家常那樣稀松平常。
“什麽叫想了。”杜宇生忍不住音調拔高道:“那是你爸。”
羅陽突然笑了,反問道:
“杜警官,你吃飯嗎?”
杜宇生沒有說話。
“那你為什麽要吃飯?”羅陽笑了笑,道:“你問我為什麽殺他就和問我為什麽要吃飯一樣,就是想了,沒有為什麽。我是他私生子,我們倆能有什麽感情,他就是缺一個兒子,而我恰好是那個人。”
這個答案有些新穎,杜宇生服氣。妄想理解一個變态的心裏是不可能的。
杜宇生拍了下桌子。
“羅大亨胃裏的紙條是你塞進去的?”他道:“對照實驗四個字,什麽意思。你別和我說,你是随便找了四個字塞進去。”
羅陽的雙手帶着手铐,行動不方便,他把頭低下,搓了搓臉。
他突然笑了。
“是不是又有新的人出現了?”羅陽斯文的眼鏡有些反光,看不清他的眼睛。
羅陽低低的笑着,道:“胃裏帶着紙條死去的人?是不是又有新的出現了?”
杜宇生沒有回答他,可從他臉上的表情,羅陽已經知道了答案。
“你是不是特別好奇。明明殺人犯已經在這裏,為什麽還會出現和羅大亨一樣的死者。”
羅陽眨巴眨巴眼睛,湊近杜宇生的臉,笑了笑。
低聲道:“杜警官,你知道死亡游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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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裏面出來,杜宇生靠在走廊的牆壁上抽了支煙。
毫無疑問,羅陽就是殺害羅大亨的兇手,可是他好像并不是終點。
陳鑫呢,陳鑫的兇手早晚也會找到,可那個人會是陳鑫的終點嗎。
杜宇生吐了個煙圈,他覺得自己在一個死胡同裏。
對照實驗,對照實驗,杜宇生默念着幾個字,兩張紙條,死了兩個人。
難道謎底在這四個字上面?
杜宇生突然想起最開始自己受到的那封匿名郵件,雙胞胎的照片。
雙胞胎。
杜宇生皺了皺眉,他越來越覺得,那封郵件并不是簡簡單單的騷擾郵件那麽簡單。
想到這兒,杜宇生掏出手機來打了個電話。
“我這兒有一封郵件,待會我發給技術組,幫我查查這封郵件的來源,還有裏面的照片。”
杜宇生靠在牆壁上嘆了口氣。
把燃盡的香煙扔進垃圾桶裏,那邊竟又打來了電話。
并不是告之郵件結果的,而是小白打來的。
他用的是秦衍辦公室的座機,杜宇生估摸着,八成陳鑫的結果出來了。
“宇哥,我現在手頭有兩件事,您先去哪個?”
杜宇生皺眉道:“有屁放。”
小白砸吧砸吧嘴,道:“秦哥的結果出來了。陳鑫的确是他殺。”
杜宇生點點頭,接着道:“第二件事呢?”
“又死了一個。”
杜宇生腦子嗡的一聲。
“宇哥,更奇怪的在後面。”小白接着道:“死者是在自己家中死去的,而他的家和陳鑫的家在一個小區,相鄰的兩棟樓,同一層,同一間屋子,同一個門牌號。”
除了樓號緊挨着不一樣之外,所有的位置都一樣。
杜宇生握緊手機腦子嗡嗡作響。
而後,他就看到了黎曜從對面的樓梯上慢慢的走下來,逐漸向着自己的方向走過來。
看着黎曜的臉,聽着手機裏小白彙報的詭異情況,不知道為什麽,杜宇生第一次萌生出了想跑的感覺。
作者有話說:
今天看了一期國家寶藏,眼淚嘩嘩的。最近感冒發燒惹,QAQ。另,死亡游戲即将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