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夫妻閑話

“啊……呃……”寧溪月肩膀垮塌下來,苦着臉道:“皇上,您能不能當做不知道?這俗語說得好,人生很艱難,別總拆穿。”

“這是你家的俗語吧?”譚鋒都無語了,咬牙看着寧溪月:“你又幹什麽好事兒了?不會跑去禦膳房了吧?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寧溪月,你自己說,你有沒有一天能讓朕省心?啊?”

“我……我……”寧溪月真是委屈啊:不就去了個禦膳房嗎?這也叫事兒?就算她只是個貴人,可後宮也算是她的家吧?逛逛自家廚房算什麽?在娘家的時候,每逢年節,她正經是廚房主力軍好嗎?也沒聽爹爹說過什麽。

一看見她這個模樣,譚鋒就沒脾氣了,只能搖搖頭,無奈地用手指指着她,咬牙道:“一說你你就裝可憐,等到好了瘡疤,立刻就忘了疼,接着再作天作地去,你也看看這後宮裏,有沒有你這樣的?”

素雲和下面伺候的奴才們神色不動,心裏都一齊翻起了白眼,暗道皇上,天地良心,您可從來沒給過小主瘡疤好嗎?也不知你們倆怎麽就那麽投緣,從您第一次來,小主就開始作死,偏偏就沒死,不但沒死,還如魚得水。後宮裏她确實是與衆不同,但這與衆不同是誰慣出來的,您心裏沒數嗎?

果然,剛想到這兒,就見寧溪月又笑着挪過去了,抓住譚鋒的胳膊搖晃,一邊嬌笑道:“臣妾也是有皇上撐腰,才敢如此率性而為。皇上,若是我也變得和其他嫔妃一般彬彬有禮優雅從容,那就不是我了啊,這種氣質雖好,多了也就不覺得有什麽趣味,還是臣妾這種天真單純更好,是不是?”

“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什麽天真單純?明明就是單蠢。”

譚鋒冷哼一聲,見寧溪月小雞啄米般點着頭:“對對對,單蠢,就是單蠢,臣妾蠢得很,所以皇上可一定要多照顧些啊。”

“你……虧你還有臉說。”皇帝陛下也沒轍了,沒好氣看了眼下面奴才們:“你們貴人去禦膳房的事,誰都不許說出去,聽見了嗎?”

“是,奴才遵命。”

衆人一起行禮答應,心中異口同聲:看,就說是你慣出來的吧?

用過晚膳,姜德海就指揮着小太監們擡着木桶進來,給譚鋒和寧溪月洗浴用。

譚鋒坐在榻上看書,聽着後面叮當嘩啦的搬運木桶聲和倒水聲,不為所動,等到聲音停了,他放下書本,卻見旁邊寧溪月怔怔出神,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遂納悶道:“怎麽了?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皇上,您說內務府那邊就不能做幾個大一點,能容得下兩個人一起洗浴的木桶嗎?現在這木桶……呃!臣妾……臣妾什麽都沒說。”

“嗯?”譚鋒眉頭一挑,看看屋裏沒別人,便一把将人攬進懷中,微笑問道:“什麽意思?想和朕一起共浴?”

“別看寧溪月平日裏說話行事作風大膽,然而真被皇帝陛下這麽壞笑看着說出這樣的話,她的臉還是忍不住一下就羞紅了,連忙結結巴巴的否認:哪……哪哪哪有?皇上,您……您不要污蔑臣妾,明明……明明是你自己想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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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譚鋒義正辭嚴地反駁:“朕可沒想過要什麽容得下兩人一起共浴的大木桶,這是你說的。”

“臣妾……臣妾只是覺着……覺着現在的木桶有些小,施展……施展不開而已……”

寧溪月拼命辯解,心想完了,我看皇上是學不會“看破不說破”這種事了,不是說古代的人都很保守嗎?為什麽這家夥說這種沒羞沒臊的話還能如此流暢?就跟說吃飯喝水差不多。

正想着,後背被溫柔的拍了兩下,接着譚鋒起身下榻,一邊笑道:“想洗鴛鴦浴?有機會啊。等到盛夏去盡情苑避暑的時候,朕記得帶上你,不就行了?”

“盡情苑?”

