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然後到廟會那天,鸾陳又賴着溫雅郡主出了門,美其名曰護美人。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天色未全暗,已經挂上了許多祈福燈。
舟兒扶着溫雅郡主下了馬車後,抱怨起鸾陳來:“鸾陳,都怪你,非要那麽早出門,現在這會黎世子還在處理公務呢!”
“我的舟兒姐姐,早些出門逛會不好嗎?”鸾陳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感慨凡間的女子真難纏啊。
舟兒是個很好相處的丫頭,你給她點好她就會念着你,但若是涉及到她的主子,以上的話全都作廢:“好什麽!雖然郡主與世子早有婚約,可郡主是女子,哪有讓郡主等世子來的道理?這不是平白讓人說閑話嗎?”
“你這不是本末倒置嗎?咱們是出來玩,又不是專門等黎芳顧的,何必這麽計較呢?再者,你家郡主不是與黎世子兩情相悅嗎?何須講究這些啊?”鸾陳扶額無奈的道。
原來凡人相愛還講究這麽多,情愛不是件讓人身心愉悅的事麽?你們這樣計較,不累嗎?
兩廂争執下,溫雅出來打了圓場:“好了舟兒,鸾陳公子說的不錯,我又不是只為世子而來,一年一度的廟會,很難得的,鸾陳公子又是第一次來,就讓溫雅做東帶公子逛逛吧。”
“舟兒啊,還是你家郡主開明,放寬心,有我在,不會讓你家郡主吃虧的。”鸾陳妥帖的打了個包票。
別的舟兒不放心,這一點上,舟兒還是很放心鸾陳的,雖然這人看上去放蕩不羁,但也不是什麽下流之人。鸾陳都說了這話,舟兒也不再說什麽,跟着二人身後走。
“鸾陳公子,你...”溫雅正打算問鸾陳可對猜字這些感興趣,沒得被對方打斷了。
“郡主,別鸾陳公子鸾陳公子的叫我了,四個字這麽長的稱呼,你不覺得累嗎?”
溫雅一愣,帶着疑惑問:“那...叫公子?”
很明顯這個名字不能讓鸾陳滿意:“按你們這說法,是個長得好看的男人都能叫公子,你若是這麽叫,萬一人人都上來應和怎麽辦?郡主不如像你家丫鬟那樣叫我鸾陳吧。”
鸾陳心想,自己被喊了上千年的鸾陳少神,突然變成了鸾陳公子,怎麽聽怎麽別扭,還不如直接叫名字來的悅耳。
溫雅被鸾陳這番說辭逗笑,配合的改口:“好,鸾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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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兒在一旁低罵鸾陳臉皮堪比城牆,變着法的說自己長得好。低罵中又被一處景色吸引了去,舟兒問道:“郡主,哪裏在做什麽,好熱鬧啊。”
溫雅順着舟兒所指看了過去,解惑道:“應當是花燈吧。走吧,咱們也過去。”
溫雅在河邊買花燈的販子那裏挑了一盞梅花花燈,拿着筆往河邊走去。
鸾陳在舟兒的威逼利誘下也選了一盞牡丹花燈,溫雅去的地方比較遠,應該是刻意避開人群的,鸾陳說是護美人,目光就沒離開過溫雅身上,也怕人流太多一個凡人出了意外。
鸾陳看着溫雅一筆一筆的認真在花燈上寫着什麽,又極為虔誠的祈禱一番,才将花燈放入河中。
身邊的舟兒快速的寫好字,将花燈推入河,因為隔得進,鸾陳看到舟兒寫的是:願郡主一生平安喜樂。
鸾陳一笑,也順手将花燈放入河中。
“喂,鸾陳,你怎麽什麽都沒寫就放了!”舟兒在一旁說他。
鸾陳道:“我沒什麽要求的,就這樣吧。”
要是月老真的有這個閑情逸致看到他寫了花燈,指不定會鬧到父親面前去,他可不想再被唠叨啊。
舟兒不依不饒的說他:“沒得別人求,好歹求一下自己的平安啊。”
鸾陳不置可否,道:“好了,去找郡主吧。”
晃個神的功夫,舟兒已經沒了蹤影,鸾陳走到溫雅放花燈的位置,也沒看到溫雅人去了哪裏,燈光倒映的秦淮河上,鸾陳看到了溫雅寫過的那盞梅花花燈,漂的有些遠,鸾陳看不到上面的字。
“看在你收留我這麽久的份上,若是你花燈上的心願我能達成,就幫你達成吧。”鸾陳兀自說道,趁旁邊沒人,施法将花燈慢慢撈過來。
放花燈的人越來越多,鸾陳也沒在意自己身邊來過什麽人,又走了什麽人。
花燈到手,鸾陳拿起來一看。
世子安,臨昭安。
只有六個字,鸾陳看完又把花燈放回河裏,站起來不禁想:世子肯定是黎芳顧,那...
