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從上午回到客棧後,薛延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兩條小尾巴也提議發動衙門的兄弟們去找一找,但是被薛延拒絕了。
薛延知道他是有事要做,所以才會換了別人的帷帽,以此告訴他。
但是他就是生氣。
桌上的茶水苦澀南咽,茶葉已經泡的發黑了,鐘泊雅還是沒回來。
窗外的雨勢磅礴,有摧枯拉朽之勢。薛延心想,他一定是被這雨給耽誤了,所以到現在還沒能回來。
自己要不要去給他準備點膳食,要是他還沒有吃飯怎麽辦?
可一想到他一聲招呼就不打的開溜行為,薛延硬是把自己這護崽的想法給摁了回去。
鐘泊雅回來時那兩條小尾巴點着盞燈坐在大堂裏嗑瓜子唠嗑,看到鐘泊雅還跟他打了聲招呼。
客棧因為出了人命,走得走,留下的客人也閉門不出,偌大的屋子靜谧的如一潭深水。
鐘泊雅拎着那把滴水的傘,提着裙子上了樓,将傘立在了牆角。
屋內的油燈味道并不好聞,鐘泊雅蹙了下眉頭,徑直去開了窗戶。
“公子事情辦妥了?”薛延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妥了。”鐘泊雅回身對他盈盈一笑,笑得薛延一時間忘了自己是要找茬的了。
鐘泊雅擰了擰半濕的頭發,“讓小二送點熱水上來。”
薛延抿了抿唇,坐着沒動,看着他,心中的怒氣又蹭蹭的往上冒。
“為什麽不打一聲招呼就離開?”
鐘泊雅褪下已經濕了的外袍,看着薛延,從他的眸子裏看出了怒氣。
“我又沒有缺胳膊斷腿的,你置什麽氣?”
“你非要哪天缺胳膊少腿的回來我才能生你的氣嗎?”
兩人對視了片刻,一個怒氣橫生,一個無辜自認無錯,雙方都不肯對讓,就這樣僵持着。
“衡臣,我濕了。”鐘泊雅眨了眨眼睛,可憐巴巴的看着薛延,薛延一時間收斂了所有的氣焰,看着鐘泊雅滿身水汽的樣子,發絲濕噠噠的貼在臉上,楚楚可憐。
“把濕衣服脫了,我去給你燒熱水。”
氣歸氣,但他也怕鐘泊雅今日淋了雨,明日就得風寒。
看着薛延出門的身影,鐘泊雅露出狡黠的笑容,真是吃軟不吃硬呢。
正是晚間,廚房裏都備着熱水,薛延和身後的小二各提了兩桶的熱水給鐘泊雅房內的浴桶灌了個半滿。
鐘泊雅坐在熱水中,整個人被水汽包裹,說不出的舒暢。
可屏風外的那個人就是不想講此事翻頁。
“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麽向滿朝文武百官交代?怎麽向天下的百姓交代?”
薛延自顧自的說了半天,說的自己嘴巴都渴了,灌了一杯涼茶潤了潤喉嚨,發覺裏面的人一點動靜都沒有。
不會是受傷了吧?
薛延一驚,顧不得是否逾越,沖進了屏風內。
鐘泊雅的腦袋無力的垂在浴桶延上,濕噠噠的頭發飄在水面上,說不出的詭異。薛延吓了一跳,拍了拍鐘泊雅的臉。
“濡域?”
鐘泊雅猛地睜開眼,玩味的看着他。
薛延先是被他吓着了,旋即反應過來自己是被耍了,甩袖就走。哪知自己半步都沒跨出去就被抱了個滿懷。
鐘泊雅光着身子濕噠噠的貼着他的身子,一層薄薄的衣料很快被水給浸濕了。他精瘦有力的臂膀牢牢的箍着薛延的腰,半張臉都貼在薛延的胸膛上。
“你心跳真快。”咚咚咚的占據了鐘泊雅的一只耳膜。他将額頭抵在薛延的下巴上,蹭了蹭薛延新長出來略有些刺人的胡渣。“衡臣,我錯了,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薛延渾身僵硬,平生第一次被人投懷送抱,還是被心上人。他手足無措,不知道作何反應。
“衡臣,我真的錯了,你別跟我置氣好不好?從來都是我生你的氣,你來哄我的。我們這麽些年沒見着,你就不想我嗎?我真的好想你啊。”
小王八蛋撒嬌的功夫這麽些年來實在見長,薛延拿他無可奈何,幹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觸手滑膩膩的,讓他心驚肉跳。
“我不生你氣了。”
“那就好!”鐘泊雅歡歡喜喜的看着薛延,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這模樣讓薛延不得不想起他小的時候,除了這張臉褪去了稚嫩外,神情幾乎沒有任何的改變。
“我以後不會不告而別,兄長且放心。”
一聲兄長叫的薛延沖腦的熱血瞬間涼了下來。他看着鐘泊雅那不曾改變的笑顏,将他環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扯了下來。
“我回屋休息了,你也早些歇吧。”
鐘泊雅看着薛延離開的背影,直到關門聲落下,他才收回神色,神情冷淡的從浴桶裏跨了出來。
他不是很喜歡玩這種會議的把戲,但顯然,比起現在的鐘泊雅,薛延更喜歡以前那個傻得天真的十皇子。
可鐘泊雅就是要讓薛延認清,對那個十皇子來說,薛延不過是他的一個大哥哥罷了,沒長開的臭小子懂什麽?
桌上的茶水難喝的讓鐘泊雅皺眉,卻還是咽了下去。濕透的長發貼在他的皮膚上,一直垂到膝蓋,厚實的長發像一件坎肩似的。
薛延想起鐘泊雅嘴刁,睡前要喝水,想着回去把那壺苦的發澀的茶水給換了。誰知推門而入就瞧見這個不知羞恥的家夥裸露着身子站在房內,拿着茶杯一臉的苦大仇深。
鐘泊雅擡頭對上薛延的眸子,眼神中流露着調侃的意味,似乎是在問他,他的身材怎麽樣。
“我美嗎?”
鐘泊雅撩了撩頭發,絲毫不在意自己現在這副樣子是否不和禮儀。
薛延僵着臉,咚的一聲合上了房門。
鐘泊雅聳了聳肩,覺得他莫名其妙的。
吐着舌頭扔掉了手上的杯子。
薛延回到房內便開始調整自己的吐息,但滿腦子都是方才鐘泊雅那赤條條的身子。方才被鐘泊雅抱過的腰間似乎還殘留着那觸感。
一想起他滑溜溜的脊背,薛延就出了身汗。
鐘泊雅絕對是故意的,他一定是知道些什麽。
除了十年前告別的那次,自己從未對他有過任何的逾越的行為,就連平日,能不看他就不看他,他不覺得自己那心思能被鐘泊雅發覺。
或者,十年前的鐘泊雅就知道自己對他那龌龊的心思了。他那些行為都是何意?還有那一聲“兄長”像是在嘲諷他的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