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有心人不管做起什麽事情來都會顯得別有所圖, 王舒玫認定了王時對任羽西有企圖, 他的一舉一動都像是程安祈口中的圖謀不軌, 本着認真完成老板布置任務的原則，王舒玫幾乎是實時播報王時的一舉一動：“他找Cici聊天了”、“他們一起打游戲了”、“好幾個人圍在一起吃飯, 王時挨着Cici”、“他講給大家講笑話，Cici笑得有點開心”......
程安祈午休時間拿起手機一看, 頓時沒了吃午飯的心情, 心裏堵着一口氣上不得下不得，恨恨截圖發給安陽：“你好好跟她說，怎麽這麽不聽話！”
啧, 居然用上了感嘆號。安陽微微挑眉，杠她：“人家打個游戲吃個飯有什麽問題？她自己會有分寸的，是老板也不能管人家交朋友吧！”
程安祈覺得胸口愈發堵得慌, 可安陽說的都是事實，她的确沒有理由去幹涉任羽西的交友。用理智分析她都懂, 可是情感上依舊不愉快, 不愉快到她見誰都覺得不順眼，整個公司的工作人員看着程總冷着一張臉出來，吓得紛紛低頭避開她, 生怕有視線交集讓自己遭了秧。
楊秘書打電話過來說程鴻要見她, 程安祈不得不放下手頭的工作過去找她。她在程鴻嚴肅簡明的辦公室裏等了半小時，淡淡的薄荷香氣讓她呼吸不暢，程鴻才從會議室出來，徑直回到辦公桌前, 示意她坐下，問：“已經讓你見過不少人了，沒有合适的嗎？”
程安祈明白過來，她說的是相親。自從回國，程鴻便給她安排了不少相親，程安祈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每次都會去見一面露個臉，之後對方若是想有進一步發展，她會借口工作推脫掉。
“沒有。”
“我看你年紀差不多了，收收心，有三個人選，你挑一個吧，楊秘書會把資料發給你。”
程安祈不禁皺起眉頭，她已經許久沒有才程鴻面前表現出什麽情緒，這次卻不一樣，她以為至少在這一點上她們有共識：“我認為您知道我并不适合結婚。”
程鴻不以為意：“我們這個地位，個人适不适合婚姻狀态并不重要，這一點你難道還沒有理解？”
利益交換而已，她怎麽會不明白。只是程安祈并不願意為程鴻的事業而犧牲自己，如果連最後的底線都失去了，那麽她這些年來的辛苦拼搏又是為了什麽？當初為什麽不向她認錯，安安心心留在她身邊接受她所安排的一切呢？
“我理解，但那不是我的選擇，您知道為什麽，我可以保證不會讓您的女兒有同性戀情，也向您保證，沒有婚姻。”程安祈站起身，轉身向外去，停在門邊轉頭看依然低頭看文件的程鴻，眼神不再像平時一樣毫無波瀾，仔細深究能讀出許多情緒：“我希望您不要再逼迫我。”
說罷她便打開門走了出去，程鴻擡起頭淡淡瞥一眼她消瘦挺拔的背影，并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繼續專注于文件。
——
等程安祈的理智重新上線時，她已經來到了任羽西的城市。坐在從機場去影視城的車上，安陽給她打來了電話，問：“你人呢？公司說你下午出去一直沒回去啊？這都七點了怎麽還沒回家？”
程安祈面色有些難看，回答她：“我在......去影視城酒店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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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安陽懷疑自己的聽力，确認道：“你去找Cici？出什麽事了嗎？”要不是出了什麽事，她怎麽會抛下工作與原定的計劃安排，還是去找任羽西。
“她沒什麽事，我也沒明白為什麽自己會在這裏。”程安祈的語氣中滿是懊惱，她都記不清自己上一次沖動到底是什麽時候，她拒絕了程鴻，可以想到之後會遇到的各方面壓迫，可她不願意去思考該如何應對，她只是想見見任羽西。
聞言，安陽預感事态不好，問她：“到底怎麽了？”
“下午我去見了母親，她要求我結婚，我拒絕了她......”她無力靠在車座上，閉着眼長舒一口氣，輕聲道：“公司和你們可能會受一點影響，我會解決的，你不要擔心。”
“怎麽解決？聽的話再結婚？”安陽氣不打一處來，急躁地在客廳裏走來走去：“你要妥協到什麽時候？之後讓你生孩子呢？讓你在家相夫教子呢？你還要聽嗎？程安祈，我真的受夠了成為你的軟肋，你這樣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失敗，沒有能力保護你不說，還一而再再而三讓你為我放棄，我不需要！你給我記住，我不需要！我也不是當年那個任人宰割的安陽了，國內沒戲拍我可以去國外，大不了不混娛樂圈了，又不是要餓死！”
