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過為了能好好留在黎王府,鸾陳起身到門口見了黎王妃,問安:“鸾陳,見過黎王妃。”

這麽些天下來,鸾陳竟然也适應了這種向凡人行禮的事情,連鸾陳自己都覺得有些不敢相信。

黎王妃上前扶起鸾陳細細打量他:“是位鐘靈毓秀的妙公子,你是芳兒的朋友,就別那般見外了,瞧你這般年輕,叫我伯母就好。”

“哧...咳咳...”鸾陳聽到那聲芳兒不自覺的就笑了出來,又覺得不太妥當,擡手放在唇邊掩飾:掌百萬兵馬的世子在母親面前就是一句芳兒,還真是有意思。

“鸾陳,你怎麽了?”黎王妃關切的問。

“伯母,我沒事,嗓子有些不舒服罷了。”鸾陳忍住笑解釋道。不過,伯母,我可不像你以為的這般小。

鸾陳這番說辭在黎王妃眼裏俨然成了自己兒子待客不周,拉着鸾陳進了黎芳顧的卧房,同時說道起身後的兒子:“芳兒,鸾陳既是你的朋友,你當照看着點他的身體,若是染了風寒,你這做主人的罪過就大了。”

黎芳顧乖乖的受教,随黎王妃在一旁坐下。

“鸾陳,芳兒從小就是人不待見的,也沒什麽朋友,難得你不嫌他,若是他有什麽地方對你不周的,盡管告訴伯母,伯母替你教訓他。”

鸾陳禮貌的笑笑,他好像能明白為什麽自己能接受屈身行禮這件事了,就是黎王妃這個聲音,溫柔細膩,像極了他的母親。

“伯母放心,芳顧很好,我不嫌他。”鸾陳不禁在心裏想,凡人壽命不過短短數載,能有這樣疼愛他的母親,黎芳顧該比他好的多。

“那就好啊,我還擔心芳兒會沒個朋友呢...對了,鸾陳是哪裏人啊?能否在黎王府多住些日子啊?”黎王妃和善的問。

面對這慈母般的目光,鸾陳也很動容,不似往日那般随口說,他認真道:“鸾陳家住酃風墟,家中父母時常敦促我出來歷練,此番結識芳顧,怕是要叨擾伯母多時了。”

“酃風墟?”黎王妃若有所思,須臾,又道:“說什麽叨擾,芳兒能結識你,是他的福氣,伯母啊,高興。”

鸾陳也被感染的笑彎了眼,只有黎芳顧坐在一旁,一臉嚴肅。

畢竟是兒子的院子,黎王妃沒有多待,叮囑了黎芳顧一番就走了。

Advertisement

望着黎王妃走遠的背影,鸾陳羨慕道:“芳顧,你有位好母親。”也有個好父親。

誰知黎芳顧并不領情:“誰許你這樣稱呼本世子?山中精怪情感淡薄,你也會羨慕這些?”

鸾陳心中一嘆,原來這人真把他當那些低俗的妖精怪物了。

“方才伯母見你結交朋友這麽開心,你總不能轉眼就翻臉不認人了吧。”鸾陳一句話就堵了黎芳顧的嘴,見他不說話,鸾陳又道:“我看你與那個宣琰關系挺好的,怎麽,他不算你的朋友嗎?”

黎芳顧擡眼瞪着鸾陳,沉聲道:“直呼陛下名諱,你想死嗎?”

鸾陳無奈的攤攤手,所以說,做凡人真是麻煩啊。

“好好好,我不說,不過,你這是關心我嗎?”

黎芳顧平靜的收回目光,起身往外走。

鸾陳卻心情大好,朗聲道:“多謝關心。”然後不說其他的,跟着黎芳顧出去。

鸾陳沒想到的是,黎芳顧到了一家茶樓,面見的,竟然是宣琰。

“陛下。”黎芳顧俯身行禮,鸾陳站在一旁,倒是沒照着做。

宣琰微不可察的看了一眼鸾陳,扶起了黎芳顧,嘆道:“芳顧你總是這般和我見外。這兒沒有外人,別這麽拘着。”

黎芳顧正經的點頭,宣琰落座後,黎芳顧也在宣琰對面坐下。

鸾陳大概能猜到他們要談的是什麽,他是風神之子,天生無根不拘,見這雅間選的不錯,自己推開窗靠在窗棂上吹風。

宣琰有些詫異黎芳顧出來帶了他,但也沒多問,直奔主題:“昨晚的羽箭可查出眉目了?”

