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鸾陳回酃風墟取引翩要送母親的盒子,意外的碰到本應出現在六界的風神衮夙。

鸾陳将盒子藏入袖中,老實的叫了一聲:“父親。”

衮夙看了一眼鸾陳,難得沒有往日那般劍拔弩張,“嗯”了一聲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鸾陳皺眉,這麽多年,從他回來後,母親的生辰就像被父親遺忘了般,不過問也不曾去探望。

果然,神仙最是薄情,萬年的感情數百年就能如風,散過無痕。可鸾陳還是忍不住問了句:“父親今日,怎的不在六界公事?”

衮夙腳步一頓,眼色略沉:“回來取些東西。”

鸾陳斂下神色,袖中的手微微攥緊:“如此,鸾陳就不打擾父親了。”

三兩句交談,父子二人都是背着說話,換做平時,衮夙定會指着鸾陳罵他沒有規矩,這幾日鸾陳都不在酃風墟,沒了這麽個纨绔在面前晃悠,衮夙都覺得有些恍惚,今天見到這個主動問起他事情的鸾陳,衮夙竟忘了問他這幾日去哪裏胡鬧了。

鸾陳覺得天界冷,酃風墟冷,而這裏唯一讓他覺得惬意的就是雲海。果然,鸾陳你還在奢望什麽呢?他根本不會記得。

鸾陳走到雲海邊,擡手從雲海裏抓起自己的仙雲:“讓你在雲海裏閑了這麽久,今日陪我去一個地方。”

仙雲乖乖的飄出,停在鸾陳腳旁,任他騰着自己離開。

雲海是個福禍參半的地方,從前栽在這裏的散仙不少,自從這裏劃成風神仙府後,倒是沒再有神仙在雲海魂飛魄散的事情,但是也有不少酃風墟的栽在了這裏,鸾陳之所以能在雲海之上這麽肆無忌憚,靠得不是酃風墟少神的身份,也不是多麽高深的修為,只因他腳下這團仙雲。

約摸一千兩百年前,天宮太子聽聞酃風墟雲海景色不錯,金翅一震就掠到酃風墟的雲海之上,小小太子聽了雲海的厲害不但不怕,反而想到雲海一探究竟。

恰好那時風神在六界行事,風神妻子下凡濟世救人,就留着四五百歲的鸾陳在酃風墟練風神令,等他發現宿遺太子在攪弄雲海時,跑過去瞧見宿遺揪着一團白雲欺負,小小少神正義凜然氣的與宿遺打了一場。

一只金鳳天生威嚴壓制其他神族,可偏偏風族是六界裏最特殊的,了無蹤跡,打到最後驚動了天後宮和風神,為此兩人都關了禁閉。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仙雲禦雲海,卻甘願被鸾陳驅使,要不是鸾陳,它早就被那個嚣張太子打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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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陳一路往西飛去,途經觀音的紫竹林,驚奇的發現觀音座下的童子此刻正被素衣女子纏住,看身形像是水神一族的。

也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仙雲繼續載着他前往西天。一到西天,入耳盡是梵音,再稍微往前走些許,鸾陳才覺得暢快。

仙雲藏在鸾陳袖中,避着那鬧耳的梵音是不是跑出一半身體出來看看。走了大概一盞茶時間,眼前浮現一片郁郁青青,一株二十人環抱的古樹立天,高于九重。

走過這棵古樹,一座典雅的雕花小樓映入眼簾,門牌上赫赫寫着“引夢居”三個字。仙雲興沖沖的跑出鸾陳的衣袖,在小樓門前敲了敲。三輕一重,像是一道暗號,下一刻,小樓的門開啓,仙雲拽着鸾陳邁過門坎,再入眼就是一片山澗。

潺潺溪水旁,設着亭閣長廊,穿過縱橫的長廊,院中正有一男子在擺弄藥材,謹慎認真的表情讓鸾陳舒然。

“舅父安好。”鸾陳笑着喊道。

這人便是天界傳出的他母親如今的所愛,佛祖的俗家弟子,錦焉疏。

院中人聞聲看他,示之一笑:“鸾兒來了,你母親在澆灌藥草,在後院呢。”

“...”對于這個稱呼,鸾陳一直難以習慣,裝作鎮定的點頭,也不去打擾母親,走到錦焉疏身旁,同他一樣将藥草分類。

錦焉疏看着鸾陳并沒有生疏的動作,忽然道:“西天梵音有淨神之效,你一路從西天過來,到這裏身上還是一股凡間的氣味,怎麽,酃風墟呆不下,跑去凡間了?”

說起酃風墟,鸾陳輕嘆:“是,也不是,總之一言難盡,舅父就莫再問了。”

錦焉疏倒像是不願放過他:“怎麽,如今在舅父面前,也學會遮掩了?”

鸾陳啧了一聲,無奈道:“倒不是遮掩,就是一言難盡吶...”

