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常年仙霧缭繞的天界,有一片雲海,浩渺無垠,法力弱些的仙,無法飛渡過去。

若是一不小心跌進雲海,總少不得被卷入其中,福則為雲海仙氣淨體,法力提升,禍則失去蹤影,六界難尋。

這片天界神奇之處位于南面酃風墟,二十萬年前賜予同天宮白鳳公主有婚約的風神作仙府。

然這麽多年過去,白鳳公主在天宮已成禁忌,而風神娶了新妻育下子嗣,一家子仍然住在酃風墟。

可沒想到,風神衮夙心中始終愛着白鳳公主,某日妻子知曉真相,毅然決然的帶着獨子鸾陳離去,直到風神之妻遇到另一個真心相待的人,才讓鸾陳回到酃風墟,将來繼承風神衣缽。

風神衮夙管着六界風向,還轄着人間的風水,兒子扔在酃風墟少有管教,等到他覺得自己一生負累生出歸隐的念頭,來瞧自己兒子時,一片痛心疾首。

鸾陳在酃風墟被尊為少神,平日裏不是纏綿床榻,就是與一衆女仙泛舟于雲海之上,旁人不敢輕易沾染的地方,他幾乎日日歡歌在上。

就在今日,雲海之上。

一青衣男子拿着泛黃的信紙念道:“殘風疏影暗流光,冷月曉夢何處藏?”念着前面兩句時帶着飽滿的凄清情調,而到後兩句:“貪得年歲幾朝暮,無思無礙無念芳。”

“...”信紙從手中松開,随風就飄入了雲海之中,青衣公子不屑得道:“還以為是意境凄美,沒想到是首寫情愛的酸詩。”

身邊一穿的薄紗的女子貼了上來,嬌聲笑道:“哎喲我的少主人,這六界之中無論老的少的,只要是個女的,誰不喜歡這種酸詩啊,都不知有多少神仙在這酸詩下交托了真心吶。”

青衣男子眉目如畫,薄唇微彎,右手随意的挑着懷中穿的清涼的女子的下颚,道:“真心?本少神最不稀罕的就是真心。”

這青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酃風墟未來的主人,鸾陳。

女子順着鸾陳的動作擡起下颚,雙眼直勾勾的盯着鸾陳,極盡纏綿的問:“那婉兒,少神稀罕嗎?”

美人投懷送抱,鸾陳自然不會拒絕,就勢将人攬在懷中,手指着一處,笑道:“如斯美人,除了這裏,本少神,哪裏都稀罕。”

被指着心口,自稱是婉兒的女子大膽的将鸾陳的手扣到自己的衣襟上,故作委屈道:“呀,少神不喜歡婉兒的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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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陳配合的覆在那片柔軟上,依舊笑着道:“婉兒乖,真心,那麽醜陋的東西,別拿出來髒了本少神的眼 。”

“少...啊!”婉兒本還想說什麽,忽然被淩空飛來的風神令吓的從鸾陳身上離開,轉而投進了雲海裏。

鸾陳伸手接住風神令,被揪着離開雲海,跪在了酃風墟的土地上,低頭看了兩眼風神令,覺得沒趣的很,接下來的,他不知道經歷過多少回了。

“逆子!你看看你,像什麽樣子!”風神衮夙站在鸾陳面前,指着他的頭頂一頓罵。

“整日昏天暗地不知所為,枉你還稱一聲少神,你可有半點少神的樣子?”

“風神令你不練,天界的蟠桃會你也不去,整天抱着下三濫的玩意卿卿我我,讓酃風墟上上下下都得替你兜着,你可有半點羞恥之心?”

鸾陳少神花天酒地,外人不知曉,可酃風墟內是無人不曉的,鸾陳聽慣了自己父親這幾句責罵他的話,本不打算吭聲,老老實實受着,過去就好,可那幾個字,着實讓他不能忍。

“下三濫?是不是在你眼裏,我母親就是這樣一個存在?”

風神一時沒懂鸾陳這句話什麽意思,只當他拿母親當幌子:“怎麽,你做的醜事你還有理了?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落寞一閃而過,代替的是不屑,鸾陳邊站起邊道:“哈哈哈,可你不還是指望着我這上不得臺面的東西繼承你的位子,好讓你過個逍遙日子。”

風神性情耿直,此時更是被鸾陳氣的七竅生煙:“你!混賬!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東西!”

眼睛微眯,鸾陳譏諷道:“生我的是母親,可不是你!”

“混賬東西!整日裏你母親你母親的,是要提醒我,她跟着一個野男人快活,把你教成這個樣子嗎!”