“姐，你別生氣，也不光是為了你，她畢竟是我的母親，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爸爸希望我能孝順她，我一直記得的......”程安祈揉揉眉心，眉眼間盡是疲憊，又哄她：“沒關系，你別着急，等我明天回去我們再聊好嗎？”
安陽的情緒不允許她留到明天再和程安祈讨論，她明白，等到明天，程安祈徹底冷靜下來，她又會承擔下一切，任誰說什麽也無濟于事。她深吸幾口氣讓自己稍稍冷靜下來，說出埋在心裏許久卻沒找到合适時機說出口的話：“你平時那麽聰明，我就不信你想不到別的方法，你一個唯物主義，爸爸都去世那麽久了還管他是不是希望你孝順她？他活着就願意見你這麽被人欺負嗎！他能為自己的愛情付出他自己的一切，卻沒權利讓你為了他們的愛情受折磨！二十多年的折磨，生養之恩再大也該還清了吧！你為自己活一次好不好？但凡你有她一半冷血也不至于到現在這種狀态！”
程安祈說不出任何話來，回應她的只有無盡的沉默，安陽努力讓自己平複下來，勸她：“你想見她就好好說話，別再氣她了，哄哄她，她雖然嘴上不說，我和柚子都看得出來她還喜歡你，不然不會這麽冷淡對你的，要碰上一個真正喜歡的人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別再錯過了。”
她挂了電話後又問了王舒玫任羽西的安排，得知有夜戲後便讓她先接程安祈去酒店，給任羽西發消息：“寶貝，安祈雖然挺過分的，但是她真的不容易，她是喜歡你的，她從沒有像對你一樣對待過誰，至少今晚，你暫時不要生氣，陪陪她好不好？”
王舒玫接到安陽的指示後，立即回到酒店門口等着程安祈，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老板會突然過來，程安祈極差的面色也不容許她多問，只按照安陽的吩咐将她送到任羽西的房間，解釋說Cici還有戲沒拍完，估計得10點再回來了。程安祈朝她擺擺手，轉身在沙發上坐下，示意她回片場跟着任羽西。
任羽西連着拍了許多條，見王舒玫滿頭大汗從片場外回來才意識到她離開了，不解問：“幹嘛去了？”
“可別提了，安姐突然讓我去接程老師，吓死我了，也不知道咋回事兒，程總這會兒在你房間呢，臉色超級差，你要不要問問安姐到底咋回事兒？”
想來肯定不是好事，任羽西這才從她包裏翻出自己的手機，看到安陽發來的消息，愈發覺得有大事發生，顧不得再休息，請求導演加快拍攝進度，争取所有鏡頭一條過，結束了也顧不得卸妝，只換下服裝後便催促司機趕緊回酒店。
她提前半小時趕回酒店時，在房間門口停頓住，有些不知該怎麽面對程安祈，那些別扭很快敵不過對程安祈的擔憂，她默默給自己加了油，開門進去。房間裏一片安靜，只有空調和換氣扇的運轉聲，她慢慢往裏走，看見程安祈縮在對她而言有些短的沙發上，閉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臉色的确如同王舒玫所說的那樣，很差。
她有很久沒有仔細看過程安祈，還不知道她原來又瘦了許多，臉頰一點肉也沒有，看着令人實在心疼。空調開的有些低，她蹑手蹑腳從一旁拿過毯子蓋在程安祈的身上，幾乎是碰到的瞬間，程安祈便驚醒了，任羽西忙拍拍她，安撫說：“別怕別怕，是我哦。”
程安祈放松下來，坐起身雙手捂着臉緩了一會兒，接過任羽西給她倒的水喝了一口，看着她卻不知道說什麽是好。
先前安陽那麽說了，任羽西怎麽也沒辦法再對她冷臉，心中有幾分懊惱，卻還是跪在沙發上将她摟進懷裏抱住，嘆氣道：“好啦，今天我不生你的氣了，明天再生氣，你要跟我說一說怎麽了嗎？”
程安祈逐漸收緊抱她的雙手，将整個人埋在她的懷裏，一言不發。
任羽西的心也跟着發疼，再沒有半點跟她鬧脾氣的意思。她設想過許多種情況，卻從沒有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心甘情願在程安祈一言不發時就從心裏與她和解，向自己承認，她依然喜歡程安祈，或者說是愛。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再生氣是不可能的，當晚就會生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