愛上一個有舊情還有婚約的凡間男子,如何三言兩語說清楚?好在真心廉價,他給得起。

“什麽一言難盡?說來給母親聽聽。” 錦焉疏與鸾陳閑聊間,游月已經澆灌完花草從後院出來,聽着二人的對話,忍不住問。

“...”錦焉疏一臉我也不知道的表情看向游月。

鸾陳見母親來了,自然不會再去拾掇那堆藥草,快步走過去行禮:“母親,生辰快樂。”

話罷,就從袖中拿出他和引翩要給的生辰禮:“兒子一點心意,母親可不要嫌棄。”

鸾陳的禮是酃風墟內那株仙草每日生出的晨露,游月善醫,這仙草晨露對制藥有奇效,鸾陳這算是投其所好,更重要的是每日收集的一片心意。

游月欣慰的接過,臉上漫着笑容,雖然鸾陳不常來,可親子這般待她這個母親,自然歡喜的很:“鸾兒有心了。”

游月将鸾陳給的禮物收好,又去拆另一個盒子:“這是...?”

不等游月問完,鸾陳便解釋道:“這是引翩給您的,怕您不待見,都不敢來,只能拖兒子帶來了。”

聽完這話,游月忍不住給鸾陳額頭上了一記:“母親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嗎?他也是有心。”

說話間,游月打開盒子,裏面放着一塊鳳凰仙骨,瑩白靈沛。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引翩自己身上的仙骨。此前鸾陳沒打開過這個盒子,此時看到,內心一片複雜。

錦焉疏被那仙骨純天然的靈氣吸引過來,認出是鳳凰仙骨之後,眉宇間似有郁色。

“這孩子,母親真不知該說什麽了。”游月嘴唇微張,半天也沒說出什麽來。

于此,鸾陳輕嘆一聲後又釋然:“既然引翩真心送禮,母親收下就好。”

錦焉疏是俗家弟子,不必如西天那些佛般恪守那麽多的規矩,只是多年來習慣,加上母親的慣常,鸾陳在引夢居這裏吃了一頓素的藥膳。許久沒吃過母親藥膳的鸾陳,難得貪嘴的多喝了一碗。

在凡間過着“精打細算”的日子,回到天界鸾陳也有些累了,在引夢居小憩了一會,午後,鸾陳睜開惺忪的雙眼,游月已經給他端來了這裏的靈果解渴。

鸾陳看着這精巧多汁的果子,一下子醒了神:“多謝母親。”從前他最好這一口。

游月習慣性的對着鸾陳笑:“你啊,這沒睡醒的樣子,最近去哪裏野了?”

“母親可別冤枉我了,只是去凡間走了一趟,有些日子沒閉眼了。”

說到人間,游月就着房裏的竹椅坐了下來:“噢?鸾兒幾時對繁雜的人間感興趣了?”

“就前些日子,與父親鬥了幾句,覺得沒意思,就去了凡間。”

風神衮夙的性子,與他做了萬年夫妻,游月自然清楚,看兒子這回硬氣頂嘴,贊道:“是不能處處順着他,眼下鸾兒睡醒,和母親說說凡間的事兒?”

游月想聽,鸾陳也正好有事要問:“倒是可以說給母親聽,只是,母親得先告訴我一件事。”

游月問:“什麽事?”

“在凡間看到一枚續命丹,一丹二用,子母相生,倒是像極了父親當年送給母親聘禮裏的‘醉顏清’。”鸾陳一字一句,沒有錯過游月臉上任何變化。

剛聽鸾陳說起,她就猜到是醉顏清,只是想不到鸾陳竟然能認出已用過一半的醉顏清。

“你是想問母親當年那顆去了哪裏?還是想問別的?”

鸾陳挑了大個的靈果,喂給游月:“自然是想聽母親說。”

游月受用的将果子那在手裏,小小的咬了一口,片刻後道:“那醉顏清在數百年前被我扔下了凡間,具體下落母親也不知道,竟然被你遇到了。”

“母親說的是真話?”鸾陳不禁懷疑道。

游月瞪着鸾陳:“母親還會诓你不成?”一個眼神瞪着鸾陳放乖:“不過,你說醉顏清被用了一半?”

游月眉間染上思慮,鸾陳看的清楚:“是用了一半,有何不妥嗎?”

“醉顏清是天界之物,神仙服用可修精補元,配上西天梵音之水,可追回三魂六魄,且六界只此一枚,其發揮的藥效絕非凡人能夠承受,當初将它扔下凡界,恐因此害了凡人性命,母親也曾與你舅父下凡尋找數百年,苦于無果,都以為醉顏清已随天地融為一氣,如今你卻說...有凡人服用了它,你可知那是何人?”

這确實有些匪夷所思,但好巧不巧,他似乎有些懂其中的玄機:“服用醉顏清的,是如今凡間的皇帝;為皇者,天命所歸,但在醉顏清面前,也不是一點事都沒有...”

“母親有所不知,那凡人皇帝得一半醉顏清續命,似乎也被醉顏清傷了身體,但具體的,還沒有查證。”鸾陳的心思放到那顆續命丹上,還是因為黎王妃的三言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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