“這臨昭,到底是誰呢?”思考間,将這句話說出口。
身邊傳來“咻”的一聲,鸾陳剛抽回思緒,就發現自己被幾個穿着便服的男子擒住,頸邊還有一把看起來很鋒利的匕首,緊接着耳邊傳來質問:“什麽人,膽敢直呼陛下名諱!”
鸾陳還有些不明白這是什麽情況,只看到一個身穿墨衣眼神淩厲的男人走了過來,看樣子也是剛放過花燈,鸾陳順着河面看過去,因為沒飄遠鸾陳看的真切,那盞牡丹花燈上寫着“國泰民安”四個字。
也就是說,眼前這個人,是凡間的皇帝。臨昭,是這個皇帝的名字?
因為鸾陳這邊的情況,周圍的人已經默默的散去,好像生怕惹上禍事一般。
鸾陳心想,就算你是皇帝,你也犯不着因為一個名字讓你的暗衛挾持吧。
“陛下,等等。”熟悉的女聲響起,是溫雅來了。
鸾陳看到溫雅,忽然覺得這個女子興許是他酃風墟少神命裏的貴人,在他還沒在人間玩夠又遇到麻煩時及時出手拯救他。
但是,鸾陳看到溫雅身後那個黎芳顧時,好心情頓時全失。
“鸾陳,你...?”溫雅看到被皇家暗衛扣住的鸾陳,一臉迷惑的不知該問什麽。
黎芳顧上前向皇帝行禮,皇帝立刻制止了他,道:“今日這裏沒有皇帝世子,就像往日那樣吧,芳顧。”
黎芳顧點頭,喊了一聲:“宣琰。”
宣琰欣慰一笑,轉頭去看溫雅,問她:“溫雅,你認識這人?”
溫雅點點頭,道:“嗯,他叫鸾陳,是溫雅的朋友,宣琰,他是做了什麽冒犯了你嗎?”
這神态,明明不明內情,卻還是想替鸾陳求情。
宣琰搖頭一笑,揮手撤回了暗衛,道:“沒事,既然是你的朋友,想來是暗衛多疑,誤會一場。”
“對,就是誤會。”鸾陳還能怎麽說?
人家皇帝剛剛在放花燈,出手的都是護衛他的暗衛,他總不能和這凡人掰扯剛剛那花燈的事吧?真說了溫雅郡主指不定會難堪呢。
不過,既然黎芳顧都喊這皇帝宣琰,那臨昭又是哪個陛下?先帝嗎?
想不通這個,鸾陳也不打算多想,之前的三人行變成了衆人行,鸾陳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他們三個都是凡人,是好友。
自己這個少神混在裏面不太好,鸾陳默默的走在後面,覺得人間待着也沒意思,從天界算來,他都出來一個時辰了,還是趁機走了去找引翩解決一下法力的問題吧。
還在思考間,身邊就籠罩了一片陰影,耳邊飄來黎芳顧的警告:“我不管你來自哪裏,有什麽目的,但是,離溫雅遠點,不要再接近她,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猛的被凡人威脅警告,鸾陳索性就這麽着吧,不理會身邊的世子,快走兩步到溫雅面前,道:“叨擾護國公府許久,這些天多謝郡主收留,鸾陳也該回去了,特來告別。”
突然收到這樣的告別,溫雅有片刻的愣神,但很快恢複過來,道:“金陵的廟會才剛開始,鸾陳現在就走嗎?”
溫雅的挽留之意鸾陳聽出來,但是他不打算留:“是啊,現在就走,免得某些人總以為我在這,會對你圖謀不軌。”
某些人是誰,不明而喻。鸾陳潇灑的告完別,離開了凡間。
舟兒看鸾陳走了也湊了過來,嘆道:“郡主,鸾陳真的走了啊?”
溫雅溫柔道:“是啊,這麽鄭重的道別,應該是走了,平日裏你不是總和他鬥嘴嗎?怎麽舍不得了?”
舟兒不情願的反駁:“郡主,我怎麽會舍不...好吧,舟兒是有點舍不得他。世子爺也真是,鸾陳不是什麽壞人,為什麽要趕走他呢?”
聲音雖然越來越低,但三個主子都聽清楚了,溫雅有立場的斥責了她:“舟兒,不得編排世子,回去自己領罰。”
黎芳顧站在一旁面色有些不好,而皇帝宣琰不明就裏的站在一旁不發言。
總之,好端端的一場廟會因為鸾陳的離開而早早散了場,黎芳顧與宣琰送溫雅回到護國公府後,在馬車上談了一會。
“芳顧,我很好奇,這個叫鸾陳的做了什麽,讓你送去了金陵府衙,還被溫雅那丫頭保了出來。”宣琰是皇帝,知道這件事不稀奇。
黎芳顧并不打算細說,只道:“不是件愉快的事,不說也罷。”
黎王府與皇宮并不完全順路,到了宮門口,黎芳顧下了皇帝的馬車,騎上侍衛牽來的馬,獨自回了黎王府。
金貴華麗的馬車駛進皇宮,宣琰微掀開車簾,對着空氣吩咐道:“去查查這個鸾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