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同仇敵忾
定定看了寧溪月半晌,眼見她眼裏那簇火焰漸漸暗淡,皇帝陛下方一挑眉:“那就試試?”
嗯?寧溪月一愣,但旋即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不由立刻雞啄米一般點着頭:蒼天啊大地啊,穿越大神你對我太好了,我這樣平凡的女子,終于也可以染指天上明月一般的美男子陛下了,嗷嗷嗷!
“皇上,今兒是年初二,不知您晚上是要去坤寧宮,還是瑤雲殿?”
于得祿在譚鋒身邊,将腰弓的像一只大蝦米,滿臉谄媚的笑着。今天皇帝陛下的心情不錯,露出好幾次笑模樣了,不然他可不敢在這個時候替皇後娘娘和皇貴妃說話。
“嗯?”
譚鋒正看着一本奏章,這不是近兩日的,而是許久之前留中不發的奏章,作為親自收拾起這些奏章,卻又沒有将它們扔到垃圾筐裏的于得祿非常明白:這幾本奏章都是為了一件事:海禁。
“還敢說她爹忠心耿耿。既是忠心耿耿,海禁于國于民之功利,他那頭老狐貍會看不出來?怎麽不上折子為朕分憂?明知道現在朕的難處在什麽地方。”
譚鋒沒理會于得祿的話,而是将奏章向龍案上一放,負手繞了出來,沿着寬敞房間來回踱了幾步。
“于得祿愣住,心想皇上這是說誰呢?誰的爹?但很快他的眼瞳便是一縮,暗道乖乖隆地咚,莫非竟然說的是寧大人?皇上……皇上這是什麽意思?”
“于得祿,你說,他為什麽不為朕分憂?他現在最需要的,不就是朕的原諒和賞識,以圖東山再起嗎?”
于得祿心裏一跳,連忙陪笑道:“回皇上,奴才不知道您說的是哪位大人。不過這有數的,在其位謀其政,也許那位大人并沒有辦過這樣的事,所以看不清其中利害,也說不定。”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嗎?”譚鋒喃喃念了一句,點點頭來到窗前,看着窗臺上那枚嬌豔的月季陷入沉思。
于得祿長長舒出一口氣,忽聽譚鋒淡淡道:“你剛剛說什麽?”
“奴才是說,今兒年初二,昨晚皇上去了照月軒,今晚……不知是去坤寧宮?還是去瑤雲殿?”若按照從前的規矩,初一皇上都是去那會兒還不是皇後的發妻住處,初二才會去當時的側妃,如今的皇貴妃住處。
誰知今年是皇帝登基後的第一個新年,陛下竟不知怎麽想的,大年初一竟去了照月軒,讓坤寧宮和瑤雲殿全都落了空。今天是年初二,也難怪那兩位主子着急,依照于得祿的想法,皇上也該過去安撫一下了,就是不知道去哪一處。
“為什麽一定要去她們那裏?”譚鋒冷哼一聲:“陳成還沒送牌子過來,你去告訴他,不用送了,今晚朕翻照月軒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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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得祿:……
“皇上,這似乎……”
于得祿欲言又止,卻見譚鋒斜眼看過來:“嗯?”
“沒什麽,奴才這就去和他說。這樣一來,是不是也要派人去照月軒說一聲?好讓寧常在準備接駕?”
“自然。”
“是,奴才明白。”
于得祿弓着身子退了出去,心中宛如剛榨出一碗苦瓜汁:皇上行事當真高深莫測,這怎麽忽然就擡舉起寧常在了呢?如此恩寵,是真的寵?還是要把她架在火上烤?只不過……一個罪臣之女,似乎用不着這樣費事吧?那難道是真寵?乖乖隆地咚,那位主兒到底何德何能啊?這比架在火上烤的猜測還不靠譜。
別說大內總管糊塗,就是皇後和皇貴妃,這兩位才貌雙全,最擅長勾心鬥角的後宮之主,聽見譚鋒連續兩個晚上去了照月軒的消息,都是驚疑不定,兩人不約而同的一夜未睡,卻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譚鋒此舉到底是何用意。
也不單她們,初二這一夜,後宮裏的嫔妃有一個算一個,幾乎就沒有睡好的。
但到底是後宮女人,還算沉得住氣,尤其之前曹常在挑釁不成自取其辱的一幕,給大家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所以初三這一天,大家一大早在坤寧宮相見,寧溪月承受了十幾道目光的洗禮,但最終并沒有任何人發難,讓她得以全身而退。
“你說,皇上也是,悄悄兒來不就得了?為什麽要翻牌子,大張旗鼓的?這下好,我估計要成嫔妃們的公敵了。”
回到照月軒,寧溪月忍不住就向素雲抱怨,連續享受了兩晚頂尖男色的幸福滿足感,此時早已蕩然無存。她陷入了“看誰都想害她”的被害妄想中,唔,嚴格說起來,倒也不算妄想。
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讓寧溪月更加惴惴不安。
“皇上臨幸妃子,怎麽可能是悄悄兒的?就拿前晚來說,雖然沒翻牌子,但起居注上也是标明了的,不然将來小主一旦有了身孕,可怎麽說?”
