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鎮南王伏誅本該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他居然會自戕。
有人猜測他是不甘心,不願看到自己淪為階下囚,所以自戕了;也有人說,他是到了最後關頭,良心發現,覺得自己錯了,所以自愧難當,自戕了。
不管民間傳說成了什麽樣子,鐘泊雅還是命人厚葬了鎮南王,以一個王爺的身份,而不是一個謀逆者。
鐘泊雅穿着玄色的九爪龍袍坐在美人榻上,手上翻着今日呈上來的奏折。利津的事情已經解決,災情已經穩定了下來,災民們已經開始新的生活了。
人生就是這樣,你還來不及為你失去的東西去哀痛的時候,生活就開始迫使你往前,當你好不容易能夠喘口氣了,回頭看那些傷痛,有的比起你現在所承受的已經不算什麽了,有的早已被現在的幸福給磨平了創口。
薛延正式受封禦前帶刀侍衛之後,朝堂上的人都繞着薛延走了。
雖然很多人覺得皇帝對他明升暗降,但是還是不能忽略皇帝對他的恩寵。畢竟在座能睡在皇宮裏的,靠近龍床最近的那位可是他啊。
薛延的地位很高是不言而喻的,但随着這麽高的地位,也有無數的煩惱。
薛珂年就納了悶了,人家升官發財,有權有勢了,那巴結的人能将門檻都踏破。到了他們家,避之如蛇蠍。
而且,那些位高權重的人家說親的媒婆那是絡繹不絕,到了他們家,想給薛延說個親,人家小姐聽到大陳的戰神之名,自然是喜不自禁的,但是家裏的父親都反對這門親事。拒絕的人越來越多,倒是傳出了不少的難聽之言。譬如戰神那物件堪比驢鞭,能将人劈成兩瓣。
薛延聽了:......
鐘泊雅聽完笑的不行,最終是被薛延摁在床上,死命的要将這人劈成兩瓣才好。
薛延二十有六,現在快要入冬,等過了年那又增了一歲,換成平常人家,孩子都能打滾了。可把薛珂年給愁煞了。
于是這天,鐘泊雅桌子上的折子裏亂入了一條很奇怪的奏言。
鐘泊雅看了兩眼之後就扔了,沒想到薛珂年還锲而不舍的往折子裏寫,寫了小半個月,可把鐘泊雅給寫毛了。
這日照例朝會,文武百官兩股戰戰,腰都不敢挺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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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些人,大的本事沒學會多少,察言觀色那是一流的眼色。
鐘泊雅今日心情不好,他們這些人精只稍瞧鐘泊雅一個走路的姿勢就曉得了,于是今日的早朝格外的安靜,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又撞到槍口上去,自找苦吃。
鐘泊雅聽完這些人的上述之後,撐着下巴,隔着鎏看着薛珂年那副老臉,氣從胸來,但他又不能拿這種事情問罪他老人家。更何況,這還是自己的老丈人。
氣死人了!
“忠國公!”
忠國公抖了抖自己的老腿,顫巍巍的俯下身子,“臣在!”
“朕瞧着你最近挺忙啊!”
忠國公狠狠咽了口口水,整個朝廷的人都知道他是最閑的差事了!皇帝這是要找他的茬嗎!
“臣、臣、臣!”
鐘泊雅擺擺手,“朕給你個差事,這薛大人啊,忙着給自己兒媳呢,天天往着奏折裏寫,朕不回吧,有點過不去,朕要是回吧,這整個京城的大家閨秀,朕也不認識幾個。朕琢磨着你以前倒是挺關心朕的事情的,這事兒就交給你辦了,給薛大人挑一個溫婉賢淑,端莊怡人,持家有道的兒媳。行了,散了吧!”
忠國公一口老血積在心頭,拿着笏板的手捏得緊緊地,心裏将薛珂年罵了個千八百遍。你找不到兒媳怪誰,怪誰!這事你還勞煩皇上,你活該找不到兒媳!
“禀皇上,臣有事啓奏!”
薛延向前跨了一步,他知曉他父親給他找親事的事情,本來沒當回事,也告訴他父母不要找了,他不願成親,沒想到他父親居然去找鐘泊雅賜婚了,真是一把火燒在了他的眉毛上,難怪鐘泊雅這幾日看見他就皺着眉頭,也不願多理他。
“奏!”
“臣心有家國,心有皇上,不願成婚,請皇上成全!”
鐘泊雅嗤笑一聲,“薛将軍可知道,百善孝為先,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那皇上是否也要舉行大選?”薛延直直的看着鐘泊雅,想看清他那垂旒後面的臉色,确認他的心意。
鐘泊雅扶了扶光潔的額頭,“朕的父皇母後都死了,朕孝順誰去?薛将軍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文武百官:“......”
皇上您說的可真對。
“皇上明知道臣心裏只有你一人,又何必為難臣呢。”
文武百官:“這是什麽辛密?我不聽!我死了!”
鐘泊雅淺笑,擺了擺手,“散了吧。”
李季磨磨蹭蹭的湊到薛延面前,“将軍言重了,過了今日,您讓天下的人如何看待您和皇上?您讓薛大人以後如何在同僚面前擡起頭來?”
李季看着石化在那的薛珂年,嘆息着搖了搖頭,“薛大人一生耿直,您讓他如何接受?”
薛延閉上眼,沉沉吐了口氣。
“今日之事我早就想說了。我與他又不是偷雞摸狗,為什麽不能說?”
薛延從不怕別人的眼光,鐘泊雅更是。而且,也沒人會想不開在鐘泊雅的面前說三道四的。
他和鐘泊雅之間注定是無名無分的,可是他還是想告訴所有人,這個人很好,特別的好,這樣好的人是他的。
一路上坐在馬車裏,薛珂年都冷着一張臉,一言不發,薛延也不敢去瞧父親的臉色,心裏沉沉的。
一回了薛府,薛珂年走得飛快,“關門!來人!來人!”
“這是怎麽回事兒,怎麽一回來就囔囔?”
薛夫人剛巧在大堂和賬房先生核算這個月的開支,就看見薛珂年氣喘籲籲的回來。
“都給我下去!”薛珂年喘着粗氣,下人們從沒見過自己老爺動過真怒,立馬魚鳥散了個幹淨。
“薛延!”薛珂年跳起來給了薛延一巴掌,這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打的薛延嘴角溢出了血。
“怎麽回事兒啊!怎麽回事兒啊!怎麽一回來就打孩子啊!”薛母心疼的不行,攔在薛延跟前,不許薛珂年再打下去。
“怎麽回事兒!你問問你兒子怎麽回事兒!我的這張老臉都給他丢盡了!他居然還敢以下犯上!好在皇上沒開罪他!”
薛母心疼的捧起兒子的臉,瞪了一眼薛珂年,“你的臉重要,我兒子的臉就不重要嗎!都腫了。”
薛延捏了捏薛母的手,“娘,我給你找了個兒媳。不過,他是個九五至尊。”