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鬧鐘響起的時候,天還完全黑着。

這一覺郎霆宇睡得實在不太好,迷糊中他想翻個身活動活動已經酸疼的腰,又差一點摔下床去。

白羊羊的床還沒有換過來,仍舊是上學時睡的單人床。偏偏她睡着了極不老實,自己覺得舒服的時候就用腿壓他身上,自己覺得擠了就不管不顧地踹人。這一夜,他基本是維持着半個身子懸空的狀态熬過來的,眼下該起床了,倒覺得解脫了。

身邊的煩人精還在呼呼地睡着,爺爺昨晚也沒走,她跟家裏說好了要一家人一起住幾天,待會兒,他要一個人回劇組了。

翻身把那團軟綿綿的溫暖擁在懷裏,他把頭埋在她的頸後貪婪地捕捉着她好聞的氣息。那人有所察覺,縮了縮脖子,往前躲了躲,又睡着了。

怎麽辦,又不想一個人回去了。

眼睛對黑暗很适應,他仰頭,打量起這個房間來。

這個格局他很熟悉,他自己的家和白羊羊家的格局一模一樣,也是這間小一點的房間做了自己的卧室。要說起來,他倆的房間其實只有一牆之隔,只不過他家要高一層。

她家似乎從前就格外鬧騰。

小時候他在窗前的寫字臺上學習的時候,總能聽見她家的動靜,有時候是女孩子的笑鬧聲,有時候是她挨罵甚至挨打的聲音。她做作業的時候總愛唱歌,做多久唱多久——活該她挨打!

但那些旋律他都記得。

昨晚那個二貨跟他打聽他小時候找爺爺拜師的原因,又旁敲側擊地試探他小時候有沒有注意到她,他暗笑,天天上房揭瓦的人,想不注意也難。

手機屏幕亮了,是阿熊發來的微信,他已經在樓下等着了。

他在那張熟睡的側臉上輕輕印上一個吻,終于輕手輕腳地起了身,可還是将身邊人驚醒了。

“這麽早嗎?”

白羊羊揉着眼睛翻了個身,像是終于施展開了腿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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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霆宇又好氣又好笑,卻仍舊沒忍住,傾身封住了她的唇,不想被她一把環住了脖子,跌倒在她身上。

身下柔軟的觸感讓他又有些情難自控了。且不說在零下十幾度的低溫中等着他的阿熊,就這嘎吱作響的小床估計就經不起折騰。賠個新床是小事,擾了家裏三位長輩的清夢就尴尬了。強忍着拉回最後一絲理智,他終于不舍得離開了她清甜的唇瓣。

“車留給你,記住不能超過60邁。”他的囑咐聲還夾雜着微微的喘息。

白羊羊玩心未減,微微仰頭又輕輕吻了下他的鼻尖,借着昏暗的光線看到他隐忍的臉,便知目的已經達到,又自顧自笑開了。

“不超過60?那在路上會被後面的車滴死的!”笑夠了,她嘟囔道。

“讓他們滴,你開你的。”

“那速度跟爬似的......”

“你用60邁的速度爬給我看看。”

說不過她,白羊羊又癟起了嘴,卻依舊沒有把他放開。

郎霆宇自然知道她只是在找茬拖時間,他又何嘗不想多呆幾秒,可兩個小時的車程,還要上妝,不能再耽誤了,便輕輕拉下了她的手塞回被子,又把她團團裹緊,才終于環着她,輕柔地吻在了她的額頭。

“要想我。”

郎霆宇走後,白羊羊清清爽爽地睡了個回籠覺,又在家裏吃了一頓飯,羊媽媽便急着想把她趕回劇組去。

白羊羊愕然,羊媽媽卻異常嚴肅。

昨晚郎霆宇在這兒他們也不好當面說,便順着答應她多住幾天,可這一晚上她總是不踏實,用她的話講,娛樂圈狐媚子太多了,自家姑爺又帥,得看緊點。

得知她約了芮芮,羊媽媽臉又拉得老長,這就直接導致了她和芮芮的這頓咖啡每隔半個小時就會被羊媽媽的電話打斷一次。

芮芮最近也正苦惱。

她如今和阿元愛得如膠似漆,原先身上那股子狐媚勁兒一丁點兒都尋不着了,穿着保守了好多,看樣子是真打算從良了。

阿元現在已經向經紀人轉型了,事業可謂順風順水,又特別會照顧人,本來是門無懈可擊的親事。可芮芮父母卻不同意她和阿元在一起,原因很簡單:她和白羊羊交好,而現在白羊羊的男人是她男人的老板,面子上,輸了!

把cappino的泡沫攪得稀爛,芮芮似乎也沒能洩出多少怨氣出來,幹脆把勺子丢在一邊一口全灌了進去。

“你說咱爸咱媽這一輩的人怎麽就這麽愛比呢!”芮芮沾着滿嘴的泡沫,一臉煩躁,“尼瑪小時候老拿咱倆比成績,後來又比工作,現在又開始比男人!”

“比成績我險勝,比工作我慘敗,比男人咱倆平手,總體還是你贏的。”白羊羊故意氣她,也一口悶完了自己的咖啡,“那你打算怎麽辦?”

“老子不管,老子就是要和阿元在一起。”她憤憤然,按了結賬的鈴,“你放心,老子不是你這個言聽計從的悶葫蘆,老子有辦法!”

