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二缺一(13)

周三晚上小白坐在辦公室看着桌子上的鐘表愣神。

再過幾分鐘就是周四了,可自己毫無睡意,不僅毫無睡意,腦子裏還充斥着想要工作的熱情。小白揉了揉眼睛,心想你們倆一個給我撂下一份假口供走了,另一個從頭至尾都沒什麽大事,而留下自己在這裏不知道該做點什麽好。

對于黎曜的身份,其實小白也知之甚少,他只知道自己是執行爾卓凡的命令,其他的,他也沒有多問。

可事情走到現在,黎曜的身份無論是什麽,都和這件案子脫不了幹系,或者說,他就是源頭。

小白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今兒晚上下雪了,一旦下雪,天就會被映得很亮,反射過去,都是紅色。入冬以來的雪都屈指可數,小白格外珍惜地看着天上飄下來的,不大不小的雪花,腦子仍舊清醒。

有點累地靠在椅子上,腳丫子搭在大理石的窗邊,小白眼睛不住地看着外面飄下的雪花。

以前在基層的時候小白就怕下雨下雪,因為一旦命案和這些挨上就是個難辦的差事,案子不好破,想到這兒,小白罵了一句,大晚上的,自己在這兒想這些,晦氣。

大概是打開窗戶有點冷氣,鼻子有些塞,小白站起來想着抽一張紙,可手還沒碰到紙巾的邊,口袋裏的電話就響了。

爾卓凡打過來的。

小白心裏咯噔一聲。

響了三秒鐘,小白立刻接起電話。

“哪兒呢?”爾卓凡道。

下意識地看了眼手表,淩晨十二點半,小白皺眉琢磨着難道爾局也是被一腔工作的熱情所吞沒毫無睡意?

“……我在局裏呢。”

“我問你王喆在哪兒呢!”

小白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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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喆是照片上活着的最後一個人,隊裏派了人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保護他。

別是出事了吧?

“王喆……王喆在家呢吧。”小白接着道,“有人跟着他,您放心。”

“放心?我放什麽心?”爾局道,“現在還能聯系上王喆麽?”

“……什麽意思爾局?”

“什麽意思?”爾局遏制住自己想罵人的沖動,道,“他被人殺了你知道麽?光明路家屬區裏停着的廂式貨車,你現在趕緊趕過去,真不知道你們怎麽跟着他的,我想安安靜靜地退休就這麽難嗎,人都死了還沒消息呢?”

小白覺着自己身上的血瞬間凝固住。

王喆死了?

他抹了把臉上的冷汗手指微微發抖。

打電話的時候爾局已經在趕往案發現場的路上,順帶還捎帶上了警局門口的小白。

小白上了車,最先看見的是爾局憤怒的臉。

爾局白了小白一眼,又看着前方的路口,道:“記者的求證電話打到我的手機上,這次出大事了知道麽。”

記者?

小白愣了愣,道:“記者給您打電話,您的意思是,記者最先發現了那輛廂式貨車?”

“還沒反應過來?”爾局冷哼一聲,伸出手指點了點玻璃,“我們被人給套進去了。”

到了案發地點,下了車,小白才明白爾局說的話的意思。

現在的警戒線是剛拉的,案發的廂式貨車周圍全都是腳印,下了雪之後,腳印一個疊着一個印在地上,除了被強制攔在警戒線外的圍觀群衆,還有幾個勇敢的記者,他們就站在距離廂式貨車不遠的地方,不斷地進行現場報道。

小白攔住了向前詢問的記者。

打開手機瞧了一眼網上的熱搜。

#環島富商王喆#

#王喆廂式貨車#

幾個類似的熱搜詞條挂在上面。

小白點開最上面的一個。

“今夜淩晨,環島富商王喆被人發現死于停在光明路家屬區的廂式貨車中,死狀凄慘,據悉,環島警察局對此事并不知情,截止至發稿時,還沒有相關人員趕到現場……”

後面的話小白看不下去了。

真他媽的出事了。

小白嘆了口氣,把頭發捋至腦後。

現場的無關人員包括記者在內已經有人在清理,小白跑到爾局旁邊。

“有人給這些記者報了信兒,所以他們才會趕到我們前面。”

爾局點點頭,揚揚下巴,指着案發現場的廂式貨車,道:“先去看看案發現場什麽情況。”