素雲搖頭無奈苦笑,就聽寧溪月抱怨道:“反正……反正不翻牌子就行了嘛,起居注标明有什麽關系?總不可能所有嫔妃都會去翻起居注吧?能瞞過一個是一個。”
“這後宮裏的事,一個人知道了,基本上也就全都知道了。”素雲扶着寧溪月的手,輕聲嘆了一句,接着又看眼主子,勸慰道:“小主不必煩惱,皇上昨夜翻你的牌子,也算是正式向後宮昭告你的地位,這是好事兒。”
“好事兒?”寧溪月搖搖頭:“素雲你會不會是太樂觀了?我總覺着,之所以皇上昨晚會翻牌子,是因為他害怕再悄悄過來的話,聽到什麽不該聽的,會忍不住把我掐死。”
素雲:……很好,她的小主并非一無是處,這還真挺有自知之明的。
事實證明,寧溪月的擔憂不無道理。從譚鋒登基後就沒坐在一起說過話的皇後娘娘和皇貴妃,此時因為她,竟難得坐在一處同仇敵忾,從這一點上來說,她一個小小常在,也該感到光榮了。
“聽說皇上這兩夜都去了照月軒,我實在不明白,那個罪臣之女到底何德何能?竟能讓皇上連着臨幸她兩宿,這也罷了。可昨晚和前晚,是大年初一和初二,這便不能不由人深思,我在皇上身邊的日子到底比不上姐姐,所以想請姐姐給我解惑,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皇貴妃率先開口,話音未落,就見皇後微微一笑,淡淡道:“妹妹稍安勿躁,不過是個罪臣之女,皇上這樣做,必有深意是不假,只是怎也不可能是迷戀上她吧?你我不要庸人自擾。”
皇貴妃冷笑一聲,悠悠道:“到底是姐姐,就是沉得住氣。只是有一條,你也知道她是罪臣之女,如今她爹效忠的主子都圈禁了,皇上還需要從她那裏得到什麽?能有什麽深意?俗語說得好,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卻不可無啊。”
皇後将茶杯放在桌上,嘆息道:“我何嘗不知道這些?只是又能怎麽辦呢?大家都是後宮姐妹,服侍皇上本就是分內之事,皇上日子過得舒心,身體健康才是最重要。不過,大年初一初二連續兩晚臨幸一個嫔妃,皇上當真……有些疏忽了。”
“姐姐身為一宮之主,皇上疏忽,您就該提醒才是。萬不能讓皇上食髓知味,那這後宮裏還要不要規矩了?三千寵愛在一身的事,可是後宮大忌。”
皇後看了皇貴妃一眼,忽地苦笑道:“我這身子什麽情況,妹妹還有什麽不知道的呢?不然我還需要妹妹幫我協理六宮?這些日子我身上不爽利,只能自己保養,哪還有餘力去在意皇上臨幸了誰這樣小事?妹妹既怕廢了規矩,你就去和皇上說,你是皇貴妃,名義上的副後,論理,也有這個權力和義務的。”
皇貴妃語塞,眼睛微微一眯,想了想便站起身道:“姐姐既如此說,想來是并不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姐姐是皇後,最明白皇上心思的人,您都不在意,我又何必庸人自擾?攪了姐姐這會子,我看您的面色都有些蒼白了,不如好好休息一會兒,我這就告辭。”
“好吧,難得今日說了這些話,我的确是有些乏累,妹妹去吧。這幾日我身上不大好,宮裏有什麽事情,你多上上心,莫要大過年的,就讓嫔妃們怨聲載道。讓太後和皇上聽見,也不合适。”
皇貴妃面色一凜,看了皇後一眼,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敷衍的微微彎了下腰,告辭而去。
芙蓉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給皇後又倒了杯熱茶,小聲道:“皇貴妃如今越來越不把娘娘放在眼中了,當着娘娘的面兒,就敢這樣無禮。”
皇後冷笑道:“這算得什麽?恰是這樣,倒還好。似這種沉不住氣,娘家有了勢力便張揚起來的,在這後宮中,也不足為懼。”
芙蓉心想娘娘這樣說,怕是安慰自己吧?皇貴妃又不是不會笑裏藏刀口蜜腹劍這一套,只不過如今她的地位水漲船高,用不着使這些,這可比那些兩面三刀的虛僞之輩還要可怕。
面上自然不會戳穿,只是憂心道:“娘娘,聽皇貴妃的意思,她似乎不願意對那寧常在先出手,如此一來,咱們豈不是也弄不清皇上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