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來襄城也有兩年有餘,到現在也摸不清羅軒齋的底都不知道你是幹什麽吃的。我手上怎麽會有你這麽蠢的人?”
其實這位師爺也不算特別的蠢,論計謀隐忍都非常人所能比及的,只不過鐘泊雅罵起人來毫不留情,沒有理也要在人的身體上找點可以攻擊的點。
師爺有點委屈。
他是來這裏兩年有餘沒錯,但是鐘泊雅一沒給他半點暗線,二沒給他點協助,全靠他自己這兩年來的打拼和收攏人心才有了現在的地位。現在襄城的衙門可謂是他的一言堂,那個昏庸無能的縣太爺每天只知道吃喝玩樂,收錢數錢,剩下的爛攤子全是他來打理,久而久之,縣太爺用他用的順手,自然意識不到自己已經被架空了。
“公子,這羅軒齋的勢力範圍真的不是我想插一腳就能插一腳的。”師爺有苦說不出,這跟過去的人還是自己培養了許久的捕快頭頭,身手矯健,腦子夠好,想着将來自己發達了進了六扇門也要把他給捎進去,他真怕到時候啥也沒查出來把人給折了進去。
“哼!”鐘泊雅冷哼一聲,“你要是不想幹了,随時有人想取代你的位置,你自己掂量清楚,你這是再跟誰謀皮呢?”
師爺吓得險些直接給鐘泊雅跪了下來,他一個小角色,如果不是秋闱時寫的文章有那麽點看頭,就憑賄賂考官一事就能和其他人一起人頭落地了。
他還記得那段關在陰暗潮濕的地牢裏的日子,每日都有人被押出去,從未見到他們回來過,他知道,這些人早已成了黃泉路上的一縷幽魂。
要說賄賂考官這事年年有,怎麽就他們那一年死了那麽多人?主考官凡是收了錢的,不論官階,一律處死。
只能說他們時運不濟,碰上了個鐘泊雅。
他也曾以為自己有一天會和自己曾有幾面之緣的同期一樣被拉出去,再也不會有腳踏土地的那天,直到有一晚上,有位身着紅綢鶴紋的公公站到了他們這些人的面前,一一賜了酒,說,怎麽都是讀書人,咱家沒讀過書,也知道讀書人都要體體面面的走。
那晚是他的噩夢,也是他的新生。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不在京城了,他身邊只有一個黑袍雲紋的家夥,手拿一把彎刀用手帕細心的擦拭着,如同對待珍寶一樣。見他醒來,笑意盈盈的望了他一眼。
從那之後,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成了皇帝的人。
皇帝讓他明白死過一次是什麽樣的感覺,如果不想再死一次,那便乖乖聽話為他所用。
他是個想的開的人,參加秋闱就是為了能夠金榜題名光宗耀祖,跟着皇帝混,總不可能一直讓你吃虧的。
只不過,他真不喜歡皇帝派下來的這個人,官威十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我們都是給一個主子辦事,你不過是比我更得主子的青睐罷了!”師爺很想這麽對他吼一句,但是鐘泊雅一個眼神就讓他瞬間沒了氣焰,只能把這句話咽回了肚子裏。分明和昨日那個嬌滴滴的趴在薛延背後的人一點也不一樣!
果然,他們成大事的人,一定有很多面。
出了內堂,師爺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板叫人将鐘泊雅送進牢房,一轉臉,鐘泊雅果真一副欲泣不敢的模樣,活像自己個兒方才對他做了什麽似的!
鐘泊雅被抓了是縣太爺那邊放的話,他不知道是誰給他傳的意思,一早就讓他去把人抓回來,明明自己已經差不多把這個中飽私囊的縣太爺架空的差不多了,但那個老頭在這個地方混了那麽多年,肯定有自己的人脈在。
“縣太爺昨兒個夜去了哪?”
充當縣太爺看護的小捕快撓了撓腦袋,“老爺一直在家啊!”
師爺若有所思的揮了揮手讓他退下了。
那相東奔西跑了一天打聽消息的薛延回到了客棧,一天下來喝水的次數一只手指頭都能扒的過來。結果回到客棧累得往床上一躺,還沒來得及放松,直覺得頭頂一片光?
一個翻身下床,床身就多了把超大型的錐骨釘?
薛延不想動手,奈何對方可不這麽想,錐骨釘扔完扔彎刀,躲了彎刀還有鐮刀?
“停停停!”薛延邊躲邊喊,“乘人之危你們!”
雲七桀桀一笑,“将軍,多年不見,怎麽能不比劃兩下呢!”
雲九也跟着附和,“就是啊将軍!不比劃兩手都對不起我們在梁上窩了一天!”
“什麽!”你們在我的房間裏窩了一天,我卻出門跑斷了腿?
薛延氣的表情都扭曲了,側身躲開雲四刺過來的尖刺的那剎那,雲四甚至都沒看清薛延的手,只覺手臂一麻,手上的刺刀已經被薛延奪了過去。眼看着屬于自己的尖刀沖着自己的面門二來,雲四反應不及,好在雲七拉了他一把,堪堪擦着刀身過去了。
雲四抱了抱拳,“多謝将軍指點。”便退到了一旁觀戰。
“叛徒!”其他三人異口同聲道。
叛徒就叛徒吧,反正也贏不了。雲四想。他一把刺刀從不離手,能憑雙手從他手裏卸下武器的除了鐘泊雅也只有薛延了。
薛延當初訓練他們的時候就知道他們單打獨鬥不行,只能拼團戰,房裏只有他們四個人,薛延能勝是肯定的,只是時間的問題。
這些年他們自己也有琢磨一些幾個人的陣法,但都不如五十六人一起的時候厲害。民間将他們傳的神乎其神,五十六人能抵得上一支軍隊。
都是放屁。
沒有耕壞的田,都是累死的牛。
一支軍隊少說也有幾千人吧?他們每個人砍十個都很累的好嗎!
就在雲四發呆的功夫裏,其他三人已經被卸了武器,抱拳致謝了。
薛延終于喘了口氣。
“怎麽說我也是你們的爹吧?半個爹總有吧?哪有兒子一見到爹就上來找揍的?”
......
薛延不敢對鐘泊雅沒大沒小的,這幾個被他罵了兩年多的小崽子還不能讓他讨點嘴上便宜嗎?
“有了娘,就忘了爹,為父心好痛啊!”
雲四雲七雲九雲大四人各對視了一眼,都讀懂了對方眼裏的意思。
和鐘泊雅一樣戲多,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