寧溪月立刻眼放綠光,盡情苑的大名她可是早有耳聞,按照父親和進宮後宮人們的敘述,那就是這個時代的圓明園啊,甚至有可能比圓明園還要寬敞奢華,三十年方才建成。前朝最後一任皇帝的滅亡,很大原因就在這座園子上,當時老百姓飯都吃不上了,皇帝還要征收建園子的稅賦,終于逼得百姓們不堪重負,紛紛揭竿造反。最後園子建成,但那個皇帝沒享受過一天,就在起義軍攻破京城後自殺了。

“對,盡情苑。”

譚鋒輕輕彈了寧溪月挺翹的鼻尖一下,這女人論長相真不算漂亮,但就是她這些生動活潑的神态,由這麽一張臉做出來,立刻就大放光彩,憑添幾分活色生香的動人滋味。

“皇上,您可是天子,一言九鼎驷馬難追。”

寧溪月回過神,連忙抱住譚鋒手臂,将事情敲定,卻見譚鋒哈哈大笑道:“你把朕當成什麽人?還用得着敲錘定音。實話告訴你,原本朕就想着要帶你過去的。還一言九鼎驷馬難追,一言既出讓你給吃了?”

“吃了吃了,我吃了。”聽說今年自己可以去盡情苑,皇帝陛下在寧貴人眼中已經成了聖人,說什麽都是對的。

不行,這個女人……一只不算好看的狐貍精。

譚鋒心中有把小火苗燒了起來,輕輕捏了下那紅蘋果般的嬌嫩面頰:“好了,趕緊去洗吧,洗完了……才能芙蓉帳暖度春宵。”

“皇上。”

寧溪月瞪了譚鋒一眼,轉身跑走了:哼哼!竟敢調戲我,皇上您是不知道我都經歷過什麽樣的熏陶啊。老實說,我這到底是在後宮,不敢把本性全都釋放出來,不,一半都沒釋放呢,不然的話,反調戲我能吓死你。

譚鋒看着那如小鹿般轉眼不見的身影,笑着搖搖頭,心想這女人是改不了了,也不知道年紀大了後,她能不能學會優雅從容那一套,後宮中雖然最不缺這種女人,但如果是她的話,應該也會別有一番風情。不過一直這樣赤子之心也挺好,反正……如果是她的話,似乎怎麽做都還蠻可愛的。

一面想着,也來到後堂,只見正中明黃色的大木桶正冒着袅袅熱氣,早已經習慣了的皇帝陛下忽然就覺得:寧溪月說的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這個木桶,确實有些小,如果再大些的話,能讓兩人共浴,那比起溫泉池,應該會另有一番情趣。

雲雨之後,皇帝陛下和寧溪月的精神還都很好,兩人便躺在被窩裏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天,此時的他們絕對想不到:這一次再尋常不過的閑聊有多麽重要,甚至重要到改變了天下以及朝中的格局。

“我知道你是個灑脫的,用你的話說,喜歡率性而為,只這裏是後宮,你行事也不能沒有一點兒顧忌。太後和朕縱然想護着你,可後宮的規矩在這裏擺着,朕也不能不遵守吧?就拿這次的事來說,若被皇後知道,她要罰你禁足,朕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最開始的畫風還是很普通的,譚鋒不過是警告了寧溪月幾句,然後這大膽的女人就攀了上來,兩只手臂纏住他脖子,嘿嘿笑道:“罰禁足臣妾不怕,只要不罰月銀就好。”

說完又可憐巴巴道:“臣妾存到現在,也不過存了二十兩銀子,若是被皇後娘娘都罰去了,皇上您下次就少賞點珠寶首飾,多賞點銀子好不好?”

“你要銀子做什麽?”譚鋒又好氣又好笑:“你到底懂不懂後宮的事?賞首飾,那代表着一個嫔妃的臉面和恩寵,銀子算什麽?好嘛,朕竟不知道,你除了好吃之外,還愛財,這正經是饕餮和貔貅的混合體啊,寧溪月你怎麽養成的這麽奇怪的性子?”

“說我愛財好吃我都認了。至于後宮的事,誰說我不懂來的?我之前教育奴才們的那番話,明明很有道理好不好?”

譚鋒忍不住斜睨了枕邊人一眼:“才誇過你有自知之明,你就開始妄自尊大,還要不要臉了?”伸手輕輕擰了下寧溪月的鼻尖:“就你那個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臉的。整個就一歪理邪說,朕不提也就罷了,虧你還有臉主動拿出來說。”

“我這個正經是至理名言來的,怎麽就成歪理邪說了?”寧溪月堅決否認,接着“循循善誘”道:“皇上您嘴上雖然不好意思承認它有道理,但是您心裏想一想,世間的人是不是這樣?正所謂人情冷暖世間百态,其實大體也脫不出這些罷了。”

她這麽一說,譚鋒不由自主就想起了朝堂和後宮那些紛紛擾擾。細一想,別說,這話還真是道盡了世間大多數人情故事,因不由微笑道:“雖然你這套歪理搬不到臺面上,但确實也有其道理。”

“是吧是吧?”寧溪月得意了:“聽說這些日子,朝堂上也是紛争不斷,所以這幾個字,應該被大臣們發揮的淋漓盡致了。說起來,我爹當初還有權力的時候,就是那種不要臉的老狐貍,所以才能位極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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