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宋錦英趴下身, 抱住柳宜一的肩：“別哭了，以後我多陪陪你，補償你。”
柳宜一心裏諷刺宋錦英這話的蒼白和自大, 她臉往被子裏埋：“你讓我自己靜兩天好嗎？我很亂, 我還沒想通……”
宋錦英親了親她的肩膀：“好。”
她躺下來, 輕圈着柳宜一腰, 安靜陪着。
柳宜一慢慢止住哭，從床頭扯了兩張抽紙, 擦掉眼淚鼻涕。
這次能用哭把宋錦英應付過去, 下次估計就不會這麽簡單了，以後她在宋錦英面前得收斂, 要讓宋錦英從心裏煩她，而不是激怒她。
兩人同床異夢，躺了一夜。
第二天宋錦英早起, 柳宜一醒了, 清楚地感覺到了宋錦英下床穿衣的一舉一動，她裝睡沒動。
宋錦英離開卧室前在柳宜一的額頭上留下一吻。
猝不及防地驚得柳宜一渾身一僵, 宋錦英柔聲道：“你再睡會，我知道你昨晚沒睡好。”
她摸了摸柳宜一的臉頰，關門離開。
柳宜一睜開眼, 摸着被吻過的額頭, 煩躁地拉起被子, 罩住自己。
別以為她還會吃這一套, 沒用了, 她再也不會信宋錦英這老女人了。
柳宜一在卧室裏待到宋錦英上三樓了，她才起床洗漱，下樓吃了點東西，然後進書房，研究自己的課表。
今天一整天沒課，明天就晚上兩節課，她也不好找借口整天待在學校，只能在家裏陪着。
柳宜一沒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想想現在她和宋錦英相處時的氣氛，倍感壓力。
這樣壓抑的婚姻生活，宋錦英還會覺得有意思嗎？
中午吃過飯，宋錦英很意外的上了三樓去午休，兩人在二樓客廳分開前，宋錦英讓柳宜一有空了上樓看她。
柳宜一乖乖應好，目送宋錦英上樓。
半下午，柳宜一想想還是給宋錦英送了一杯咖啡上去。
宋錦英笑着接了咖啡，問柳宜一複習得怎麽樣，聊了幾句，柳宜一說要下樓，她就應好。
柳宜一下樓的時候想，宋錦英這是改用懷柔政策了嗎？
那她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免得宋錦英以為她不識相，不會順着臺階下。
晚上睡覺，宋錦英抱住柳宜一，于是她就配合地靠進宋錦英懷裏。
宋錦英立馬摟住了她：“一一，你心裏介懷之前的事情，我沒有怨言，因為的确是我做得不好，我會給你時間，畢竟我們還有一輩子。”
“謝謝你。”柳宜一違心道，“你真是太好了。”
宋錦英笑了笑，拍着頭後背：“睡吧。”
次日下午宋錦英要出門，柳宜一也立馬有了勇氣說她也要去學校。
宋錦英道：“好，我送你過去。”
柳宜一拒絕的話到了嘴巴，又咽回去改成了：“好啊。”
宋錦英陪她到學校，下車後柳宜一扶着車門說：“謝謝錦英，麻煩你了。”
宋錦英瞧了她一眼：“你不用和我這麽客氣。”
柳宜一笑得燦爛：“好的，那我先走了。”
她轉身往圖書館走。
宋錦英盯着柳宜一獨自離開的背影，臉色漸斂。
進了圖書館，柳宜一長長出了口氣，希望宋錦英會對她這種疏離式的乖巧感到無趣和厭煩，然後一腳踢開她，主動提離婚。
宋錦英事情并沒有忙完，過幾天她還要去一趟國外，這段時間就公司和家裏兩頭跑，每九晚五，再和柳宜一相敬如賓，日子過得寡淡如水。
柳宜一對她永遠處于一種不冷淡，但也不熱情的态度，兩三天宋錦英還能有耐性哄，久而久之她就壓不住的覺得有些煩。
她已經足夠放下身段了，還不夠嗎？
宋錦英捏了一下眉心，對現在的狀況感到棘手。
蘇秘書敲響辦公室門，拿個幾份文件過來：“老板，這是要您今天簽字的文件……”
宋錦英扶着額頭，疲累道：“放這兒吧。”
蘇秘書放下東西：“您不舒服嗎？”
宋錦英往後靠着椅子，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蘇秘書。
蘇秘書繃緊了神經：“老板，還有什麽吩咐嗎？”
宋錦英問：“你和小蘇鬧過的最大的矛盾是什麽？”
蘇秘書忐忑地瞧了眼宋錦英，沒回話。
宋錦英：“怎麽不回答我？”
蘇秘書小聲道：“我們……沒鬧過大矛盾。”
宋錦英：“……你出去吧。”
“是。”蘇秘書趕緊溜了。
宋錦英決定先把這事放一邊，她坐起身，翻開文件看。
晚上宋錦英沒回老宅，她住公司附近的公寓，第二天直接出國。