雪天,又沒有保護現場,人員又嘈雜,周圍是沒什麽可靠的腳印了。

小白嘆了口氣,貓着腰進到廂式貨車的裏面。

廂式貨車是很常見的運貨工具,有些需要保鮮的海鮮,制冷類的産品也會拿這種工具運輸。

顯然,他們現在在的這輛就是,裏面還帶着微微的寒意。

貨車的內部比小白想象中的要大,裏面很黑,有幾個同事拿着光源進來,小白站在邊上,看着那盞燈亮起來,然後他就看清楚了貨車裏面的全貌。

血,全都是血。

到處都是血。

就像是一個醉酒的人站在這裏面的中央,拿着紅色的油漆桶無意識地亂潑那樣。到處都是雜亂無章的血跡,有劃痕,也有滴落下來的,大大小小的圓點,更多的都是散落得毫無形狀可言的血痕。

就像是當衆解剖了一個活體動物,動物帶着渾身的血在貨車裏掙紮。

小白被充斥在鼻腔的血腥味嗆到,忍不住捂着嘴巴在外面咳嗽不停。

顯然,很有可能這輛貨車裏發生過一場殺人。

或者說,像分屍現場。

小白覺得頭皮有些發麻。

“屍體呢?”他轉頭問最早到達案發現場的同事。

同事被問得愣住,有些呆滞地指着廂式貨車,道:“……沒有屍體啊。”

小白愣了愣。

“我們來的時候就這樣,什麽都沒有。”

小白腦子嗡的一聲炸開。

屍體沒了。

王喆的屍體呢?

小白愣了愣,他好像想到了什麽。

後退兩步,道:“這裏面的血是誰的?”

“現在不知道。不是說是那個富商王喆的嗎?”同事道,“但是還要等結果出來了去和DNA庫做比對才能确認。”

小白點點頭,等于說,現在沒有證據能說明,這個血是王喆的,或者說受害者是王喆。

好像稍微放了點心。

小白彎着腰又咳嗽了兩聲。

而後他就看到了被雪蓋住的,藏在貨車車底下的一樣東西。

小白彎着腰走過去擦掉那東西上面的雪,是一塊表。

一塊昂貴的手表。

這塊表小白見過幾次。

這幾次都是在杜宇生的手腕上見到的。

“操。”小白直起腰看着廂式貨車罵了句。

小跑過去,站在爾局的旁邊。

爾局看樣子已經在這裏站了好一會兒沒有動過,他的帽子上這會兒都蓋了一層薄薄的雪。

“現場大概什麽情況?”

小白撓撓鼻子,指着案發現場道:“裏面全都是血,血腥味太重了,看那個血的程度和分屍現場似的。”

爾局點點頭,道:“王喆呢?”

“重點就在這裏。”小白道,“裏面居然沒有屍體。而且我也剛剛收到信息,一直跟着他的人說,王喆的确是失蹤了。”

爾局愣了愣。

很快他回過神來。

“這些記者連屍體都沒有見着就敢随便報道。”爾局抱怨兩句,接着道,“看樣子是有人和記者說這裏面死的是王喆,不然他們不會這麽報道。這個人先是在這裏搞了這麽一出,然後給記者提供了新聞線索,最後我們才得到了消息。DNA結果還要等,我們先要确定的是到底有沒有人受害,王喆到底是死的還是活的,去問問那幾個跟着他的人到底怎麽回事,再者,如果血不是王喆的,那就是有別的受害者。”

小白舔了舔嘴唇,他有一種不好的聯想。

慢慢地把那塊手表拿出來,給爾局瞧了一眼。

“這塊我在宇哥的手腕上見過。”

爾局一愣,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小白。

“什麽意思?”爾局道,“杜宇生的表在這兒?那他……”

小白湧出一個很不好的聯想。

好一點的是杜宇生路過這裏,或者幹脆他和這件事有關,要麽,貨車裏的血是他的。

顯然,爾局也想到了那一點。

“杜宇生人呢?”

小白搖了搖手機,道:“打不通,我剛剛就打了,他不是被停職了麽。”

爾局深深吸了口氣。

“這件事現在被記者報道了,于我們而言沒有好處,派人去那幾個報道的網站,告訴他們不要發帶有誤導信息的新聞,死沒死人我們警方都不知道,裏面的血是誰的,我們也不知道,不能讓他們報道引起恐慌,然後,盡快查清楚王喆和杜宇生現在在哪裏,王喆是怎麽失蹤的,好好問問。這件事和先前幾個案子有沒有關系現在還不好說。”

小白看了看地上的腳印,接着道:“不過,現在看來,這是個聰明人。他先告訴記者,破壞了現場,再加上今兒下了雪,光明路這塊小區很老,連個監控都沒有,除了那輛廂式貨車之外,我們沒有找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爾局點點頭,同意小白的說法。

但是為什麽這塊表會被留下?

小白覺得有些冷,搓着手指看着那輛廂式貨車,他現在就期盼一件事,這裏面的血,可千萬千萬不要是杜宇生的。

你可別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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