白羊羊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你想幹嘛?”

芮芮邪魅一笑,“奉子逼婚!”

一直到車庫白羊羊還是沒忍住笑意,雖然從小到大白羊羊惹事不少,但比起瘋勁兒,其實芮芮略勝一籌。

芮芮根本就不在乎她的調笑,時不時對她翻翻白眼。

“你笑個屁,老子說到做到!”話音剛落,她臉色猛的一暗,擡手指向了不遠處,“你!拍什麽呢!”

白羊羊順着方向望去,卻見不遠處的一輛車迅速關上了車窗玻璃。

芮芮今天異常暴躁,見那車發動起來,竟直直沖過去攔住了那車的去路。車裏的人明顯也沒想到今天碰見個玩命的,将車停了下來。

白羊羊驚魂未定地沖過去一把拉住了芮芮,“你瘋了嗎?萬一他不剎車怎麽辦?”

“放心!我只是想拍點照片,不會傷人。”

那狗仔此時也下了車,讪笑着朝倆人走來。

“我其實是碰巧路過的,我認識郎霆宇這輛車,以為是他在這附近呢?沒想到不是,呵呵呵......”

芮芮不愧是跟阿元混的,一點也不含糊,厲聲問:“你哪家媒體的?”

“繁星周刊,呵呵呵,我沒有惡意,你知道的,最近和郎霆宇有關的新聞都很好賣,我也是讨生活,呵呵呵……”他應付着芮芮,轉眼卻把視線投向了白羊羊,“請問你們現在到底結婚了嗎?”

“無可奉告!”芮芮語氣相當專業,“需要采訪請跟莫先生聯系。”

那狗仔仍舊讪笑着,完全沒把芮芮的話聽進去,“對于之前的照片白小姐怎麽看?”

芮芮向前一步擋在白羊羊身前,依舊不卑不亢:“這件事情之前霆宇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公安局和肇事媒體也進行了通報,我們不會再做解釋,請您不要再問了!”她邊應付着邊把還有些手足無措的白羊羊往車的方向推。可那狗仔依舊不依不饒,跟着兩個女人一路小跑着。

“網上很多人罵你,你會不會擔心自己不太檢點的過去影響郎霆宇的正面形象?”

芮芮滿腔怒火終于迸發了出來,指着狗仔的鼻子吼道:“你再給我說一遍!”

那狗仔根本不為所動,仍舊呵呵笑着,轉眼卻白羊羊把芮芮拉到了身後舉起了咖啡。他心頭暗暗一喜:要是搶拍到白羊羊用咖啡潑自己,那就有意思了。

連連幾聲“咔嚓”聲響起,狗仔卻沒能如願,鏡頭裏的白羊羊向他舉着咖啡杯微笑。

“您先喝杯咖啡暖暖身,我來回答您!”

那咖啡本是她打包為開車提神準備的,今天天特別冷,想必那狗仔在這蹲守得也不好受,暫且先便宜他了。她心裏是厭惡他的,但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眼前把沖突先平息下來才是要緊。

“那照片确實是我年少時期的一樁糊塗事,為此我也後悔過,反省過,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照片上的那位男士是我當時的男朋友,我一沒偷人二沒搶人,就算真有什麽事,也沒有什麽不檢點的。”

那狗仔顯然沒有料到事情會出現轉機,接過了咖啡,态度也緩和了下來,追問:“網上那麽多人罵你會不會難過?”

不顧芮芮在她身後拼命拽她的衣服,白羊羊苦澀一笑,“您覺得呢?”

她低眼,緩緩道:“他們罵我無非是因為霆宇太耀眼而我太平凡了,又有那樣的糊塗事在先,大家覺得我配不上他,但我一直在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或許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像他那樣優秀,但我會盡我全力去照顧好他,讓他能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怕別人罵我,但請大家不要誤會他就好。”

那狗仔還想追問什麽,白羊羊一擺手,搖了搖頭,“今天天冷,又刮大風,難為您守了這麽久,您也早點回去吧!我體諒您辛苦,也希望您能體諒我不太會說話,如果有什麽采訪需要您可以和莫先生聯系的。我得走了,再見。”

那狗仔竟也沒再糾纏,真就放她們走了。

可回到車裏,白羊羊越想越不安。今天逞這一時的口舌之快到底會不會又壞了事?

芮芮坐在副駕駛上挑眉看着她緊張兮兮地握着電話一會兒打給郎霆宇一會兒打給老莫,終于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她的臉。白羊羊吃痛,眼淚都差點飙出來。

“別鬧!”她依舊急得像個熱鍋上的螞蟻。

“看你是不是帶了人&皮面具的假貨。”芮芮調笑着,不禁感嘆:“愛情的力量太可怕了。”忽而又跟想起來什麽似的,咋咋呼呼道:“霆宇給你安排的那個心理醫生也忒牛了吧,悶葫蘆不悶了不說,口才還變好了,要不介紹給我?”

白羊羊此時心煩意亂,實在沒有精力在跟她擡杠,把她送回了家,便匆匆往劇組趕。

她的娘親是對的。她就在外面晃了不到半天就惹了事,還真就應該在郎霆宇身邊老老實實呆着,幫他擋擋桃花劫什麽的。

一直到停好了車,她暗自感嘆自己今天的黴運應該是能結束了,事實證明,她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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