黎芳顧搖搖頭。這件事他昨晚一并派人告訴了昭帝宣琰,以他的性情,不可能不去查,連帝王都查不出來的事情,他這個黎王府世子又怎麽可能查的出。

兩方都沒有結果,倒是讓黎芳顧和宣琰的眉間染上擔憂。

“本以為朝中只有羅悠會生出那種心思,原來是我想的簡單了。”宣琰道。

袖中的手握緊,黎芳顧眉宇間浮現厲色,沉聲道:“不管是誰做的,都不能讓溫雅受到任何傷害。”

偶爾看着這邊的鸾陳,轉頭過來恰好看到黎芳顧的手因緊握而暴起的青筋,心想這人是真的很喜歡溫雅吧,一點傷害都不舍的,果然,只有凡人這種七情六欲的生物才會把情看的這麽重。

宣琰也肯定道:“我已經給護國公府加派了兩成守衛,不會讓溫雅出事的。”

黎芳顧起身出去了一趟,回來時就看到宣琰和鸾陳聊的十分投機,平日裏不茍言笑的昭帝此刻嘴角也勾着笑。

看到這一幕,黎芳顧忽然有些羨慕這個鸾陳。不懂朝局洶湧,不畏懼一切。

想起之前鸾陳問的宣琰算不算朋友,黎芳顧不禁苦笑,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便相識數載,又有什麽朋友之誼可言。

“芳顧?”鸾陳從與宣琰交談中抽出神來,看着站在門口的黎芳顧,疑惑的叫他。

宣琰也轉過來看他。

黎芳顧道:“羽箭一事,還需查證,陛下出來許久,不如早些回宮吧。”

宣琰聽罷無奈的道:“芳顧啊,你真是...比我舅舅還管的緊啊。”

黎芳顧斂了斂神色,道:“芳顧不敢。”

從宣琰登基後,黎芳顧就變成了遵守禮法的黎世子,宣琰說了他很多次都沒有用,如今見他沒有自稱臣,宣琰也不好再說他什麽,打消念頭覺得也該回去了,他道:“行吧,那就先走了。”

不一會,雅間四周潛伏的暗衛散去,皇帝離開了。

回黎王府的馬車上,鸾陳就着剛才與宣琰說話的信息問黎芳顧:“原來你和你們的陛下,還有溫雅是從小長大的情誼,也難怪每次看到那個皇帝,總讓你不要那麽見外。”

“芳顧,你這樣...不累嗎?”鸾陳又問。

黎芳顧假裝聽不懂,閉上眼睛靠着馬車,沒答他。鸾陳卻不願放過他,繼續問:“高處不勝寒,那個皇帝是孤單的吧,你也很孤寂,為何不願私底下抛開身份坦然相處呢?”

此時此刻,鸾陳想的是,黎芳顧人生不過數載,百年一過,都是前塵,若是活着的時候還要壓抑着弄的這麽累,不是枉費人擁有的七情六欲嗎?那還有什麽意思。

“天真。”黎芳顧只給了兩個字。

“...” 千年少神被說天真幼稚,鸾陳額上直冒黑線,深呼吸一次,他道:“那溫雅呢?你與那個皇帝長期如此疏離,溫雅夾在中間又該如何自處?”

事涉溫雅,黎芳顧不如前刻淡定,睜開眸子思索片刻,緩慢道:“你說的對,總該解決的。”

鸾陳也不知道黎芳顧怎麽想的,但這些都是凡人的事,他遇上了也只盡朋友之責點到為止,旁的,他也不能說太多。

原來,恍惚間,他竟然把這個凡人當朋友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