柳宜一晚上回去沒看到宋錦英，樂得輕松，她腳步輕快地上樓。睡前柳宜一像以往那樣給宋錦英發了幾條消息，說聲晚安。
但到第二天早上宋錦英也沒回，柳宜一起來翻了翻消息，沒發早安，也沒問宋錦英是不是很忙，她下樓吃早餐。
早餐已經備好，柳宜一吃到一半，蓉姨又端來一碟脆腌黃瓜，還多此一舉地調整着已經擺好的碟子。
柳宜一喝了口牛奶，估計蓉姨有話要說。
“小小姐……”她果然開口了。
柳宜一放下杯子：“錦英有話托你轉告我？”
“不是。”蓉姨否認說，“是我多嘴，想問問您……還在和大小姐生氣呢？”
柳宜一道：“沒有啊，我哪敢跟她生氣。”
蓉姨賠了個笑臉：“您這樣說，就是還沒消氣……”
柳宜一抽紙擦嘴，等着蓉姨繼續說。
“其實這事情不值得您和大小姐鬧這麽久矛盾，大小姐這幾天一直陪您，這是誠心誠意地在向您道歉。再說，這兩口子，哪有過不去事……”
柳宜一點點頭，應付道：“你說得有道理，我今晚就給錦英打個電話。”
“小小姐！”蓉姨加重了嗓音，“您怎麽就不聽勸呢，再和大小姐鬧下去，她鐵定會生氣的！”
“所以呢？”柳宜一看向蓉姨，“你是想告訴我，再不識相，就會和唐紀一樣被她送走嗎？”
蓉姨張了張口，沒反駁。
柳宜一道：“我其實一個有一個疑惑……為什麽你們從來沒有改口叫我太太？”
蓉姨怔住，柳宜一自己回答：“因為在你們心裏，我根本不是算宋家少夫人，對嗎？”
“沒有！”蓉姨立馬否認，“您誤會了。”
柳宜一站起身：“其實你們叫我什麽也不重要……”
她笑了一下，看似無所謂的樣子：“反正我和唐紀沒什麽區別，都是宋總養的女人而已。”
她說完，拿起包就往外走。
許叔見她出來，立即拉開車門。
柳宜一越過車往外走，情緒上頭，她現在不想坐宋錦英的車，不想用宋錦英的東西。
可走了幾步以後，她又停下步伐。
剛剛和蓉姨說的那些話，可能不會被宋錦英知道，但要是她今天不鬧脾氣不坐許叔的車，這事一定會被宋錦英知道。
她不能做那麽不乖的事。
柳宜一折返回去，矮身上車。
許叔困惑不解地看了看蓉姨，蓉姨揮了揮手，讓他趕緊開車。
柳宜一在車上反省自己。
以前在柳家的時候，她明明很能忍，也很能演的，為什麽現在不論是面對宋錦英，還是蓉姨他們，她都這麽憋不住情緒了呢？
難道一年沒演戲，她就技能退化了嗎？
還是因為……過去那一年，她被捧得太高，忘乎所以，所以如今已經沒辦法再忍氣吞聲了？
柳宜一降下車窗，讓涼風吹進來。
也不管了，得罪人就得罪人吧，鬧翻就能離婚了。
柳宜一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昨晚的晚安還沒得到回複，宋錦英是忘了，還是……煩了？
柳宜一覺得是後者，宋錦英那樣的天之驕女，舍下身段來哄了她這麽多天，自己的态度還是不溫不火的，要不是顧及着教養，早一耳光扇她出門了。
再這樣冷淡下去，宋錦英會提離婚嗎？
還是選擇僵持着婚姻，只把柳宜一這個人打入冷宮，從此以後再也不臨幸？
不管是哪一個結局，柳宜一現在都得早做打算了。
去學校的路上，柳宜一滿腦子都在想她和宋錦英離婚後她要怎麽怎麽做，如何如何維持自己的生活……
下午考完最後一科，她去宿舍把桌子和床鋪收拾好，然後就是回家渡過四十多天的寒假。
三個舍友都在收拾，宿舍裏又鬧又亂，還有一個家長特地過來接孩子放學，幫前幫後的收拾，順帶數落自己孩子平時沒收拾，東西全亂放。
鬧騰騰的溫馨。
柳宜一坐在凳子上看着她們，忽然很羨慕。
這個家長她們是晚上半夜的飛機，時間充裕，就提議說請大家吃一頓晚飯，舍友們客氣完兩句自然就答應了。
“那個……柳宜一吧，你也來啊。”家長禮貌又拘謹地邀請柳宜一，“大家一起，熱鬧。”
柳宜一挺想答應的，反正回去她也無聊，開口前她去看那個做東的舍友的表情，舍友避開了柳宜一的視線，連着氣氛也寂了半秒。
柳宜一笑起來：“我就不去了，我晚上有事。”
“那好，那你……早點回去。”
柳宜一離開寝室，穿過走廊，兩旁的每一間寝室都是熱鬧的，喧嚣的，與她無關的。
她開始想這世上還有什麽事情是和她有關的。
好像沒有。
家人，朋友，愛情……
柳宜一拿出手機，微信消息列表裏只剩一個宋錦英了，但那條晚安信息仍舊沒有被回複。
她和宋錦英，是真的要結束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