鸾陳神色一凜:“野男人?母親可是和你正經脫離關系嫁人的,父親如今又有什麽資格說這些?說起來我什麽樣子,那自然是比不過你日日贊頌的引翩殿下和宿遺太子的。”

“只不過,父親總拿我與天胄做比,是企圖染指天宮嗎?”這話一說,可謂風起雲湧大逆不道,這傳出去,酃風墟可以從天界除名了。

衮夙被鸾陳這話激的氣血上頭,擡手就是五張風神令飛過去:“你個大逆不道的畜生!咳——咳咳——”

鸾陳左右閃躲,也挨了兩張,打在了右臂與左肩上,沒得痛的悶哼一聲,鸾陳也不在意傷,散漫的道:“既然你這麽誇贊他們,那我便學一學好了。”

酃風墟的少神就這樣頭也不回的頂着風神的怒火施施然離去。

凡間金陵城。

和老子吵了一架的鸾陳,轉頭就來到了凡間。這不是他第一次下凡,但如此理直氣壯的,還真是頭一回。

風神總是覺得他不争氣,時不時将宿遺和引翩說來斥責他,現在他就如他所願,學宿遺太子下凡。

一股子難聞的煙火味,也不知道有什麽好,值得一個天界太子總往下面跑。

心裏這樣想,鸾陳也沒轉身離去,稍稍變了下裝扮,潇灑的走進城。

凡人身上的氣味與神仙不同,每個人身上的又不一樣,金陵作為此時凡間王朝的都城,更加魚龍混雜,壓下心頭的那點不悅,鸾陳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哎呀。”

胸前傳來的觸感加上這脆生生的女音,鸾陳反應過來自己撞到了人。

“郡主,你沒事吧?你這人怎麽回事,眼睛長在頭頂嗎!”一個梳着雙發髻的約摸十五六歲的姑娘扶起她口中的郡主,指着鸾陳就是一通教訓。

酃風墟少神,眼睛長在頭頂也沒說錯。鸾陳打量着站起身來的郡主,明眸皓齒,膚如凝脂,是個十足的美人。

“舟兒,我沒事。這位公子想來也不是有意的。”聲音更是婉轉動聽。

自己主子的話,舟兒聽着就收斂了護主的脾氣,轉頭看到鸾陳盯着主子一眼不眨的樣子,又是火大:“喂,把你看我家郡主的狗眼收回去!”

鸾陳倏地笑了,覺得凡間的人說話也是有趣,當下好脾氣的讨饒:“郡主恕罪,方才害郡主跌倒是在下之過,眼下快到正午,不如在下做東,到金陵最好的酒樓,權當給郡主賠不是了。”

“無心之失,公子不必在意。”郡主婉言拒絕了鸾陳的宴請。

鸾陳也不強求,笑着看這位郡主上了護國公府的馬車,低聲一嘆:絕色是真絕色,只是紅顏薄命,一片繁華到頭,只不過空歡喜一場。

只一眼,酃風墟的少神就看透了這位郡主的命格。

來都來了,鸾陳自然沒放過金陵的美食,順着街頭凡人的話,進了金陵第一酒樓不醉居。

要了一個雅間,獨自喝着凡間的酒,覺得與天上的沒什麽不同。不過想想酒仙也是凡人飛升的,大概是差不多的。

斟滿酒的酒杯握在手中,鸾陳卻無心杯中之物。

下三濫的玩意?一片真心就值這麽一句,果然,真心是最廉價的東西啊...

還真是惡心的很吶...

凡間的時辰過得快,鸾陳的酒也喝的快,到不醉居打烊時,鸾陳已經數不清自己喝了多少酒,結賬時沒有凡間的銀錢,拿着身上一顆夜明珠抵賬,沒得還被不醉居的人轟了出去。

堂堂少神,在酃風墟呼風喚雨,什麽時候享受過這待遇。

“這凡界的酒,倒是...有幾分勁頭”鸾陳出了不醉居,搖搖晃晃的倒在牆邊,狼狽之态,全然不像那威風凜凜的少神。

鸾陳胃裏難受,靠着牆眯着眼等着醒酒,不一會,不醉居的門又被敲開。

“不是打烊了不做生意嗎?”鸾陳盯着停在不醉居門口的寫着黎字的馬車,又望着那扇打開的門。

也沒多久,之前推門進去的人提着一個食盒走了出來。

“世子慢走。”

還是之前趕鸾陳走的那個小厮,此刻不僅笑意堆滿臉,還恭敬有加,鸾陳覺得頗為刺眼,借着酒意沖撞了過去。

還沒近那人身,就被馬車旁候着的人攔住,劍未出鞘,橫在鸾陳身前,質問: “哪來的酒鬼!”

鸾陳不以為然的在劍上一拍,青光一閃,攔他的人手臂酸麻的站在一邊,鸾陳繼續往前走去。

不醉居的小厮認出了鸾陳,不耐煩的趕他:“怎麽又是你!還留在這裏做什麽?驚擾了世子你是不要命了嗎?”

“凡人,你還真是狗眼看人低,世子算什麽東西?”鸾陳身影跌跌撞撞,拽着小厮口無遮攔的說着。

“還凡人?你當自己是神仙嗎?”

酒樓的小厮多少會點拳腳,抓着鸾陳的手一甩,将沒有防備的鸾陳甩到一邊,趁機對旁邊的世子道:“沖撞了世子還請見諒,這就是個瘋子,沒錢還賴在這裏,天色已晚,飯菜涼了口感大失,世子不如早些回去,可別被這等宵小影響了心情。”

金陵城誰不知黎王世子陰晴不定很不好惹,小厮頂着壓力給鸾陳求情,黎世子也不打算追究,看了一眼自己的侍衛,轉身欲走,偏被鸾陳拉住:“喂,世子,嘔——”

“!!!”

“黎夜,把他扔出金陵!”來自被吐了一身的世子的怒火。

“...”身軀從高處墜落,鸾陳的酒也醒了,吐了一番胃裏也沒那麽難受,剛才突然襲來的暈眩感也退去,只是...

好個凡人,連本少神也敢扔,黎世子...很好,本少神記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開坑~自己先樂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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